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不走“回头路”的习俗,迎亲队伍回程庄要走另一条路线,也就是绕过国道走村道,多了十多分钟的路程。
车队路上走的很顺,没有遇见拦喜车要红包的乡民,九点多的时候到家。
下车的时候,需要新郎抱新娘下车,这是一般的习俗,不是必须的,但架不住亲友的起哄,尤其是司仪,憋着劲的要给程楚阳“惊喜”,不遗余力的帮助亲友起哄。
“楚阳,快把新娘子抱出来,让我们看看你的实力!”村上的年轻小伙喊。
“是啊,是啊,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手!”
“抱起来……”
“抱起来!”
“抱起来!”
像劳力打夯似的,乡邻起哄一起喊了起来。
面对这么多人的打趣,宋悦的“红脸病”又犯了,但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程楚阳要是架不住众人的起哄,动手抱她就麻烦了,吃亏的还是自己,于是扔掉作为“新娘”的包袱,未等程楚阳伸手,直接下车牵了程楚阳的手。
牵手在她的接受范围,拥抱实在是超额,她若真的被程楚阳抱了,估计需要几天才能缓过劲来。
见过不害羞的新娘,如此主动的很少见,见此情形,围观的人嗷嗷起哄,有羡慕新郎的,有为新娘的“举动”喝彩的,有担忧新郎婚后管不住新娘的,也有嘲讽新娘太过主动的,还有纯粹是为凑热闹的……
白捡的便宜没有拒绝的理由,何况还是今日的准新娘,程楚阳心中痒痒的,有种试下手感的冲动,但君子不趁人之危,他虽不自诩为“君子”,但有合约精神,今日,也只能饱眼福了。
手掌处温热传来,程楚阳反手将嫩白小手包裹住,不顾周围的“喝彩”声,牵着向家中走去。
新房在二楼,程楚阳牵着宋悦的手到了楼上,被守在新房门口的邻居撒了一身的彩纸,落了一头的喷雪,宋悦也没能幸免,好在她顶着头纱,发型还是完好的。
到了新房,程楚阳反手将门锁了,将闹婚的人挡在屋外。
宋悦挣脱了手,掀起前面的头纱挂在头上,左手叉腰,右手扇风,长舒一口气,平复下紧张的情绪。这种闹婚,已是出乎意料的好了,当然,一部分原因是程楚阳和宋悦都没有请好友参加婚礼,越是熟悉的人,闹起来约是无顾忌。
程楚阳转身看见的便是这番情形,怎么说呢,翻新了他对自家员工的认知,红扑扑的脸蛋,精致妆容的加持,模样更加的动人,无意的举动,平添几分可爱,难怪人都说结婚那日是女人一生中最漂亮的时候,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宋悦转身,见程楚阳盯着自己,右手扇风的动作僵住,问道:“妆花了?”直愣愣的眼神,咋叫人这么不舒服呢。
“咳……没有!”程楚阳移了目光,调整情绪,心中嘀咕,穿婚纱的女人最易吸引人的眼球,果然没错,这不,他就中招了。
宋悦看了看身后铺着大红被褥的床,面上没什么波动,问道:“能坐吗?”她当然知道这床是做什么用的,只不过有意忽略,再加上心中反复念叨:“工作,工作,这只是工作!别多想,绝不能多想,工作,工作,是工作……”于是,真正面对时,也就没怎么尴尬了。
“本就是为你准备的,有什么不能坐的。”程楚阳故意把话说的模糊,好奇宋悦的反应。
宋悦没接话,平静的坐到床上。这样的场合,女生和男生斗嘴不太容易占便宜,尤其对方还是自己的老板,优势不在己,所以选择无视。
程楚阳不在意被无视,问道:“渴不渴?”
宋悦微微摇头。
这时房门被急促的敲了几下,随后有人在外面高喊:“楚阳哥,打开门,让我们看看嫂子。”
听到“嫂子”俩字,宋悦的“红脸病”更重了,程楚阳笑着看她,宋悦不输势,瞪了他一眼,转移目光,缓解心情。
“楚阳哥,快开门,我们要看嫂子。”房外的人不放弃。
“楚阳哥,你再不出来,我们可要撞门了。”另一人道。
“楚阳哥,开门,快开门,你和嫂子也不在这一时半会的,让我们先看看嫂子。”
“楚阳,你别在里面搂着媳妇不知道放开,也让婶子见见你媳妇。”一个妇女的声音,听起来很粗狂。
“就是,就是……”有人附和。
“想搂媳妇,晚上大把的时间……”又有人加入。
程楚阳不理会外面的人。
宋悦受不了了,面色已是爆红,再不开门,还不知道这些人再说出什么猛言浪语,腾一下站起身,放下头纱就要去开门。
程楚阳将人拦住,低声道:“你就这么把门打开,我可护不住你。”
宋悦冷静下来,是啊,就这么把门打开,外面的人一窝蜂进来,有些不知分寸的闹她,她也没辙,这种场合她又不是没经历过,记得室友结婚时她做伴娘,室友的妆容都被闹花了,头发披散着像个疯子,拜堂仪式还没举行呢,补妆也来不及,那次,室友气的婚差点没结成。
宋悦向程楚阳求救:“那怎么办?”她可不想被人这摸摸,那戳戳,摘她的头纱,故意弄花她的脸,回想室友那次,都有点打颤,她作为伴娘,自然是努力保护新娘了,但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额头磕到了桌子上,当时就流血了,这才阻止了闹婚。
程楚阳一笑:“就这样躲着呗。”
不是个好办法,他们越不出声,外面的人就越起劲,玩闹的话也会越来越大胆,她接受不了,看在钱的份上她也接受不了,于是道:“他们再这样,你可别怪我不遵守合约。”
程楚阳十分感兴趣:“你想怎么样?”
宋悦闷声道:“闹,要闹大家一起闹,我可不惯着,他们以为是玩笑,我可要认真。”反正她不会像室友那样为了维持新娘的体面,不和闹婚的人翻脸。
程楚阳低声轻笑:“你不怕别人说你是泼妇啊。”
宋悦不在意:“说就说呗,反正以后也不在这里生活。”
程楚阳提醒:“这要是传出去,你以后在老家就别想找到好人家了。”婚礼上大闹一场,坏事传千里,彪悍之名肯定会传出去,到时候他们“离婚”,她也不好说亲了。
真憋屈……宋悦脸色不好看,又一时想不出办法,一副就死的样子道:“不行,我要涨工资。”太TNN的不划算了。
程楚阳被她整笑了,听着外面的人说话也越来越离谱了,不再逗她,向宋悦旁边桌上的花瓶,低声道:“摔了它,还有那几个茶杯,一并摔了。”
只是一瞬间,宋悦便明白了程楚阳的意思,伸出大拇指赞扬,毫不犹豫的走向桌边,拿起花瓶,双手抱着举过头顶,用力摔下,哗啦啦,瓷片破裂的声音。
程楚阳唇角忍不住跳了几跳,这员工,聪明是聪明,就是太暴力!
房外的声音小了不少,都在静听!宋悦看向程楚阳,有那么一瞬间的崇拜,要不怎么说人家是老板呢,脑子转的就是比她的快。
程楚阳示意宋悦继续摔杯子。
那自然是不能等的,宋悦接到信号,继续“暴力”行为,哗啦啦,接连摔了几个玻璃杯,外面安静了。
程楚阳向她打手势,他要去开门了。
宋悦立马整了整头纱,背对着房门站着。
房门打开,外面闹婚的人自觉向后撤了些,眼睛不时的瞟向屋内,程楚阳挡着门,他们也看不清楚,都好奇屋里发生的事情。
程楚阳脸色很不好看,转身把门关上,随后挥了挥手,让众人散了。
几个亲近的围上来,一个长辈低声问道:“阳子,你们怎么了?”
程楚阳故意勉强挤出点笑容:“没什么!”
又一个问:“楚阳哥,你欺负嫂子了?”
他旁边的人用手肘碰了下他:“瞎说什么!”
程楚阳也不理会他们,对站在人群中的堂妹道:“艳艳,一会把房里的碎片扫扫。”
“好!”艳艳答应后就去找笤帚和撮斗去了。
程楚阳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招呼闹婚的亲友道:“大家都下去嗑嗑瓜子,喝喝茶,距离拜堂还有段时间。”
大家见新郎这模样,也都很识趣,没有人憨着脸再要闹婚,就这样解除了一场“花妆”危机。
听着众人离开的脚步,宋悦彻底放心了,用手轻捋胸口,这场戏,好难演啊!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有人再次敲房门,不过这次正常多了。
看看,一通摔打下来,人都礼貌了许多。
宋悦清了清嗓子,柔声道:“请进!”
声音正常,程艳艳放心了些,缓缓打开门,先向屋里望了望,新嫂子安静的坐在床沿上,头纱遮住了她的容貌,隐隐约约,看不清她的样子。
再看地上,瓷片、玻璃片,碎了一地,也不知道两人怎么了,竟然大喜的日子摔东西,多不吉利!(程楚阳:岁岁平安;宋悦:没想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