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的玉米地后,就是郁郁葱葱的野草,野草基本上都齐腰高,有些草上面长者细细密密的木刺儿。
见状边未放慢脚步,四处打量。
魏小雅站在边未后面,脑袋搭在边未肩膀上,问:“怎么啦?”
“没事儿。”边未转过脑袋,两个人鼻息相闻。
“等一下我哦。”
边未终于在旁边一棵树下找到一根笔直的树枝,颠儿颠儿跑过去捡起来,然后笑眯眯说:“走!”
说完后,边未将树枝横在身前,树枝就将杂草劈开,两人行走起来就很顺畅。魏小雅见状,拽着边未的衣角,安安心心跟在后面。
可是越往里走,杂草根茎越发粗壮。树枝勉强将它们拂开后,迅速就会回弹。
“小心。”魏小雅看得触目惊心,忍不住出声提醒。
“嗯。”
边未前行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啪!”
杂草反弹在边未脸上,木刺划破皮肤,血珠就冒了出来。
边未蹲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魏小雅拿出帕子,帮边未擦掉血渍,满脸担忧。
“我没事儿。”边未说。
魏小雅嘴唇紧紧抿在一起,仔细擦拭边未脸上的血珠。过了一会儿,血珠终于止住了。魏小雅从边未手中拿走木棍。
“我真没事儿。”边未笑嘻嘻说。
魏小雅红着眼睛看着边未,未语泪先流。
边未则放开木棍。
于是魏小雅手持木棍,横于身前,一马当先,边未跟在后面,时不时在后面帮魏小雅纠正方向。
“往左一点儿。”
孟缘和韩非语来跳伞,可是驾驶员因为迟到,被上司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从工作态度上升到问候全家。
在所有人都围观的时候,驾驶员涨红着脸,说:“老板,出发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要不然等我回程后,您再接着骂?”
将头发梳到脑后,头皮依然露出来的老板,思忖半晌后,竟然点头同意,并在小本本上记下:路子浩,上班迟到,规则意识淡薄,驾驶结束后继续进行批评教育学习。
孟缘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当时就犹豫着不去跳伞了,奈何韩非语热情高涨,观察了驾驶员的表情后,说:“驾驶员心理素质都非常过硬的,这点批评都是毛毛雨,丝毫不影响人家正常驾驶的。”
孟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像你开车,就算和别人吵架,也能正常驾驶吧?熟能生巧!”
最后韩非语还压了一句:“来都来了!”
有理有据,还有国人的至理名言,孟缘无法反驳,于是和韩非语一起上了飞机。
本来一切飞行还算平稳,路子浩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坚定,可是鼓鼓的腮帮子还是透漏出一丝倔强和委屈。
韩非语和孟缘都看到了,相视一眼,孟缘在内心叹了口气。谁知一个没注意,韩非语侧过身拍了拍路子浩的肩膀。
看到这一幕时,孟缘瞬间睁大了眼睛,奈何已经来不及阻止。
韩非语这个棒槌还来了一句:“好了,好了,咱不委屈。”
孟缘于是将食指竖在嘴边,做出噤声的动作。
韩非语疑惑地看着孟缘,凑到孟缘跟前,悄声问:“怎么了?”
……
“别再说话了。”
孟缘担忧地看着路子浩,初时路子浩背影还是很端正、冷静,看不出什么异常来。过了一会儿,路子浩的肩膀开始抖动,接着开始抽泣。
孟缘从包里找出面巾纸,默默伸到路子浩前面。
很快,路子浩就接过面巾纸擦眼泪。
可是好死不死,就是这么寸,就在这一瞬间,一对鸟撞到飞机上,路子浩单手打方向,飞机一下子偏离了航线,冲进了旁边的云团中。
接着就是一片混乱,飞机剧烈震动,直直坠落下去。
韩非语和孟缘只得打开机门,跳了下去。
孟缘的降落伞无法漂浮在空中,打开后就直直降落,等孟缘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最后孟缘擦过一片浓密的树枝后,跌落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张二狗家一片死寂,木门紧闭,张顺使劲儿推门,竟然没有推开。
木门从里面上锁了。
张顺和张德全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打量二狗家围墙,围墙比张顺高出足足一头,凭借张顺一人,是无法翻墙进出的。
边未身形仍似小孩儿,更是没有可能从围墙翻出去。
“爹,你确定那两人是边未和魏小雅?”
张德全一巴掌甩到儿子后脑勺上,叱道:“老子啥时候看走眼过?敲门!”
张顺摸摸后脑勺,上前敲门,铁环敲打在木门上,在夜空中回响,一下一下又一下。
左邻右舍家的灯都陆续亮了起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敲啥丧钟呢!”
待打开门,看到张德全后,尴尬一笑:“村长,嘿嘿,你半夜找张二狗干啥呢?”
张德全冷冷说道:“今天张二狗家有没有什么动静?”
“今天一天都很安静,家里没有一点动静。”
张德全闻言,说道:“搬个梯子过来。”
张顺踩着梯子,翻到张二狗家,虽然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张二狗家幽静阴森,张顺不由得鸡皮疙瘩起来,迅速打开大门,张德全和周围陆陆续续过来的邻居都走了进来。
张德全当先,阔步走到正房,甫一打开门,一股骚臭味迎面扑来,接着是男人闷哼声。
张德全打开灯,就看到张二狗被五花大绑,躺在床上,裤子湿了一大片。
被吓尿了。
“废物!”张德全见状,厉声斥道。
张顺上前,拔掉张二狗口中的臭袜子。
“呜呜呜,村长,救救我。”
张顺解开张二狗绳子,张二狗将自己被绑的过程大概讲了一遍。
“边未敲了你的后脑勺后,你就晕过去了?”
“是的,可邪门了。”
“走。”
“去哪儿?村长你可要替我报仇呀。”
“张老五家,你女儿将她媳妇儿也拐走了。”
“……”
等到来到张老五家,张二狗心中的愤慨消失了一大半儿——有人比自己还要惨。
张老五瘫软在地上,右手手筋被挑断,嘴角和地上都是凝固的鲜血,身旁有一小块肉块,张德全用昏花的老眼仔细瞅了之后,惊诧说道:“舌头!”
张顺掰开张老五的嘴巴,果然舌头短了一大截。
偌大的动静都没有惊醒张老五,张老大,张老五的大哥关切问道:“还活着没?”
“活着呢。”张顺说。
张老五排行老五,上面还有四个哥哥。现在四个哥哥看到张老五的惨状,愤慨说道:“村长,必须要抓住这两个毒妇,为我弟弟报仇!”
“张家庄成立上百年了,这还是第一起重伤丈夫、逃跑的事件,影响十分恶劣,必须抓回来严惩,以儆效尤,重振夫纲!”张德全说。
“张顺,去将大黄牵过来。”
张老大兄弟几人闻言都精神一振,大黄是村里有名的猎犬,追踪猎物从无失手,有了大黄的帮助,肯定能很快找到两个女人的。
届时……必定让她们生不如死!
天擦黑时,两人终于从野草中出来,看着一望无尽、遮天蔽日的高山,魏小雅问:“这就是九山?”
边未摇摇头,说道:“这是后山,经常有人来这里捕猎、采药,爬过这座山,就到九山了。”
魏小雅暗暗估量爬后山需要花费的时间。
边未却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歪着头正打量自己。
魏小雅无来由感到心虚,不由垂下眼帘。
“你受伤了?”
魏小雅心中一紧,说:“没、没有啊。”
“太辛苦了,身体受不了了。”边未换了个说法。
“有、一点点……”
“一点点吗?”边未眼里噙满笑意和无奈,拍了拍身旁的地方,说:“坐过来,歇一会儿吧,我也累了。”
石头被太阳晒透了,坐上去暖烘烘的,疲惫和疼痛缓解了不少。
边未看着魏小雅一瘸一拐走过来,脸上一片惨白,待魏小雅坐好后,捉住魏小雅纤细的脚踝,放到自己大腿上,脱掉魏小雅的鞋子。
“哎呀!”边未动作一气呵成,魏小雅来不及反抗,发出一声惊呼。
魏小雅右小腿上一片淤黑,入手冰凉,小腿不知在何时被碰上,皮肤被划破了,边未用手指按在上面,魏小雅毫无反应。
不疼不痒,不冷不热,这条小腿已经毫无知觉了。
若是……能够找到襟照草的话,还是有机会痊愈的。九山里面人迹罕至,据说遍布奇珍异草,也许有上古流传下来的草药。
边未将魏小雅再去检查左脚,上面磨出了水泡,有些水泡破了,流出鲜血。边未用手轻轻戳了戳小拇指盖大小的水泡,魏小雅眉头轻轻皱了下,竟然再无其他反应。
这么能忍痛,怪不得能坚持这么久。
“疼吗?”边未好奇。
魏小雅连连摇头,可能经常挨打,忍痛能力不知不觉就提高了。
可是能够忍受疼痛,并不代表不疼啊。
边未在魏小雅左脚和小腿上揉按几下后,魏小雅的疼痛立刻就消失了,温温热热、麻麻痒痒的感觉爬了上来。
然后边未大喇喇仰躺在石头上,右腿搭在左膝上。
魏小雅支起上半身一脸疑惑地看着边未。
“休息好了,再上路。”
话刚说完,边未肚子突然唱起了空城计,边未才意识到将近两天没有吃饭了。
“你饿吗?”边未问道。
魏小雅摇头,魏小雅的肚子也咕噜噜响了起来。
“哈哈哈……你看,老天爷都不让你、让你骗我。”边未无情嘲笑。
魏小雅初时一脸赧然,之后也跟着边未笑了起来,露出浅浅的酒窝。
“以后不许再骗我了。”边未说。
魏小雅点头。
“拉钩。”
两根小麦色的小拇指钩在一起,阳光洒下来照在上面,仿佛罩了一层永不褪色的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