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艳艳进屋,转身把门关上后对宋悦道:“嫂子,我哥让我打扫下屋子。”
“嗯!”宋悦简单应了声,听不出情绪。
程艳艳怕说错话得罪新嫂子,不敢多说话,规规矩矩的打扫了房子,向宋悦打了招呼,就带着笤帚和碎片离开了。
见程艳艳小心翼翼的态度,宋悦才回过味来,程楚阳这个办法也不怎么样,这样一通摔打,还不是向众人说她脾气不好吗?和她直怼闹婚的人有啥两样?
要说不一样,还真有点,直怼闹婚人没他程楚阳什么事,这样摔打一通,倒显得他脾气好了,原来是拿自己当陪衬啊,心机男!(程楚阳:冤枉!)
十点半左右举行婚礼仪式,一对新人站在院子中央,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有同宗近邻,也有来喝喜酒的亲戚,还有村里来观礼的……
新人前面放一张红漆老式长桌,桌上放着一个崭新的喜盆,桌后放着一张椅子。
宋悦透过头纱看到这个场景有点懵,不是请了司仪吗?怎么还有老式的给红包流程?昨天预演的时候也没这个流程啊,这是要新、老形式结合吗?不觉看向程楚阳。
程楚阳知道宋悦的疑惑,离她近了些,低声解释:“刚确定的,我爸要求加进来的。”
好吧,她也没啥发言权,只能无条件配合,于是向程楚阳比了个“OK”的手势。
程楚阳嘴角含笑,对员工的表现十分满意。
婚礼开始,司仪先整一段开场白,声音抑扬顿挫,把观礼人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
首先来受礼的是程楚阳的奶奶,老人家已是八十多岁了,让人扶着,颤颤巍巍的坐到椅子上,接受孙子、孙媳的大礼。
程楚阳见奶奶坐下,毫不犹豫的跪下给奶奶磕头。
宋悦原打算是不跪任何人的,只礼貌点个头就算行礼了(参考之前参加过的婚礼),但看出场的是个老太太,还需要人搀扶着才能走路,又见程楚阳跪的这么利索,形势所迫,也就只能跟着恭恭敬敬的跪下给老人磕头了,想着回头让程楚阳把磕头钱给她补上,合同上可没有免费给家人磕头这条。
围观的人见新媳妇没有扭捏,大大方方的给老人磕头,甚是赞赏,夸奖的声音一波又一波。
程楚阳见宋悦跪的这么丝滑,心中好感大增,又听观礼的人都在夸奖新娘子,气氛到了,竟是有种真正做新郎官的错觉。
老人家见孙子、孙媳给自己连磕了三个头,高兴的合不拢嘴,颤着手将准备好的红包放到喜盆里,旁边守喜盆的人把红包拆开,将里面的现金拿出来展示给众人看,同时嘴中唱道:“伍佰元整。”
围观的人中立刻就有人打趣道:“老太太今天高兴,给大孙子添了500块钱,应该是掏空老本了。”村里人挣钱不容易,尤其是这么大年纪了,没有收入来源,攒钱不容易,一下拿出这么多,这人说的不错,老太太确实下了老本,围观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老太太被人搀扶下去,第二位坐上来的是程楚阳的父亲程利民,穿的是宋悦帮忙挑选的暗红礼服,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人,也说不上什么帅气不帅气,但看上去确实比平时精神了许多。
程楚阳见父亲坐下,同样没犹豫,跪地行大礼。
宋悦犹犹豫豫做了一会的思想斗争也跪下了,跟着程楚阳行大礼。程利民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凭着自己一身的苦力,将两个年幼的孩子抚养成人,并都培养成大学生,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宋悦心中对他是尊敬的,若她真是他的儿媳妇,这个大礼她是自愿行的,关键她是个“假的”,然而气氛到了,只能赶鸭子上架……哎,理不清,乱,太乱了……好些年都没给自己父母磕头了,回头一定得让程楚阳补钱,
程利民坐在椅子上受了儿子、儿媳的礼,掏出红包放到喜盆里,守盆人拿了拆开,数清了向众人展示,同时唱道:“两千元整!”
“哇……”观礼的人一阵骚动,又起一场议论。
“利民哥这次是真大方!”
“儿子结婚,谁不高兴啊!”
“说的就是,他这红包,在咱们村也是头一份。”
“还真是,这之前还没听说谁拿这么多的。”
……
宋悦无感,红包最后又不是她拿,也就只能过过眼瘾,不过,程利民的红包给多少她都不意外,这位父亲的心思全在儿女身上,老一辈的思想,儿女生活的好,他就放心了,全然不知为自己打算。
程利民受完礼下去后,上来的是程楚阳的大伯。
程楚阳没话说,都是自家长辈,收了人家的红包自然就要回个大礼,磕头不用人催促。
宋悦是打心眼里不想再磕了,已经连着给两个人磕了,说到底,这些人于她只不过是些陌生人,她脑子又没出问题,干嘛给陌生人磕头啊,男儿膝下有黄金,她虽然不是男子,但是跪天、跪地、跪父母,她的膝盖还没便宜到见谁都打弯。
观礼的人见到了“大伯”这新媳妇不愿意磕头了,言语上就开始打趣了,这个起哄:“快去把新娘子头按了,让她给大伯磕头。”
那个跟随:“小宽,去让新娘子磕头,快去!”
“就是,按着她的头,不磕不行!”
“是嘞,是嘞,让她磕!”
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起哄,众人跟随,正是“法不责众”,更何况还是所谓的“喜日子”,众人看来,只要不伤人,怎么闹都不过分。
……
有些村里的“二百五”架不住别人捧,别人越捧他越来劲……婚礼卡在这,眼看有几个小年轻经不起别人的鼓动要来按自己的头,好汉不吃眼前亏,宋悦没给人“按头”的机会,屈服了!这个头不能开,不然谁都来按她一下,她还不得受着?
跪是跪了,但心里那个憋屈啊,这是给自己找的啥倒霉工作啊,一个没注意,额头与地碰撞没收住力,响声过后疼痛感顿时清晰,宋悦疼的“吸”出了声,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起来。
程楚阳就在她旁边,目睹宋悦赌气磕头没收住力,反而伤了额头,没忍住,在宋悦趴着缓和疼痛的时候,他则是趴在地上憋笑。
迅速调整情绪,程楚阳先起身,象征性的扶起宋悦,见宋悦想伸手揉额头又有所顾忌的模样,调整好的情绪又要破防了,赶忙转了视线,不再看她,亏他还夸过她聪明,就没见过这么笨的,笨的可爱!
既然妥协了第一个,就能妥协第二个、三个、四个……后面的二伯、大姑、三姑……只要是程楚阳磕的,宋悦就跟着磕,也顾不得膝盖是不是弯的便宜了,只是心中默默的数着,回头找程楚阳算账。
终于熬到了礼成,满以为要送回新房,意外来了,司仪手贱的扯掉了宋悦的头纱,她就这么明晃晃的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中。
“哟,阳子的媳妇这么漂亮。”
“是嘞,这新媳妇就是好看。”
“怪道人家要盖着,我要是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也捂着不让人看。”
“想啥呢,就你这样还挑三拣四的,能娶到媳妇就不错了。”
……
观礼的人说说笑笑,只盯着新媳妇看,这小媳妇,白净的小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红红的嘴唇,像从画中走出的美人……
没了那层薄纱,视线也就清晰了,众人的神情也看得清了,大场面也不是没经历过,给市长汇报工作都能稳住,还差这小场面,也就是头纱刚被扯下时有些许的慌张,宋悦迅速调整情绪,脸上挂着笑容,大大方方的接受众人的打量,不能改变,那就欣然接受。
只是,当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时,笑容就那么僵住了,宋悦看到了赵倩,赵倩在头纱被扯掉时就发现新娘竟是昨天见到的好友。
宋悦的脸控制不住的红了,尴尬的!想起昨天向好友介绍程楚阳的画面,脸更红了。
对于司仪的无礼行为,程楚阳是生气的,说不出原因,当看到司仪扯掉宋悦的头纱时,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火噌噌外冒,若不是顾及今天是自己的“喜日子”,他的拳头早落在司仪脸上了。
司仪摘掉喜娘的头纱,正要发挥整活,却见程楚阳黑着脸夺了他手中的头纱,顿时就觉他那尾款没希望了,主持了这么多场婚礼,哪曾想竟遇见一对两口子都开不得玩笑的,委屈!这……还能找补回来吗?他还想要尾款啊……
程楚阳拿回头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给宋悦盖回去不太合适,只有拿着了,眼看着就顺利结束了,谁能想到这“二百五”司仪会整这出,这下,宋悦不想“曝光”也“曝光”了,他也没办法。
转回身的程楚阳发发现宋悦的异样,顺着宋悦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赵倩,看到她旁边的堂婶,灵光一现,想起在哪里见过赵倩了,赵倩是他堂婶家的侄女,小时候在堂婶家住时,他们在一起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