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灵魂值多少加隆币？”这是他见到我时问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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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
这位站在魔法商店“星辉之瞳”柜台后的男人有着几乎垂至地面银灰色的长发。
罕见的琥珀色瞳孔在烛光下泛着般光泽，深处仿佛熔着一团流动的黄金，与黑袍上暗金色的星纹刺绣相映成辉，蛇镯缠绕在他苍白的手腕上，银蛇的鳞片每一片都刻着古老的符文。
“抱歉，您在开玩笑吧？”
我是艾莉西亚，富有的公爵之女，从未有人如此直接地询问我灵魂的价值。
他微微一笑像是同月光下绽放的夜昙，神秘而迷人。
“我没有开玩笑，艾莉西亚小姐。我是卡修斯，一名灵魂贩卖师。”他似乎在轻笑，“”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灵魂都有其独特的价值。”
我皱起眉头，有些不解，“灵魂怎么能用加隆币来衡量？这太荒谬了。”
卡修斯轻轻抬起手，蛇镯上的银蛇仿佛活了过来，微微晃动，“灵魂是一种神秘而珍贵的东西，它蕴含着一个人的记忆、情感和力量，而我，可以通过特殊的魔法，评估出它的价值。”
我鄙夷的看向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好奇，“那我的灵魂值多少？”
卡修斯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您的灵魂，价值连城。”
一个骗子。
“骗子先生，”我嗤笑一声，转身朝店外走去，“您这店名倒是贴切，眼眸里尽是星辰，可骨子里却比深海里的死鱼还要空洞。”
话音刚落，手腕便被他轻而易举地握住，那银蛇的鳞片在肌肤上划过，竟生出几分奇异的酥痒。
卡修斯堵在门口，烛火摇曳在他错落有致的眉骨上，半掩着琥珀色的眸子，眼底涌动着我看不懂的光芒。
“我可以用灵魂为货币，替您实现一个愿望——比如让玛格丽特在舞会上失足滑倒，或者让您在接下来的人生里，不再继续困在您父亲的阴影中。”
他倾身靠近，呼吸拂过耳尖，带着一点焦糖的味道，“又或者，让您从此不必为了迎合家族利益去扮演去扮演您最讨厌的角色。”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枚浮雕着星辉的硬币，轻轻抛起又接住：“这枚星尘币，能保证你在未来三个月内不用对任何人撒谎。要不要试试？”
指尖触碰到硬币的瞬间，像是有电流窜入心脏。
如果这是真，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再为父亲的生意出席那些无聊的晚宴？
甚至不用和那位年近半百的老公爵举办婚礼？
“当然可以。”卡修斯似乎听到了我的心里话，轻轻的转身补充道，“但谎言是最沉重的枷锁，尽管它会让你得到暂时的满足与欢愉。”
他收起蛇镯时，指尖的戒指正折射出我从未察觉的裂痕，“您的灵魂比全大陆所有的钻石矿都更通透，艾莉西亚小姐。”
临走前，他轻轻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你总用金边礼服把它包裹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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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但我不得不参加老公爵举办的宴会后，那位银发男人正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用小刀削着苹果。
“啪嗒！”
他扔过来的红色果实在我手中滚落，汁水沾湿了蕾丝裙摆。
“它的副作用是什么？”我嫌弃的看向被弄脏了的裙摆，“希望您下次有点礼貌。”
“星尘币的副作用？”他挑眉，似乎像是在刻意回避我下半句话道，“接下来的三个月您完全不能说谎话。”
一时间，我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不能说谎话吗？
这好像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
夜晚六点风刚好吹乱男人垂地的银发，露出耳后月牙形的胎记，他的左眼角下似乎还有一颗泪痣。
苹果的清香混着晚风钻入鼻腔，我盯着裙摆上晕开的淡红痕迹，忽然发现那形状像极了卡修斯耳后的月牙胎记。
“三个月内不能说谎...”我故意用鞋尖碾过掉落的果肉，“那我现在是不是该坦白——我从一开始就觉得您是个骗子？”
卡修斯削苹果的动作顿住，小刀在月光下划出半道银弧，他腕间的银蛇突然昂起头，吐出的信子差点蹭到我手背。
他低笑时眼角的泪痣跟着轻颤，“我的小蛇只对纯净的灵魂感兴趣。”
我猛地后退半步，蕾丝裙摆勾住了玫瑰丛的尖刺。撕裂声响起的同时，卡修斯已经解开黑袍前襟，带着焦糖气息的衣料轻轻落在我肩上。
“看来比起灵魂……”他的指尖在系带处停顿，呼吸扫过我发顶，“您现在更需要一件不会被荆棘缠住的披风。”
我攥紧黑袍边缘，脸色渐渐黑了下来，那些镶嵌钻石的礼服从来只让我像只被包装精美的提线木偶，而此刻沾着苹果汁与玫瑰刺的狼狈，反而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真实。
“为什么选中我？”我抬头直视他熔金般的眼睛，“公爵府里有更耀眼的继承人选。”
银蛇忽然游走到我们之间，用尾巴卷起我的一缕金发。卡修斯的声音轻得像是风吹过，“因为只有被束缚过的灵魂，才懂得自由的珍贵。”
远处宴会厅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呼，玛格丽特果然在喷泉边摔倒了。
我下意识要转身，却被一枚新的星尘币挡住去路。
这次硬币背面刻着小小的蛇形花纹。
“现在您有两个选择。”他将硬币捡起弹向空中，“继续用谎言编织牢笼，或者……”
我伸手接住硬币的刹那，银蛇突然化作手环缠上我的手腕。
卡修斯的瞳孔在夜色中泛起流金，“或者让我这个骗子，教您怎么用真心说话。”
夜风掀起他垂落的银发，我看见那枚月牙胎记正在发烫，就像我胸腔里某个沉寂已久的地方，突然有了温度。
手腕上的银蛇手环冰凉，鳞片贴合肌肤的触感清晰得惊人，仿佛卡修斯的一部分正缠绕着我，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
“真心？”我的声音在晚风中显得有些干涩，宴会厅的喧嚣模糊成了背景音，“真心在这个世界只会带来麻烦，卡修斯先生。”
我抬起手腕，银蛇在月光下流转着冷冽的光，“还有，请让您的宠物蛇离我远点。”
卡修斯的目光落在银蛇手环上，那流动黄金般的瞳孔里掠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欣赏，又像是……怜惜？
“它选择了你，艾莉西亚。”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就像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知道那层层叠叠的金线蕾丝下，藏着一颗多么不甘被束缚的心。”
他微微俯身，焦糖的气息混合着花园里夜玫瑰的冷香再次袭来，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
“麻烦？”他轻笑，气息拂过我的颈发，“你刚才在宴会上说出‘厌恶钻石交易’时，看到那些老古董们惊掉下巴的样子，感到的是麻烦，还是……痛快？”
我无法反驳。
那一刻，当虚伪的奉承被硬生生挤出喉咙，换上了从未有过的，近乎粗鲁的坦诚时，心脏在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冲破牢笼般的、令人眩晕的畅快。
裙摆上的苹果汁污渍和肩头带着他体温的黑袍，都在无声地嘲笑着我过去那些精致却冰冷的礼服。
“那只是副作用。”我嘴硬道，试图忽略手腕上银蛇传递来的、与他心跳同步的微弱震动。
“是吗？”卡修斯直起身，目光却依旧锁着我，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副作用让你说出了真心话，让你此刻站在这里，而不是在宴会厅里，对着那位能当你祖父的老公爵强颜欢笑。”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蛇镯上的符文，“更何况，这笔交易我们还没有开始。”
“艾莉西亚，你真正害怕的，不是麻烦，而是真心本身。你害怕它暴露你的脆弱，你的渴望，你害怕……它会让你变得不像那个完美无瑕、符合所有人期待的‘公爵之女’。”
他的话像一把淬了冰又裹着蜜糖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我精心构筑的防线。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肩上的黑袍滑落些许，“你懂什么？”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个贩卖灵魂的商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恐惧？”
“因为我见过的灵魂比你见过的钻石更多。”卡修斯的声音平静无波，“我见过被贪婪腐蚀成空洞的，被仇恨扭曲成利刃的，被绝望碾压成尘埃的……也见过像你这样的，艾莉西亚。”
他的目光变得柔和，熔金般的眼底流淌着一种近乎温柔的光泽，“被精心打磨，璀璨夺目，却因为害怕失去光泽而不敢触碰真实，不敢感受温度，甚至不敢……去渴望自由。你的灵魂，价值连城，却也伤痕累累。那些裂痕，”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我紧握的拳头，“不是你的耻辱，是你渴望挣脱枷锁的证明。”
晚风似乎停滞了一瞬。手腕上的银蛇轻轻收紧，像是一个无声的安抚，又像是一个催促的提醒，远处玛格丽特被扶起的惊呼声传来，显得遥远而无关紧要。
我低头看着那枚刻着蛇纹的星尘币，它安静地躺在我另一只手的掌心，冰冷，沉重。卡修斯的每一句话都在敲打着我内心最深处那个被锁住的角落。
“教我用真心说话？”我抬起头，迎上他深邃的琥珀色眼眸，那里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狼狈——散乱的发丝，沾污的裙摆，肩上不属于我的宽大黑袍，还有眼中那抹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倔强与迷茫。
“代价呢？卡修斯。你贩卖灵魂，从不做亏本买卖。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卡修斯缓缓地笑了，“我的小蛇已经替我做出了选择，艾莉西亚。”他抬起手，指尖隔空轻轻点在我手腕的银蛇手环上，一股细微的暖流瞬间传递过来。
“它选择了您，而我想要的……”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实质般描摹过我的眉眼，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
“是见证一颗被尘封的星辰，如何找回属于它自己的光芒，这很有趣，不是吗？”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邀请的姿态。“愿意试试吗，我的星辰小姐？”
我握紧拳头，静静的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接下来的三个月，或许会很吵，很麻烦，但至少……你会是真实的你。”
晚风再次吹起，卷着玫瑰花瓣和苹果的清香，吹乱了他银灰色的长发，也吹动了我心湖深处沉寂已久的涟漪。
我低头，看着腕上冰冷的银蛇，又看看他摊开的、指节分明的手掌。
然后，我听见自己那颗被金边礼服包裹了太久的心脏，发出了清晰而有力的搏动声。
我将那枚刻着蛇纹的星尘币，轻轻放在了他的掌心。
“骗子先生，”我的声音有些轻微的发抖，“希望你的真心教程，值回票价。”
卡修斯合拢手掌，将那枚硬币握紧。
他眼角的泪痣在月光下微微闪动，琥珀色的瞳孔深处，那团流动的黄金仿佛燃烧起来。
“拭目以待，艾莉西亚。”他低沉的声音里，第一次染上了清晰的笑意，“我保证，这将是你做过最……昂贵的交易。”
银蛇手环在我腕上轻轻一震，仿佛在无声地签订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