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景家的别墅傲然耸立在一片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之中。

    景桉悄无声息掀开一条门缝,想借机打探一下里面的情况,谁知管家浅棕色的瞳孔对了上来,声音带着点打趣。

    “小姐,您是最近缺钱花,灵机一动想要偷自己家吗?”

    景桉尴尬地推开大门,冲他笑了笑,没有像平时一样抖个机灵回答他,而是环视客厅一圈,问道:“我哥在吗?”

    管家察觉到她一点异样,目光也有点闪烁,看了眼楼上,还是如实点头。

    景桉准备上楼,却在楼梯转弯处往下瞟到了一块没有来得及清理干净的玉瓶碎片,她深知大事不妙,加快速度上楼。

    却在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撞见了提着行李箱要下楼的俞离。

    “嫂子……”她愣了一会儿,发现女人眼角泛红,脸上还反射出一点没有擦干的泪痕,顿时感同身受一般难过,接过她的箱子,“我帮你拿。”

    俞离说着不用,可抵挡不了她的热情,就分了一半给她,两人一起搬到楼下。

    要走出大门前,俞离迟滞了一秒,还是有点不放心,转身握紧景桉的双手,轻声嘱咐。

    “我听说小棋回来了,你要是吃不惯家里保姆煮的饭,就去他那里,小棋厨艺很好,我教过他的。”

    景桉讷讷点头,心里的难过化不开。

    俞离和景杉在读书时就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十八年的形影不离,七年的恋爱,八年的婚姻,最后因为另一个人一败涂地。

    同龄的朋友一开始都以为俞离会成为景杉事业上的左膀右臂,她也曾经这样试过。

    可景杉太拼,不要命了一样,身体差点垮了,再加上景桉慢慢长大,父母总不在国内,她这个妻子、嫂子只能退回到家庭。

    可或许是在家里待太久了,她好像丧失了一些基本的判断能力,她总以为自己的丈夫没有变过,他们依然如胶似漆,到最后却发现是她自欺欺人。

    俞离的性子是刚烈的,景桉在有些事情上极其要强也是受了她的影响,所以她无法接受,决定一走了之,景桉当然是百分之百赞成。

    但俞离还是放不下心,景桉的饮食一直由她全权把关,她一旦离开,景桉没了束缚,说不定暴饮暴食得更加放肆。

    所以嘱咐完她好好吃饭后,必须严肃地再附上一句:“但还是要按照我制定的营养计划吃,你不能再胖了!”

    景桉欲掉不掉的眼泪哗啦啦落下,不知道是离别太过悲伤,还是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心思被看穿,她连忙低头擦掉:“嫂子,我就不能多吃一碗吗?”

    “不可以!”俞离板着脸,“你现在的体重还算标准,多吃一碗就是过重!”

    景桉揉了下眼睛,借机抱住俞离的肩膀靠上去,不让她看见眼泪,哭声也尽量压抑住:“嫂子,那你得替我多吃一碗,我不能胖,你也不能瘦。”

    俞离轻笑,眼眶再次快速泛红,最后紧紧抱了景桉一下,似乎是承诺一般,然后松开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景桉送了她一段路,回到客厅收拾好情绪后,大步大步跨上楼梯,轰然踹开景杉的房门,脱下身上的书包往他后背砸了上去。

    背对着她的男人受了这突然袭击,也一声不出。

    如霜的月光洒满他全身,他微扬起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说呢!一个女学生哪来的钱赔违约金,还能拿到那么好的电影资源,原来是你!用自己家的钱赔自己家的合同,好精明啊!”

    景桉早已看完倪涟漪发过来的证据,长久的震惊之后是了然的大彻大悟。

    她不知道景杉是什么打算,只当他是发神经,对着他拳打脚踢。

    景杉既不还手也不制止,任由她打骂。

    “我去你大.爷.的!”景桉抡起枕头砸他后背,“景木三,景木三,名字里有个三你就去找.三,你脑子里有东非大裂谷吧你!我打死你!”

    景桉变着花样打了景杉好久,他依旧不出声,眸子和月光一样冷。

    景桉打着打着打累了,退到床上坐下,掀起眼皮往景杉那儿看去一眼。

    他仍旧微仰着头,月光映亮他一半的侧脸,而他兀自岿然不动。

    那皎洁的光束仿佛化作白色的火焰,烧红了他的眉眼,他的神情却是从头到尾的漠然。

    景桉闭上眼,不愿再看,手掌无力地捶在床上。

    一下一下,宛如寂夜里苦痛的心跳声。

    隔天来到教室,景桉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走廊上仪态端庄的倪涟漪。

    路过的同学都会朝她的方向偷瞄一眼,她也会适时地抱以笑容。

    景桉微微敛起眸子,快速把手上的牛奶吸溜干净。

    牛奶盒扔进垃圾筐里,才淡定地走过去。

    倪涟漪面向她,笑容很淡,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就被景桉“捷足先登”。

    “要求。”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掷地有声,似乎早已在脑子里反复排演过今天相见的场面,不需要再多加思考。

    景桉知道,一个校园剧女主满足不了倪涟漪的胃口。

    她肯定要得更多。

    倪涟漪也不拐弯抹角:“我想签景氏。”

    “可以。”景桉爽快答应,可不等倪涟漪高兴一秒,就即刻补充道,“景氏下面的娱乐子公司,任你挑选。”

    听到只是“子公司”,倪涟漪面上开始有点不好看了。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景桉选角再公平她也不够格上那部戏,她虽然是远近闻名的“校花”,可空有壳子没有内涵,要想攀上景氏,只能采取些非常手段。

    为了打听到选角的一些具体细节,她强逼着陆封宁想办法接近景桉。

    可没想到景杉自毁形象给她抓到了把柄,本来以为能“敲诈”到一波大的,谁曾想只是个子公司,进去了说不定资源都稀缺。

    倪涟漪有点不服气,又开始把景杉的事搬了出来。

    “你是担心我签到总部一时兴奋口无遮拦吗?我不会的。”

    景桉倏地一笑,感觉荒唐:“你以为是这个原因?”

    “不是吗?”

    景桉伸出食指飞快摇了几下:“总部的女演员没有你这样小气的长相!”

    她简单的一句话却直接否定了倪涟漪最引以为傲的美貌,这可把她气得够呛。

    还想揪住把柄“狮子大开口”,景桉却直接掠过了她。

    柔声细语的一句“叮嘱”随着风递到倪涟漪耳边。

    “敢把我哥的事曝光出去,我就让你一签约即雪藏!”

    倪涟漪身形微晃,在门外站了许久。

    而刚一进门的景桉立即变了一副样子,手握成拳在面前上下挥舞几下,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坐到座位上,还难掩兴奋,说了一句:“终于扳回了一局!Yes!”

    听到她落座的声响,埋头在试卷里的骆挽棋转过了身看她。

    他自从决定要回国念书后,就一直在补之前的课程内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也是景桉故意不告诉他。

    一则不想麻烦他,二则也不愿意在考试节点害他分心。

    “怎么这么高兴?”骆挽棋不明所以地笑问。

    景桉还是守口如瓶,低头拉开书包拉链拿给他一个甜甜圈:“新口味,尝尝?”

    骆挽棋接过,也没多心。

    毕竟景桉的确是那种会因为甜品出新而高兴得一宿不睡的人。

    至于她口中黏黏糊糊说的那句话,他没太听清,看她也不太乐意说,就索性不问了。

    景桉手撑在桌子上往他那边瞧,看他面前摆着厚厚的一沓试卷,眼里露出心疼:“还跟得上吗?”

    骆挽棋温声道:“放心,我的学习能力还可以,熬了几个大夜看完了书,又有时逢总结的重点和提供的过往试卷,我应该不至于考得很差。”

    景桉点头,让他放宽心:“咱们也不一定要什么年级第一,你的身体更重要。”

    骆挽棋咬了口甜甜圈,不知怎的,嘴里微微泛苦。

    “你不相信我吗?”

    景桉当即反驳:“当然不是!只是一下子吸收这么多知识,我怕你吃不消。”

    骆挽棋沉默。

    景桉最怕他这个样子,他一生气就不太爱说话,偏偏自己每次反射弧都超级慢,从来不知道哪一句话踩到了他不高兴的点。

    现下她谨慎地慢慢试探:“棋棋,你这么想拿年级第一吗?”

    骆挽棋重新吃起甜甜圈,对于她的话只是摇头:“我只是想跟你做同桌。”

    难得他这么直白,景桉赶紧给他拉满情绪价值。

    “我也想跟棋棋做同桌!这样,我也努力,如果我考得好,我就去跟老师暗示暗示,虽然才换座位不久,老师听到可能会烦,但为了棋棋,我怎样都可以!”

    骆挽棋看到她为了自己愿意勇往直前的样子,不禁弯起眸子跟着笑。

    恰巧这时,陆封宁进了教室,走过来发现她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骆挽棋看见他就收了笑,景桉感觉氛围不对就回身看了一眼。

    陆封宁一身纯白,在啃馒头,无声与她对视上,咀嚼的速度明显放慢了。

    景桉见到他那张脸就来气。

    明明就是居心不良,还总装出一副逼不得已的样子。

    她左边手肘搭上自己桌面,右边手肘抵上后桌的桌角,拦住他进去的道路。

    陆封宁脚步微滞,垂眸对上她眼里冒出的火星,从容道:“怎么?”

    “怎、么?”景桉耍起脾气,“你不准进去!”

    陆封宁有点无辜:“那我怎么学习?”

    “谁管你!”景桉耍起赖皮,还伸出脚踢了踢他的,“你走开!”

    陆封宁沉思几秒,把馒头转到自己没吃过的那面扯下来一大块,蹲下身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把馒头递到景桉唇边,语气诚恳道:“我错了。”

    景桉看到吃的就两眼放光,一边接过一边笑开花:“我原谅你了!”

    可还不等她塞进嘴里,身后的骆挽棋就用了点轻微的怒声喝住她:“桉桉!”

    景桉身子一凛,属实是被吓了一下。

    缓缓转头看了他一眼,明明他眼里拒绝的意思那么明显,她还是一口把馒头吞进去,起来给陆封宁让位置时,还不忘对他气冲冲道:“别以为我们景家缺一口馒头!”

    骆挽棋:“……”

    陆封宁:“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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