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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工作有些没状态，盛秋打蔫似地趴在工位上，望着电脑屏幕有些出神，后来努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又无法掌控的事，才勉强打起精神专注了会儿工作。
最近赵炎让人事安排了不少面试，来了几批实习生，但也都干不久，基本上没有超过一个月的。除了盛秋，其他部门的人工作几乎是饱和状态，人手也正正好，同事之间因为常年来的配合已经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赵炎非要让刚入职的新人去各个部门站一圈，美名其曰轮岗，但因为新人不熟悉业务，大部分交代完成的工作都需要同事返工，实际上加大了不少工作量。
大家心理有怨气，但也不敢轻易发作，只是压着火气，直到某次再也忍不下去的时候，才借着机会到赵炎那告一波状。
赵炎没有什么耐性，也根本不在乎到底是谁的问题，自己拍拍屁股走人，让实习生去人事部门办离职。
这一来一回，公司某种不可明说的氛围变得耐人寻味。
赵炎这么一干等于两头都得罪，首先是被他硬拉过来分担人事工作的行政，以洛桑为代表——本来已经超负荷工作了，赵炎这么轻飘飘让实习生走人，又火速招下一个的态度实在让人不爽，像是根本没把他们劳动成果放在眼里；另一波是同事和下属，虽然职级上赵炎是领导，但是大家心理其实都清楚，这么多年，赵炎其实都没有自己独立负责的工作。
除了平日里惯会溜须拍马的，剩下的不少人也都认为赵炎没什么真材实料，平时有点风吹草动也会不满，只是不太表达。
盛秋手上最近没有新分配的任务，下一期的节目因为赵炎的原因，迟迟没有动工。她其实不需要什么实习生再来帮衬工作，但也因为这样，她成为了全公司唯一一个不会被流水的实习生打扰的人。
办公室里的气氛也变得十分微妙。
盛秋这段时间工作本来就少，再加上没有实习生搅局，她倒成为了公司最清闲的那一个。她搜了搜最近的新闻，打开word文档，准备重新整理几个选题。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好一会儿，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盛秋姐……”
盛秋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梳着马尾的女生，个子不高，看起来有些乖巧。
女生红着脸自我介绍，她是新来的实习生，名字叫李菁，领导把她分给了盛秋这组，让她好好跟着学东西。
盛秋愣了愣，赵炎没和她说过这件事。
甚至不是商量，没有任何通知。
这几天同事闹去赵炎办公室的时候动静都不小，大家的脸也都拉的很难看，实习生们都看在眼里，眼下这功夫，关系正是紧张的时候。
李菁就是眼看着她的同学被当众开掉的，而且关系闹得很僵，当时那位她叫不出名字的同事几乎是破口大骂，朋友当场就哭了，问能不能就当自己主动辞职。同事没松口，赵炎也不表态，她就那么站在办公室门口硬生生挨了两个小时的骂。
李菁早就知道办公室文化，也知道老人多数会抱团打击新人，但没想到职场斗争会这么连一点情面都不给他们留。
所以当赵炎说要把自己分给盛秋这组时，李菁第一反应是紧张，和恐慌。
像是惊弓之鸟。
面前女生看起来有点讶异，很快礼貌地点点头，和她打了个招呼：“你好。”
办公室安静得出奇，大家像是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只有在两人出声的时候键盘的敲打声才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盛秋的声音温温柔柔，连带着人也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这些天李菁观察过，在其他同事忙着吃瓜和八卦的时候，只有盛秋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甚至连多一句的过问和注意都没有，她连眼神都没有在除她之外的地方停留过半分。
大约是因为这个原因，李菁的心稍稍安定了点，也莫名有了些亲近感。
盛秋从身后搬了个转椅，推到自己身边，示意她坐下。
“不好意思，因为赵总没有和我说过，所以不知道有实习生来。”盛秋的声音很轻柔，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忧与不安，“最近我的工作量减少了很多，可能没有办法带你跟项目。”
她笑了笑，眼睛弯弯：“但是我可以带你过一遍之前做的项目，这样对你来说应该也有收获。”
李菁那颗因为长久紧绷而惊吓过度的心勉强定了定，她感激地看着盛秋，一时激动得语无伦次：“没事没事，谢谢盛秋姐，有事您直接说，我一定用心学。”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李菁像是看到曾经的自己。毕业之后，从学校跨越到社会的那一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得顺利。
盛秋又想起了林雾。
有时候，能有这么一个人在前面带领着自己，孤独感真的会少许多。
盛秋带着她看了些以前做的片子，小姑娘很是好学，时不时地会冒出些问题，盛秋也尽量耐心解答。
“哟，小秋啊，你这新带的小朋友这么乖呢。”对面同事伸长了脖子瞧她一眼，说道。
盛秋平时没什么话和她说，两个人平时也没有工作上的交集，这次也没理她。
这阵子大家的工作都被搅和得鸡飞狗跳，人人都在忙着善后到处擦屁.股的时候，盛秋总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游离在他们之外，像是在看他们所有人的笑话。
李菁看看女人，又看看她，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话。
看盛秋不理她，女人自讨没趣，视线又放在李菁身上：“小姑娘，怎么样？闲得很吧。”
“恭喜你跟了公司最佛系的一位，能偷不少懒吧？哈哈哈不像我们，都是牛马劳碌命啊。”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
似乎总喜欢在对自己不那么了解的人面前，急于树立起形象。也不知道从哪找来的优越感，自我感觉良好，非要压人一头。
李菁明显听出女人阴阳怪气，急着解释：“盛秋姐人很好，我也没有闲着，一上午教我不少东西……”
女人冷哼一声：“她节目自己都快保不住了，还能教你什么东西？”
盛秋平时默不作声的，和谁都不太计较，也懒得在意。女人像是逮着了机会，吃准了她这点，咬定她不敢吭声。
她拽着李菁的的手就要往自己身边拉：“要我看你就是在这偷懒呢，刚好我这有些数据，你帮我核对一下……”
“李菁”盛秋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个八度，平静地问道，“你要在这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我胡搅蛮缠？笑话……”
平时鲜少打断别人说话的人，此刻也没了耐心：“小菁是分配给我的实习生，我怎么带她是我们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
她看人的眼神很冷，像是不愿意多费唇舌：“如果你看不惯，觉得我摸鱼，对不起公司开的这份工资，麻烦你按照公司流程走，投诉举报都可以。你在这里闹算怎么回事？”
李菁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还想说点什么帮她，盛秋眼神制止。
这段时间以来，同事们心里积攒的怨气无处可发。赵炎不懂工作运转，把人分给他们就算完事，大家这段时间除了自己工作那份，还要额外完成实习生们不足的那部分。两拨人的关系早就僵了，老一辈的同事仗着进公司早，经验多，就摆出一副老人架子来，逮着新人可劲欺负。
大多数新人敢怒不敢言，再加上赵炎并不帮着他们，在公司很是孤立无援。
盛秋是第一个站在他们这边，和共事同事翻脸的。
“哟，我还说错了”女人装模作样地捂嘴笑了两声，“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你盛秋不过是以前仗着林雾给你撑腰才眼睛长在头顶，谁都看不起。现在呢？林雾走了之后，你做出过什么成绩来吗？”
“呵，还舔着脸带新人。”
盛秋的话让她下不来台，也就是当场让她难堪。大家都不傻，没人会为了刚来公司一个月不到的新人而和共事几年之久的同事翻脸，新人来来去去，走了一波又一波，这个时候和同事闹不痛快，那以后工作有的是小鞋穿。
女人说的话有些难听，被旁边人捅了捅手肘示意，“别说的太过分了。”
盛秋淡淡地看着她，有些失去理智而面部狰狞的样子，弯了弯唇，她并不想和谁过不去，不乐意和他们打成一片只是自己性格使然，本来以为可以这么相处下去，但原来都是幻想。
盛秋只瞥了一眼，“如果给同事工作找麻烦算是你KPI一部分的话，那你赢了。”
“现在还是工作时间，你这么有时间来我这闹，看样子你也忙不到哪里去。”
“我们平级，就算是领导，也都还是平等的，如果有什么不满，那欢迎你来坐我的位置。”
盛秋难得鼻尖轻哼了声：“没本事的话，那当我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