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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空寂大师

    赵清雄、何英范二人回身一看,那僧人双手合十,向二人施了个礼:“贫僧空寂,见过二位居士。”两人大惊,心想空寂乃是少林寺虚通方丈大弟子,与空离、空鸣、空难并称为“少林四大高僧”,又是罗汉堂首座,武功自然高强。但空寂极少在武林中露面,除了每次少林举办武林大会时随同方丈主持之外一向足不出户,是以名头次于空鸣。二人疑惑不解,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扬州。

    何英范连忙抱拳道:“久闻空寂大师威名,真是如雷贯耳。”空寂道:“不敢,贫僧久在少林寺,向来不在武林中出面,怎可经受二位谬赞?”何英范笑道:“大师过谦了。想大师位列少林四大高僧之首,即便足不出户,也是声名远扬。”空寂道:“这位居士高赞了。不知两位尊姓大名?”二人将姓名说了。赵清雄问道:“素闻大师在贵寺侍奉虚通方丈,为何会到扬州?”空寂叹道:“实不相瞒,敝寺近日出了些事情。”二人又是一惊,何英范环顾四周,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大师移驾寒舍。”空寂道:“请二位居士帮贫僧埋了那些尸首。”两人点了点头,当即与空寂一同在雪地中挖了个坑,将几具宋兵的尸首埋进了土里,又将地上的血迹抹了,空寂提着地上的一个黑色包裹,这才一同随二人前往茅屋。

    空寂与二人至家,秦纤、孙惜微见自己丈夫迟迟未归,带着孩子在门外久立观望,直见二人回来方才宽心。又听得结识了空寂连忙准备饭菜。几人在院内石桌上坐了,此时雪已稍停,秦纤与孙惜微端着几盘素菜走进院内,赵书剑对空寂的大粒佛珠感到十分好奇,伸手把玩。赵清雄喝道:“书剑,不得无礼!”空寂连连摆手,说道:“无妨。”说罢,空寂摘下一颗佛珠递给赵书剑。赵书剑得到佛珠连连与何秋烟炫耀。

    众人吃过饭后,何英范问道:“方才大师说寺中出事,不知少林寺近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空寂长叹一声,说道:“一个月之前,敝寺达摩院首座虚恒禅师不幸圆寂。”赵、何二人“啊”了一声,心想虚恒乃是少林寺得道高僧,又是虚通方丈的师兄,武功次于空寂,不知如何会意外圆寂。

    只听空寂继续说道:“一个月之前,虚通方丈正在大殿讲经,其时少林寺各院堂首座尽皆在场,我与空离、空鸣、空难三位师弟侍奉于方丈左右,不想此时来了个西域藩僧,他说他自昆仑山而来,乃是受人之托,踏足中原见见少林威风。但他竟然口出狂言,将少林寺连同达摩祖师在内的方丈、祖师骂了一通。空难师弟一时愤怒,便说道:‘大师既然是受人委托,欲和我少林打交道,敝寺自然欢迎。如若是来少林寺找事,还请尽早下山。’那藩僧笑道:‘想不到少林寺乃是名门正派,竟然会对客人发逐客令,实在是浪得虚名。’

    “此话一出,全殿上下都是愤怒不已,我打算与二师弟空离治治那西域藩僧的狂妄,却听师傅说道:‘少林寺系百年基业,自达摩祖师入足中原以来距今已有三四百年,大师如若想试试少林功夫,就由老衲与你过招。’我师兄弟四人连忙劝住,说道:‘恩师乃是本寺方丈,岂能轻易与人对敌?’那藩僧道:‘少林为武林泰山北斗,竟然无一人敢出战吗?’空鸣师弟大怒与他交手,结果没过几招就被那西域藩僧打了一掌。我与空离、空难二位师弟与他交手,再加上空鸣师弟竟然接连败下阵来,真是惭愧。”

    众人不由得一怔,心想少林四大高僧联手竟然都不是那藩僧对手,此人武功当真是高深莫测。果然又听空寂说道:“我们和他斗了几十回合,竟然看不出他的武功门派,但他却接连打倒我们四人,绝对不是一般的普通僧人。”说到这里,空寂顿了顿,何秋烟问道:“大师父,后来呢?”空寂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后来我们接连摆下大小罗汉阵都被那藩僧破了,虚恒师伯知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便亲自下场对付他。虚恒师伯接连使出龙爪手、罗汉拳、闯少林、韦陀掌都被那藩僧化解,也不知那藩僧从哪里学来法门,居然破了师伯的金刚不坏神功,可怜虚恒师伯最后胸前后背一共中了藩僧三掌,强撑几日之后圆寂。”

    讲到此处,空寂眼眶一红,两行清泪随即夺眶而出。赵书剑连忙为其擦拭眼泪,说道:“大师父,你怎么了?别哭啊。”空寂用袍袖擦了擦眼泪,对赵书剑一笑,说道师伯圆寂之后,方丈派我连夜寻找那西域藩僧的下落,我自嵩山寻到西域,又至漠北,竟然没有任何他的消息。直到昨天寻到扬州,意外得知此处知府刘道源暗中勾结金狗,被我杀了,枭了首级。”

    何英范问道:“那大师接下来怎么办?”空寂叹道:“我打算把江南一带也找一遍,一定要找到那个藩僧。”何英范道:“那不知大师何时动身?”空寂道:“如今刘道源已死,官府捉拿我捉拿的紧,恐怕连累了两位居士。”

    赵清雄闻言叫道:“大师以为我兄弟两人是贪生怕死之徒吗?”空寂道:“二位当然不是,可是如果两位一死,二位夫人和两个孩子怎么办?”赵清雄一愣,默然无语。却听何英范笑道:“如若大师肯授予两个孩子武功呢?”空寂一惊,万万想不到何英范会在此时向自己提出传授武功之求,连忙说道:“只是敝寺武功一向只传本寺弟子,两个孩子根基虽好,但少林寺一向不收女流,因此……”何英范笑道:“大师误会了,何某不过是说笑而已。”

    当日深夜,空寂便要离去,赵清雄和何英范强留无果,便亲自送空寂到村口方才离去。

    次日,扬州官府因刘道源被杀大派官军搜查空寂下落,扬州兵马指挥使林天纵领兵到平安村,接连抓了几户村民,竟无一人见过空寂身影。林天纵正自无奈,一名部下携一村民禀报称见过空寂。林天纵问道:“你见过那个贼秃?”那村民道:“小人昨夜在村口见到本村的赵清雄和何英范与一个穿黄袍、披红袈裟的和尚送别。”林天纵大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村民道:“小的名叫李二,是村口酒肆的店伴。”林天纵道:“好,你带我去那两个人的家里。”

    李二当即领官军到赵、何二人家院之前,是时何英范外出打猎未归,孙惜微正在家中教女习字。一名官军上前敲门,孙惜微取下门闩,见一群官兵站在院内,拿着长枪,不禁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几位找谁?”林天纵问道:“之前是不是有个和尚来过这里?”孙惜微还不及回答,赵清雄早已听到动静出院来看,连忙上前拱手道:“几位军爷,我们都是好人,没有见过什么和尚。”李二凑在林天纵耳边,低声道:“这个就是赵清雄。”林天纵哈哈大笑,说道:“赵清雄,你以为你瞒得了我吗?你窝藏反贼,已是死罪,隐瞒事实,罪加一等!”

    赵清雄大惊失色,心想收留空寂大师一事定是泄露,当见到林天纵身旁的李二之后顿时大怒道:“李二,好泼贼!早晚取你性命!”

    林天纵叫道:”给我上!”两名官兵往赵清雄猛冲而去,赵清雄抬手握住两支长枪,而后撞倒两人,举着长枪护着孙惜微退进屋内,转身对妻儿说道:“快走!”秦纤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丈夫从墙上取下金银双刀,杀进院里,砍翻两个官军。回眼一瞥,两名官军已经把妻儿和孙惜微母女抓了出来。赵清雄无法脱身,忽听飕飕两声,两支羽箭已射中两个官军后心,来人正是何英范。

    原来何英范打猎回来,见官兵将家院围住,赶近一看,赵清雄已经与宋兵杀了起来,而妻女已被拿住,二话不说,拈弓搭箭,射倒两人。

    赵清雄叫道:“兄弟,带弟妹先走!”何英范一箭放倒一人而后取下水火棍,叫道:“大哥,你先走!”说罢杀入人群之中,两棍挥出,两名宋兵登时脑浆迸裂。

    赵清雄护着妻儿和孙惜微母女从后门退到屋后的桦树林里,何英范在旁拖住官军,见赵清雄将自己妻女救出重围,已无后顾之忧,聚尽全力与官军相斗。赵清雄道:“兄弟你先走,这些狗官军交给我了!”何英范道:“大哥,你若出事,我如何向嫂嫂交代?”赵清雄也不管他,杀出一道口子便把何英范推了出去。林天纵叫道:“不要走了反贼!”赵清雄双刀落下,砍倒两人,忽感小腹一阵剧痛,一柄长枪已经刺入腹中。赵清雄手起刀落,将面前宋兵挥为两半,叫道:“兄弟,快走!”一声低哼,两支长□□进后背。赵清雄将双刀丢在何英范身旁,何英范知他已下了必死决心,只得捡起双刀继续逃跑。

    林天纵叫道:“追!”赵清雄捡起一支长枪猛的挥出,刺入林天纵右肩。林天纵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其他官军见林天纵掉下马来,举起长□□进赵清雄身子中,赵清雄低哼一声,双腿一软,跪地气绝身亡。林天纵负伤走到赵清雄尸身前啐了一口,命令部下放火将两栋屋子烧了。但见白光之中黑烟滚滚,熊熊大火将茅屋吞噬,最终化为焦土。

    此时何英范也找到了秦纤母子和孙惜微母女,秦纤见丈夫似乎不在身边,自知他已遇难,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问道:“雄哥他是不是……”何英范道:“大哥他被林天纵那个狗贼害死了。”秦纤道:“林天纵?”何英范点点头,说道:“就是扬州兵马指挥使,是一个奸贼。”秦纤这才相信丈夫真的死去,不禁失声痛哭,竟然哭晕过去,良久方才苏醒。孙惜微望向丈夫,问道:“英哥,接下来怎么办?”何英范道:“平安村是回不去了,眼下只能暂时去扬州了。”秦纤道:“我听雄哥说他在扬州有个亲戚唤作破云虎杨江,是他的舅父。”何英范道:“那眼下只能去投奔他了。听说杨江老先生仗义疏财,咱们先去他那里吧。”

    话音未落,何英范忽见一个人影从面前草丛钻过,立刻认出那人便是泄露事情的店伴李二,心想义兄亡故,家破人亡皆是因此人而起,不禁大怒,叫道:“李二泼贼,往哪里走!”拿起水火棍便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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