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在代收点超过时限，即将自动退回。
韩笑睡得正香，十八个未接来电和正在响的第十九通电话都不能吵醒她。
直到快递员亲自上门。
大门被敲的咚咚响，坚持不懈的态度就像是确定屋内有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韩笑终于打开门，只是语气很不爽：“你不是这么敬业的人。”
这话不太符合社交礼仪。
即使是真话，一般人都只在心里想想。
听到这话的快递员勉强挤出一抹笑。毫无疑问，他将快递箱子塞给韩笑后一言不发地离开才是真实内心。
韩笑不在乎快递员的想法，也不在乎快递。她随手将包裹放在茶几，准备睡个回笼觉。
可惜，第二十通电话响起。
在无视和接起间，韩笑选择后者。因为来电人就像刚才的快递员一样，不通次电话就能一直打下去。
“韩笑，快递拿到了吗？”
没问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抱怨。似乎是习以为常，来电人直截了当说明目的：“这是真的全息游戏，百分百拟真，还能飞天遁地。”
最重要的是游戏里杀怪砍人不犯法，最多红名。是合理宣泄的途径。
一想到韩笑报过的跆拳道、散打、搏击课，来电人就心塞。生怕自家这位祖宗哪天上新闻。
需要进局子的那种。
毕竟，韩笑有病，真的有病。
这头的韩笑没有读心术，只是奇怪：“妈，你是不是被骗了？”
现在的科技水平，除非外星人，不然哪来的真全息。
韩妈也不多解释，直接下命令：“你打开包裹试用，假的你就丢掉。”
做了二十多年母女，韩笑还是了解亲妈的。虽然父母因为自己的病闹到离婚，虽然父母因为怕自己发病伤害后生的小孩分开住，虽然曾被送进过精神病院，但……现在住的房子是父母买的，有病只能兼职的她在啃老。
听到亲妈严肃的语气，韩笑从心：“好，我马上就试试。”
“行，记得拍个视频给我看。”
挂掉电话拿出头盔时，韩笑确定这是诈骗。
没连接线，没设备支持，一个光秃秃的普通电动车头盔如何实现全息。
不过，唉。
试试就试试。
按照亲妈要求摆好手机录制前，她已经点好外卖想等会儿看哪部电影。
谁知戴上头盔那一刻，头一歪，人就昏睡过去。
支架上的手机仍在录制，忠实记录着眼前一切。
同一时间，在人看不到的代码世界里。一行新的代码提示正在生成：“登陆人数（10000/10000），全部集结。”
输入完毕，现实里同时发生多起昏迷事件，原因不明。
*
恢复意识时，韩笑耳边响起系统提示：“您已进入诺亚大陆，开始新手教学。”
“诺亚大陆的居民信仰神明，是神赐予了他们生命。请您成为一名神明的信徒（0/1）。”
韩笑眨了眨眼，看清周围的环境后，又眨了眨。
未曾见过的建筑风格，不同人种混居的街道人来人往。相同的是，他们的身上都佩戴武器。
刀枪之类的冷兵器有，法杖魔法棒也有，更离谱的是还有激光剑、机甲等等……这是什么破次元大融合。
真是游戏的话，策划未免太贪了吧。
韩笑一边感叹做的真实一边先学会如何打开属性面板。
默念操作一切。
但——
没有退出键。
韩笑愣住，接下来换了各种词汇都没找到退出的方法。
原来如此，全息果然不存在。
韩笑认真的表情看似是找到了真相。同时又不太能理解，心里还很忧郁。
当初能出院，是医院诊断病情好转治疗初具成效，可以开始普通生活。
回家后，韩笑也分得清幻想和现实。
她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对着空气说话，不会指着空气告诉大人那里有怪物。长大后独自居住，也清楚隔壁没人的房子每天都在装修是假的。
现在，韩笑旧病复发。
原因呢？
想到一连串提示加上仍可以正常操作的游戏面板，合理怀疑是游戏的锅。
曾经她在看完一部恐怖电影后，将电影片段还原现实。那时她还分不清，天天被害妄想发作，半夜起身拿剪刀为窗帘修理了新造型。
犹记得当时做完一切后，她还捧着窗帘碎布跑去亲爸亲妈面前邀功。
二人惊恐崩坏的表情啊。
啧，终身难忘。
后果是没收作案工具，家里的有害物品都不再出现在韩笑的面前，生怕哪天被修理的不止是窗帘。
韩笑也很自觉。
自那以后，电影只看童话般的大团圆。
眼下，亲妈命令她试用一款游戏。
而对方两个月没看过她，亲爸更是给钱不出人。从小脑子不正常又疏于照料，啧。
韩笑，一个缺爱的孩子。
那么为了不让亲爱的母亲发现全息只是骗局，幻想一个游戏世界，是很合理的。
为自己打好补丁的韩笑终于正视新手任务。
既来之，则安之。
既然自己这么幻想了，那么就一定是有道理的。
抱着这个念头，韩笑跟着新手教程的提示图标走。是去成为神明的信徒。
很快，她看到一座巍峨耸立的宫殿悬浮在半空中。
在宫殿下方，不少人跪拜祈祷，一个个的表情虔诚肃穆，真心可鉴。仔细去听，没有词语的吟唱从宫殿传来，听见的人们背脊彻底弯下。
不好打扰跪着的，韩笑随手拉住一位路过的。
“请问，这宫殿里的是谁？”
韩笑不信神，语气里自然没有恭敬。被拉住的人本就不快，听完这话更是直接将手中剑抵在她的脖子上：“亵渎神明，该死。”
韩笑无语。
这次幻想的人暴躁，不友好。再加上这里还信仰神明，大概率民众未开化。
唉，她有点嫌弃自己的幻想。
夺过对方的剑，韩笑反手控制住对方：“问你的时候就好好说，不要逼人使用暴力。”
周围无人为此驻足，看一眼都没有。倒是韩笑自认当街审问影响不好，遂将人连拖带拽拉到无人小巷里继续。
韩笑：“姓名……算了，这不重要。回答我的问题。”
无名人：“……”
剑往下压了压，对方开口：“你是新生者，怎么可能？”打败我。
这答非所问，听的韩笑眉头紧皱。她怒斥：“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不要擅自添加设定。
无名人感觉到脖子传来独属于冷兵器的质感，他慌忙回忆韩笑问的什么。然后说：“那是神庙，游戏神的神庙。”
“哈？这破任务能不能换目标。”
韩笑下意识抗拒，才不要当游戏神的信徒。这可是她再次犯病的诱因，要是信奉对方再次加重病情沉迷其中，那她回不去现实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结果，韩笑要求：“回家神？穿越空间神？一键退出神？这些有没有。”
无名人茫然摇头，但见韩笑表情狰狞，他犹犹豫豫地问：“有个类似的，行不行？”
“说！”
*
韩笑有幸体验了一次飞行坐骑。只是没想到，天上飞久了居然会晕机。
从鸟身上下来时，韩笑眼前一黑。
下一秒，试图偷袭的无名人再一次被扣押在地。
“为什么！你明明……”
不理对方的悲愤，韩笑只给了对方一拳：“我这些年交的课时费你当假的啊。”
说完又踹了对方一脚，警告道：“老老实实带我过去我就放你走。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有来无回。”
无名人：“……知道了。”
二人降落的地点是城镇与荒野的交接之处。似乎是怕韩笑再动手，无名人解释了一句：“无边森林禁用神力，我们只能走过去。”
不想添加奇怪的设定，韩笑自动过滤对方的话，只是点点头往前方的林子里钻。
钻进去前，她又确认一次：“你不会忽悠我吧？”
“不敢。”
说是不忽悠，但二人进入林中走了许久也不见活物，神庙更是没有踪影。
韩笑抬头看：“天上没飘着庙啊，你是不是想找地方害我？我告诉你，没用的。”
这是她的幻想，她就是无敌的存在。
无名人：“那位神明没有神号，你我二人又不是祂的信徒。我只知道神庙在无边森林里，接下来能不能遇见，要靠你和神的缘分。”
“你的意思是，你带我来了，但能不能见到你其实无法保证？”
无名人点头。
什么狗屁！？
韩笑上前拎起对方咆哮：“你真是耍我。”
说着手中剑就刺向手中人。
即将见血时，韩笑丢开对方，人蹲了下去：“不行，我不能再回医院。”
用暴力解决幻境很可能正在伤害现实中的某些物体。
以前是窗帘，万一不是呢？
不能见血，一定不能见血。
韩笑压抑住动手的冲动，再次开口问：“不去神庙的话，如何信仰一位神明？”
无名人也曾经历过生死关头，但刚才的那瞬间，他有一种真正死亡的错觉。错觉告诉他，神明都救不回被韩笑杀死的人。
“祈祷，如果祂听见了，也可以成为神明的信徒。”再回话时，无名人认真很多：“大多时候，呼唤神明的神号加上祷词就可以。这位的话，你大概是心里想着‘我要回去’。”
说是大概，是因为用这个方法成功的人正是无名人的朋友。至于其他方法，这位神明信徒不多，知道的人少，他要不是有这位朋友，也不会知道祂的存在。
韩笑听完，问：“这个神到底做什么的？”
无名人摇头，这事只有信徒才知道。
韩笑又问：“那你信的什么神？”
只要不是游戏神，韩笑觉得她都可以。
如此认为的她，在听到对方的信仰后，拒绝道：“不行不行！”
这人居然信仰战争，那不是给她添乱嘛。
再看看除了树就是树的周围，韩笑有想回城里的冲动。可折腾累了的她犯懒，于是双手合十，嘴里重复念叨：“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脑海里都是自家床垫的柔软蓬松，韩笑一开始敷衍的语气变得认真。肉眼看不见的气缓缓从她身周溢出，又汇聚成一条线消失于天际。
“啊……”
无名人无意识地一声喊唤回了韩笑的思绪。她望过去后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一间屋子。
不，是陋室。
石头建造，没有门，青苔覆盖杂草疯长都是年久失修的痕迹。
韩笑无语，不确定：“这是我召出来的……神庙？”
话音落，屋里飘出一名赤足男子，对方银灰色的发在阳光下如湖面般波光粼粼。
如此瞩目又气质卓绝的人，韩笑自然第一时间发现。
不过她只觉得闪瞎眼，也没注意脸。她视线的重点在那双脚。
没穿鞋但浮空。
一定是神。
韩笑自认礼貌地上前招呼：“你好，这位神，我要做你的信徒。”
说完看了眼任务。
咦？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