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睁眼没过两秒,萧池雪赶紧闭上了眼睛,希望自己再死一次。
你是说她前脚刚死后脚就又活了而且是出现在了别人的身体里而且!这具身体是个男的??
……怎么办,突然有点不想重活一世了……
丫鬟见状摇了摇她的身体,慌了神。
刚刚明明看见公子睁眼了啊怎么又晕了,完了完了。
丫鬟六神无主的跑出门去,萧池雪默默闭着眼,祈求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清朗的男声道:“别装了,人都走了。”
萧池雪眼睛睁开一条缝,往四周看了一圈都没看见人影,那人笑了一声,故意放低声音阴恻恻道:“我在你身上呢…”
萧池雪彻底睁眼了,她有些绝望的看着床顶的纱幔,语气生无可恋:“你是谁,别装神弄鬼的。”
听见陌生的声音从自己口中传出来,萧池雪更生无可恋了,她真成了个男的!
男人啧了一声,“装神弄鬼?我可一句假话都没说,倒是你,平白无故钻进我的身体,我还没问你是谁呢。”
萧池雪:“我怎么知道我是谁,这是哪?”
男人:“这里是柳家庄啊,准确的说,这里是你的房间。”
萧池雪坐起身,目光在房间里打量了一圈,自己躺的地方是张木床,床头的小几上摆着一碗药,萧池雪砸吧了两下嘴,嗯…这药挺苦的。
房间的另一边摆着一张矮几,后面的木架子上摆了几册书,书架旁还挂了一副画。
“山居秋鸟图,不过是赝品,你看完了没?”脑海中的声音道。
萧池雪收回目光,客观评价:“穷员外家的公子。”
“穷员外?”脑海中那道声音似乎被她气笑了,“小爷是宣平侯世子,宣平侯听过没?”
萧池雪皱了皱眉,宣平侯…世子?
“殷南臣?”
骤然被叫出名字,殷南臣似乎被惊到了,沉默了一会,他犹豫道:“你是哪位?”
还真是殷南臣?那不就是自己刚刚想着要嫁的那个男人吗?
青天大老爷,这是什么鬼缘分啊,自己是想嫁给他,不是想成为他啊,老天爷你是不是听岔了??
扶光带着郎中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一脸绝望的坐在床上的世子,他清俊的脸庞上有着几分病色,但更多的是一种绝望的神色,仿佛遇见了什么接受不了的事。
扶光担忧的看着床上的“殷南臣”,自从十多年前那次落水后,世子就变得痴痴傻傻,后来侯爷和夫人为了接续香火又添了一位公子,从此府中上下对世子都是不管不顾。
一个月前,世子被夫人送到这座庄子上“静养”,连庄上的农户都敢随意欺侮世子。
想到这里,扶光的拳头捏紧了,那些捧高踩低的泥种烂货,竟然敢趁没人看着,故意把世子推进水潭里……
世子本就惧水,这次肯定吓坏了。
“郎中先生,世子醒了,您看看他现在的情况吧。”扶光引着郎中走到床边,又搬了一张椅子给他。
郎中连声应着好,手搭在了殷南臣的脉搏上。
半晌,郎中的脸色变了变,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殷南臣的脸。
没错啊,是这个人没错,但是怎么他的脉象突然如此弦实,尺脉有力、沉取不绝,和三天前的脉象全然像两个不同的人。
扶光见郎中的脸色不断变化,一句话都不说,吓得腿都软了,“大…大夫,世子没事吧?”
郎中沉思许久,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他不明白三天前还病的要断气的人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突然壮的跟头牛一样,但脉象显示结果就是如此。
“扶光姑娘…世子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不必担心。”
扶光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仍是吃原来那些药?”
郎中摇了摇头。
扶光应下,世子身子本就不好,又呛了水,定是要多添些药滋补的,她看着郎中,等着他开新药方。
郎中又摇了摇头,笑着叹了口气:“姑娘,老夫的意思是,世子不必吃药了。”
扶光霎时瞪大了眼睛,“世子不必吃药了?可是…”
话还没说完,郎中摆了摆手,“老夫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但脉象如此,世子的身体的确大好了。”
扶光不可置信的看了看郎中,又看了看殷南臣,尝试着喊道: “公…公子?”
萧池雪不太想应下这一声“公子”,但看着小姑娘无比期待的目光,又有点不ren心打破她的希望,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扶光惊叫了一声,兴高采烈道,“世子好了!世子好了!世子会应人了,他不傻了!”
萧池雪轻轻咳了一声,作病弱状扶额:“咳,你先下去吧,让我静会儿。”
扶光捂住自己的嘴,眼里含着泪光:“是,是奴婢失态了,公子方才醒过来需得好好休息,公子饿不饿?”
萧池雪摇了摇头,于是扶光扶着她再次躺下,又跟在大夫身后出了门。
见两人出去,殷南臣在脑中说话了:“快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萧池雪道,“但宣平候家的痴儿世子的名声可是很大,我知道你是谁不奇怪吧。”
殷南臣冷哼了一声,“揶揄我?你就不怕后续有事相求了我不答应?”
萧池雪仿佛觉得好笑:“我求你?咱俩现在都是孤魂野鬼,我好歹还能控制这具身体,你除了在我脑中嚷嚷还能做什么?”
“我——”
他才说了一个字,外面有人大喊大叫着进来了。
“世子殿下啊!小的带着这个孽障来赔罪了!”
扶光不在,没人拦着,一个老头拎着个小孩就进了屋子,没等萧池雪看清,老头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手里摁着那小孩的头也死死磕在地上。
萧池雪皱了皱眉,那老头哭诉道:“小的罪该万死,前日没有看住这杀千刀的贱种,竟让她失手害了世子殿下啊!!!”
老头声泪俱下,似乎后悔极了自己没能保护好殷南臣。
青年冷笑了一声,“他在放屁,明明就是他孙子推的我,这小孩只是个炮灰,要不是我控制不好这具身体,上去就是两巴掌,这老登。”
萧池雪听着脑中的人一顿牢骚,心中已有了成算,她单手扶额,苦恼道:“我这儿躺了三天,好些事都记不清了,你既说是这孩子推我下水,那少不了要将他留在庄子里好好盘问了。”
老头惊恐的看着萧池雪,这……这傻子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他心虚的咽了一口口水,弱弱问道:“……世子殿下好了?”
萧池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老东西还当自己是傻子呢,随随便便就想找个人糊弄过去,看来以前殷南臣过的都是这种憋屈日子。
“托你的福,我好了。”萧池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老头心里一怵,这傻子看起来不仅是好了,怎么还一副精明样,他不会记得推他下水的人是谁吧……
此时扶光送完郎中回了房间,一进门就看见两人跪在地上,她眉头一拧,喝道:“放肆!世子的屋子岂是你们能随便进的!”
“算了,……”萧池雪抬手止住扶光的话头,却叫不出她名字,一时语塞。
“扶光。”殷南臣默默道。
“哦,扶光,你把那小孩留下,让这位老伯出去候着,现在道歉为时过早,我恐怕冤枉了老人家。”萧池雪道。
老头顿时慌了,这赔钱货不过是庄子上一个寡妇留下来的小孩,现在寡妇也死了,无父无母的正好拉来顶罪,若是打的两下,保不准会说出什么来。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扶光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是,”扶光欠身朝着萧池雪行了一个礼,走到小孩身边把他拉到身后,冷冷看着老头:“还不出去是等着人来捆吗?”
老头跪在地上,脸色精彩的很,一个臭傻子的婢女都轻狂成这样,不看看自己主子什么德行,也就在他面前逞逞威风了。
这废物世子不过是侯府的一个笑话,别看现在好了没准明天又傻了,迟早想个办法弄死这傻子,到时候把这小贱人也绑回去,看她还逞不逞威风!
他心里气极,却也只能威胁的瞪了小孩两眼,唯唯诺诺的起身,朝萧池雪行了个礼,讪讪的退了出去。
老头出了房间,扶光又上前盯着他出院子,亲眼见他走了才放下心。
萧池雪打量着畏畏缩缩站在不远处的小孩,一身衣服皱皱巴巴,破了好几个洞也没个补丁,袖子短的连胳膊肘都盖不住,裤子短的离脚踝都还有三寸距离,一节干细的小腿在空气中打着摆,身上瘦的一两肉都没有。
“九分裤都短成七分裤了,这倒霉孩子。”殷南臣吐槽。
萧池雪疑惑,这世子怎么总是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刚醒来那片刻似乎还听他说什么穿越……
罢了,孩子还这里,不方便说,等会独处的时候再问问他。
顶包的倒霉蛋叫叶儿,她没见过这种场合,只知道这个大老爷要把自己扣下来拷问,少不了几顿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