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唯一的好处,是洗完的衣服晾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能收。
沈安喜走上天台,穿梭在被单衣服之中,他被洗衣粉的味道包围着。
在天台最边边的位置,他踮着脚取下自己的衣服。
取完衣服,他就在天台待着,在上面和在屋里的温度一样,还不如在上面待着不闷。
李虹玉拿着他的手机上来喊着:“小喜,有人给一直给你打电话。”
“谁给我打电话啊。”沈安喜站起来大声回。
李虹玉把手机举起来:“我不认字啊。”
他忘了,沈安喜从衣服堆里钻出来,他接过电话没好气的说:“干嘛。”
游阳曦跳脱的声音传来:“你在干嘛!”
沈安喜重新钻进衣服堆里:“在家休息啊。”
“别休息了,出去玩。”游阳曦说。
“不想动。”躺了一晚,骨头都给人躺懒了,听到出去玩就想萎。
游阳曦:“我在家里都快发霉了,枫子还有盒子也要去,就剩你了,我可是听说你今天没课哈。”
“都要去吗?”
“都要去。”
“你们要去哪啊?”沈安喜擦着头上的汗,没待一会就出汗,如果游阳曦说要去室外玩,他绝对一口回绝。
“海洋馆,枫子一直想去。”游阳曦有点委屈说着,他一点也不想去海洋馆,海洋馆还不如电玩城好玩,但施枫说除了海洋馆,她哪也不去。
海洋馆啊,沈安喜想了想说可以,听着就凉快。
“下午一点到海洋馆啊。”游阳曦说完就挂断电话。
海洋馆离他家远,沈安喜早早吃完午饭就出发去海洋馆。
等他到了海洋馆,时间差不多快到一点,沈安喜想他们肯定要迟到一会。
一点过十分,他们果然迟到了。
辛合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他走到沈安喜背后给他一肘:“好久不见。”
沈安喜白了一眼:“就一周没见,别那么夸张。”
辛合躲在阴凉地说:“也不知道游阳曦发什么疯,昨天半夜突然打电话让我出去玩,前几天都没见他在群里冒泡。”
沈安喜:“半夜?他是今天早上才给我打的电话。”
“凌晨三四点,你早睡了好嘛。”沈安喜雷打不动的十一点半就要睡觉,他和游阳曦可是夜猫子诶。
“哦。”那他原谅游阳曦了,他说:“他不是说自己快发霉了嘛,所以才叫我们出来玩。”
“发霉?他天天在网吧里泡着。”辛合抱怨着:“他们怎么还没来,一个选位置一个叫我们出来玩,结果现在都还没来。”
“来了来了。”沈安喜指着从旁边走过来的两个人。
游阳曦小跑过来。
辛合说:“来了我们就赶紧进去,热死了。”
“等会,还有个人呢。”游阳曦说。
辛合:“谁啊。”
游阳曦说:“人来了。”
沈安喜目光牢牢聚集在远处的身影上,他见祝余看了他一眼,心虚低下头,有种谎言被揭开的模样,他昨天晚上刚跟祝余说自己有事,今天就跟他们出来玩。
游阳曦揽上沈安喜的肩说:“走走,进去看海豚。”
施枫掏出自己带的相机:“今天你们一定要给我拍照。”
“知道。”辛合拉着相机带扯着施枫跟进去。
祝余跟在他们身后进去。
的确很凉快,海鲜生物所需的温度要低很多,海洋馆里的温度能让人穿上一件薄外套。
头顶有蝙蝠鱼游过,还有鱼躲在礁石后吐泡泡,蓝色很容易让人产生平静。
施枫除外。
辛合在那指挥施枫摆造型,说得特别专业:“脚再伸出来一点,笑一笑,诶就保持这个动作。”
施枫脸都要笑僵了,她保持着微笑问:“好了吗?”
“好了。”辛合比了个ok。
施枫瞬间颓废下来,她走过来伸手要相机:“拿来我看看拍的怎么样。”
“给你。”辛合特别自豪说着:“简直就是大师作品。”
施枫一看,拳头往辛合身上砸,一边砸一边说:“哪好看了,哪好看了,你跟我说哪好看了。”
“给我看看。”游阳曦要看看是什么照片让施枫揍人,他从施枫手里抢过相机翻阅着,一看弯腰笑个不停。
“让我也看看。”沈安喜也抢走相机看着,看了一眼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辛合把施枫拍成赤脚大仙,不过是穿了鞋的赤脚大仙,因为脚很大,都快伸出相机框了,然后头特别小,就跟鸭梨一样,上半张脑袋很小,下半张脑袋就很大,大师都拍不出来这种照片。
沈安喜把相机还给气还消的施枫,他收回手时余光看见祝余背对着他们往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施枫拿到相机就删掉所有辛合拍的丑照片。
“这边鱼少,往里再走走。”游阳曦笑够了,他扯着施枫往里走。
沈安喜一边看一边朝里走,海洋馆里的走廊有好几个分叉口,游阳曦他们脚快,又因为自己看海鱼看得出神,脚就慢了些。
等他回过神,他们人都不见了。
沈安喜站在一个分叉口随意走了一条路,路是通的,怎么走都会回到同一条路上。
走着走着,沈安喜看到祝余坐在玻璃栈道的椅子上休息,他正抬头看着头上的礁石和鱼,鱼的影子从祝余脸上游过,水波也在他脸上流淌,孤寂和清冷都在他身上被体现出来。
沈安喜站在那出神看了会,还是身后有人提醒他别挡路才侧了侧身体让路,他不知道祝余看没看见,应该是没看见,不然怎么都没往他这看一眼。
海洋馆的椅子特别长,可以坐许多人,他离祝余有段距离坐着,期间他和祝余那段距离的位置,有人坐下,有人离开。
沈安喜没往祝余那看,但他的视线都聚集在祝余身上,他看见祝余抬头看了会,又低下头看了会手机,又抬头看着面前路过的人,他也看向自己,但只停留了一秒就移开。
好像一切都回到原点,路是通的,能通到最开始的起点。
之前不敢和祝余说话,祝余就是这样,看了一眼他就移开,也不算看一眼,就是从他这边瞟过,估计连样子都没记住。
他们中间的人又走了好几个,身侧的书包带子被他卷了又展,展了又卷,反反复复好几次。
沈安喜鼓起勇气往祝余那边靠拢一些,他吸了一口气说:“班长,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祝余微微侧头轻声说:“我生什么气?”
“就是......,就昨天我......。”
明明是他的错,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开始答应好人家要出去,后面又说有事出去不了,现在又在这碰上,不知道祝余心里会不会说他是白眼狼,对他这么好,却背叛他。
沈安喜陷入沉默,他就是胆小,特别胆小,谢迎秋走的那一天,他只要大声叫一声妈妈,或许他生活会比现在好点。
中间坐下一对情侣,他们一坐下就搂搂抱抱,沈安喜尴尬地不再往那边看,他不知道那对情侣之间发生什么,反正发出一些不和谐的声音,让坐在他们身边的人特别尴尬。
祝余坐了会起身离开这里,他没叫沈安喜走,但沈安喜自己起身跟在祝余身后走,他不敢离祝余太近,总是留了点距离。
旁边游过一头鲸鱼,它发出声音吸引沈安喜的注意,庞大的鲸鱼跟在沈安喜身边游。
海洋馆的人太多了,他就移开视线一会,祝余就不见了,沈安喜停在原地泄气,他害怕祝余被沈健缠上,又害怕祝余生他气。
沈安喜将手贴在玻璃上,玻璃传来的冷意没让他冷静下来,他平息了很久才专注看着玻璃里面的鱼。
魔鬼鱼翻出白肚子对着游客,肚子上的嘴张开着,就像是婴儿张大嘴笑着,旁边的翼部拍打肚子贴着玻璃游泳,模样很搞笑,逗得小孩子咯咯笑。
沈安喜被笑声传染,嘴角忍不住跟着上扬,他视线随着魔鬼鱼的游泳轨迹缓慢移动,直到他看到魔鬼鱼吃下一条小鱼就笑不出来。
小孩子指着魔鬼鱼说:“它吃鱼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拿着小蜜蜂给游学的学生说这是魔鬼鱼的捕猎方式,魔鬼鱼会缓慢地在水中游动,张开大嘴,像一张网一样捕捉浮游生物,魔鬼鱼的捕猎方式非常温和且高效,完全依赖于它们独特的身体结构和海洋环境。
工作人员讲得特别清楚,魔鬼鱼的生活环境和它爱吃的鱼,也不止说它一个生物,还有旁边游过的鱼。
沈安喜听得很认真,他白蹭着游学的讲学,听累了就顺势坐下听。
“心情好点了嘛?”
沈安喜猛然回头,他看见祝余坐在他旁边挨的很近,他见到祝余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祝余说:“对不起什么?”
沈安喜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爸找你麻烦了?”祝余不是傻子,沈安喜这么明显的状态,他看得出来沈安喜是遇到麻烦事。
“没有,是我自己。”放在玻璃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他目光躲闪,不敢去看祝余。
祝余背靠在玻璃上,他没说话,他在等沈安喜自己开口。
果然,沈安喜没一会就自己开口:“是我觉得这段日子太麻烦你了,你不知道我爸是怎么样的人,他......。”
“我知道。”祝余递给沈安喜一块糖,他就是知道才选择趟这趟浑水,沈安喜撕不开沈健这块皮,他自己撕下会狠狠带下一块肉,直到露出血肉里的骨头。
沈安喜撕开糖纸,将糖果放进嘴里,糖块在嘴里融化:“你不知道。”
沈健是个无赖,也是个地痞流氓,他特别擅长死缠烂打,不然他怎么会追到谢迎秋。
谢迎秋一开始不喜欢沈健,人懒又丑,但架不住沈健投来的好意和死缠烂打,最后在一起。
沈健尝到甜头也没松开,他死死咬住谢迎秋,因为他相信谢迎秋身上还有甜头没让他尝到,他要榨干谢迎秋的血,然后吃了她的肉,骨头渣子都不能剩的那种。
毕竟谢迎秋还没生下沈安喜的时候,是她在工作养沈健,后来生了沈安喜,她的身体还没恢复不能工作。
沈健不得不挑起大梁,等沈安喜大了一点,他就劝说谢迎秋去工作,他在家照顾沈安喜,沈健毛手毛脚不会养孩子,甚至他在狠沈安喜耽误他好吃懒做,她怕沈健会养死沈安喜,死活不离开沈安喜半步。
这一出,让沈健原本的性子暴露出来,他开始打谢迎秋,他要逼谢迎秋,谢迎秋走了他就没吸血的对象。
现在,祝余出现了,饿极了的蚊子见到血就会扑上去,蚊子不知饥饱,它只知吸干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