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荷亭，从名字看这地方像是个风雅之地。
戴着白手套一身西装笔挺的帅哥，从每一辆豪车停大门口时，就自觉帮顾客打开车门，将车中的贵宾迎出来。
大门内，另一位同款打扮的帅哥，动作干净利落又恰到好处地将大门打开，鞠躬迎接每一位走进大厅的客人。
大厅内，吧台里，站着两位身穿青花瓷旗袍梳着盘发的小姐姐，在大门打开后，盈盈躬身，齐齐和客人问好。
到这里的雨荷亭就是个干净整洁的娱乐会所，不过要选择性地忽略掉开门关门的几个西装帅哥要把制式西装撑爆的肱二头肌；忽略掉一批批迎宾小哥黑西装下的蕾丝透视白衬衫；忽略掉前台门迎小姐姐开到大腿根的叉儿。
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满脸堆笑地将两位年轻人让进了大厅，迎宾小哥一眼就看到了中年人手上百万级的名表，再看两个年轻人。
走在前面的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身上却穿着一身标准的行政夹克，左胸上还有两个常戴徽章扎出来的小眼儿，手上提着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深烟灰色公文包。
另一位走在后面的，一身手定制的手工刺绣暗纹西装外套，手腕上一串套了几圈的翡翠珠串挂着一块品相极佳的和田玉牌握在手中，不断地用手指摩擦，再一看那脸，整个人都显得尊贵无比。
迎宾小哥和旗袍小姐姐正在思考喊谁来接待的时候，雨荷亭的经理疾步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到三人面前，握上了中年人的手。
“葛总，您今天怎么突然光临啊，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葛总也笑着握了握手，说道：“我这不也是才请动的这两位嘛，想着你这边服务好，就直接过来了。”
经理微微侧身凑到葛总身边悄声询问：“今天我一定好好安排招待，您给我透透这二位的底，我好给您安排。”
葛总配合地说：“一个是省厅领导，有背景的，一个是贾家本家的少爷。”
“安市贾家。”
葛老板点了点头，“你今天好好给我安排，把云水厅给我。”
“明白了，明白了，这都是大佛，我一定给您安排好。”经理跟葛老板亲切地交流完，然后对着衣领上小小的麦克风一通交代，转头笑着说道：“您三位这边请。”
走过吧台，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大大小小的包房厚重的门都紧闭着，走廊外没有一丝声音，安静的只有皮鞋走在地毯上的沙沙声。
云水厅看着名字优雅，其实也是一个装修到位的KTV超大包，不过包间里面干干净净散发着高档香水的味道，就和银鼎商业广场一楼堆满高端化妆品柜台的那片地方一样。
包间内没有乱七八糟的彩色灯光和拒绝黄赌毒和火灾逃生小短片，而是柔和的照明灯光和优雅的纯音乐。
包间内的桌上也不像一般KTV桌上放着瓶装酸奶、盒装餐巾纸、红绿蓝黄塑料筛盅……，这桌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三人一坐上沙发，刘克己和柳霁的隐形耳麦里就响起梁明旭的声音；“怎么呀？”
刘克己回复道：“有鬼的劲大，包厢内有隔断，是个隐形门，里面啥样不知道，包厢门从外面看是玻璃，里面是完整的门，而且还有内锁装置，他们真是把《娱乐场所管理条例》当废纸。”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有人敲门，很有节奏地敲击三下就停了。
葛老板看刘克己不说话了，才站起来走过去从里面把门拉开来。
经理带着一男一女两位员工走了进来，男生女生的穿着都和门口迎宾的是一样的，看来是这里的工作装。
两位员工手上都端着托盘，托盘里摆着两个有自己架子的非常有质感的手持麦克风，男生这边是金色的，女生这边是银色。
经理笑着问道，“您三位是用什么麦呀？”
那经理虽然是问三位，但是明显是对着柳霁。
柳霁一抬手在空中从左划到右，指尖点过那两位员工，开口说：“各一只吧。”
经理脸上表情不变，对着柳霁点了点笑着说，“我这就去给您安排酒水。”
经理一离开，那两位员工就一左一右地蹲在桌子边，开始给麦克风套上海绵防喷罩。
那一蹲下，两人都展示出属于自己的风光，一个在前胸一个在后背。
应该是柳霁惊为天人的质量，这两人工作的速度可以说慢得出奇，葛总轻声咳了咳，两人才慢悠悠站起来鞠躬走出去。
两人一出去，门关好，葛总才说道：“柳顾问，刘科长，这个之前忘记跟您二位讲，雨荷亭的规矩是选麦克风就是选服务人员性别。”
柳霁抬眼看看也站在一边的葛元清，说：“猜到了，还有什么没说的，现在赶紧说。”
“一会儿的选酒，也不是真选酒，选酒是选人，酒的价格是人的价格。”
刘克己继续问：“还有吗？你之前不是说还有歌舞表演嘛！”
“有，您要是一会跟领班说包厢里有点热，就能看个脱衣，也有些其他的，不过怎么个说法，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一般来也都是下属安排。”
梁明旭在耳机的另一头，又给笔记本里记上了一个新罪名。
很快，又是三声敲门声。
这次打开门走进来的就只有领头的是制服，后面跟着的男男女女都穿着不统一，各种形式各种内容，丰富多彩。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瓶酒，排着队走进巨大的包房，然后一字排开地站在超大屏幕前。
柳霁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一排人和手上的酒，说，“有没有会唱抒情一点的歌的。”
领头的制服青年开口点出一男一女，“有，Lucas，选秀过，唱歌挺好的；Elsie，学音乐的大学生，您看？”
柳霁点头，然后对着两人挥手，“都留下吧，那有个立麦，你们俩点点自己喜欢的歌，唱一唱。”
这一排人就出去了，干净的包厢里多出来两个人，桌上多出来两瓶酒。
先唱歌的是男生，那位名叫Elsie女生就先坐在刘克己边上给三人倒酒。
柳霁顺着看过去，就看到刘克己耳根子已经红到后脖子，但面上是一点不显，还是淡定地从女生手上拿过酒。
柳霁不禁一笑。
很快，又是一排的男生女生，端着酒走进来，留下一两个后又端着酒走出去，来来回回，包厢里的人不断多了起来。
柳霁三个人都被几个男男女女簇拥着，还有一些男女在一边唱着歌，中间的桌子上也堆满了酒水。
或许是因为第一轮柳霁留下了两位都是唱歌的，所以后面再来的，歌都唱得不错，包厢里的歌曲一首接着一首。
柳霁坐着喝了喝酒，能拿着这么贵的酒走进包厢的，个个都是人精，一眼就能知道自己的目标，更何况柳霁长着那样的脸。
这酒喝着喝着柳霁身边就逐渐长满了人。
刘克己慢慢感觉自己能喘得上气了，一扭头就看见他的大师兄被人包裹着，刘克己仿佛看到了进了盘丝洞的唐僧一样。
不过他师兄不像唐长老一般东躲西藏，他师兄十分舒展地向后倚靠着，那酒被妖精送到嘴边，他都能不带抬手只是轻轻一抿唇，微微沾唇上一点酒。
刘克己都感觉没见过这样的师兄，他知道自己师兄一直都是上位者，在柳家他最早是继承人，后来是说一不二的掌权者，在业内他是最顶层的人物，在社会意义上他是高学历的工作稳定的青年才俊，但他一直认识的师兄都是独立的，一个人长大，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生活。
独立得有些孤独。
而现在，他师兄就像是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养的少爷，所有对他的服务他都全盘照收，仿佛生来就是所有人都要服务他，那如玉一般的面庞，真就是应当被全世界捧在手心里的。
“不愧是我师兄，业务能力好，智商高，长得好，演技还好。”刘克己心中骄傲地想着。
柳霁吃下送到嘴边的樱桃，接着轻轻抬手将端上来的酒轻轻推开，接着开口，“老葛。”
一旁正跟小姑娘喝酒喝得上头的葛元清被叫的一个激灵：“哎。”，接着连忙走过来弯下腰，将自己的肚子用力地折叠起来，附耳到柳霁边上。
柳霁只是抬眼看看周围一圈的莺莺燕燕，那些人就自觉的让开了来。
“这些都是老人，不行，你去找点小的，新的，女孩来。”
葛老板一边听，一边点头，“哎，哎。”然后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走出了包厢。
不一会，包间门被葛老板推开，葛老板身后跟着一个新的领班，接着后面又跟着走进来一排女生，这些女生就和之前走进来的不太一样。
包厢的灯重新被调亮，柳霁终于站了起来，走向这一排的小姑娘。
那位领班连忙让开路来，介绍说，“这些都是新来的，都干净着呢。”
柳霁看了他一眼，从桌上拿起一瓶标价了两万块的酒，放在了领班手里，“一会去领你的小费。”
那领班拿着酒，开心得合不拢嘴，“谢谢老板。”
那群小姑娘都看向柳霁，有几个年纪一看就不大的，表情都有些愣住，连
之前坐在包厢内的都看向柳霁。
柳霁缓缓地一个一个地看过这一排走进来的姑娘，走到一个刚刚看他愣住的姑娘面前。
那姑娘看见柳霁走过来就害羞地低下头，盯着自己手上那瓶不太贵的酒。
柳霁伸出手，轻轻将小姑娘的下巴抬起。
个子不太高的小姑娘只能仰视着柳霁，直到仔细看到柳霁的脸，小姑娘就再也移不开眼。
柳霁把手放下来，她还是这样仰头看着。
柳霁把她手上那瓶酒拿下来，又从背后的桌子上随意地拿起另外一瓶昂贵的洋酒，放在女孩的手上，接着柳霁又坐回到沙发上，仔细打量。
“领队，你的人我们能带上走吗？”柳霁的话一出，全场的男男女女又都看向柳霁，这下眼睛里都火热了起来。
那领队连忙走过来，小声说，“这个要双方自愿，然后要等他们下班。”
柳霁问：“那什么时候下班。”
“那还不是您说来算。”
柳霁对着领队一笑，点了点头，接着他目光扫过：“你，你。”柳霁先指最开始进来唱歌的姑娘，又指了一个穿着真空西装的男生，接着指向刚刚那位小姑娘，“还有你。”
指完之后，对着领队说道，“今天就这样吧。”
葛老板连忙从包里抽出一张卡，“我结账，我结账。”
柳霁又看了刘克己一眼，然后起身，走过那位小姑娘的时候问道，“跟我走，好不好？”
小姑娘还愣着，知道她边上的女生生气地撞了她一下，她才醒过神来：“好。”
柳霁拉起小姑娘的手就大步走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