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时逢出院后,为了给景桉祛疤的事殚心竭虑。

    可什么中药、西药,外敷、内服都用上了,她的疤痕还是不见一点点变浅的迹象。

    这时间一耽搁,很快到了期末。

    时逢放下剧组的事情回来考试,陆封宁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回了校日常走动都需要依赖轮椅。

    帮他打饭的重任再次落到景桉头上。

    这天中午,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罕见是一个大晴天。

    景桉把饭打了回来,就脱下身上的羽绒服,热得扇了扇风。

    陆封宁推开面前的课本,脱掉三花猫手套,掀开饭盒认真吃起饭来。

    教室还坐着两三位同学,气氛静谧祥和。

    两人对彼此的一举一动看起来习以为常。

    可本该专心复习迎接期末考试的景桉却有点心不在焉。

    有意无意抚摸着手腕处红通通的疤痕,思考得出了神。

    “在想什么?”陆封宁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而他声音一出,突然无端让景桉意识到了什么。

    那是一件她本该联想到一起却疏忽大意没有这么做的事。

    她僵硬地转过头,无声凝望着陆封宁。

    男生被她看得不自在,视线胡乱瞟到其他地方,还抬起手不经意按了下唇。

    莫非是看他脸上沾了米粒要伺机嘲笑?

    手背飞快擦过唇角。

    并没有沾什么东西。

    “你在摆造型吗?”景桉对他这一系列举动不明就里。

    因为男生用手掩唇、目光懒散看向别处的姿势很像精心设计好的。

    陆封宁一头黑线:“你看我干什么?”

    还赖她?

    景桉抱起手臂生闷气。

    “到底干什么?”

    景桉看他一会儿,还是如实相告:“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这伤疤是搬桌子摔下楼才划伤的,那时候被我压在下面的不是你吗?”

    陆封宁听她重提这件事,目光有些飘忽,装模作样地低头吃饭。

    景桉看他不理人,凑过去:“所以你记不记得我刮没刮上你衣服拉链什么的?”

    “我夏天的衣服哪来的拉链。”陆封宁矢口否认。

    景桉帮他回忆:“你那些防晒服不都是拉链款的?”

    陆封宁低咳一声:“我都忘记了。”

    “忘记什么!”景桉心急地催促,“你快想想,你那天穿没穿带拉链的衣服?”

    陆封宁不太高兴地挺起腰,却把不准她询问此事的目的。

    “你想干什么?”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我不一定记得起来。”

    景桉把近段时间在忙的事情告诉他:“我想祛掉这个疤。”

    话音落下,陆封宁呆滞似木,瞳孔的神采如同清晨的夜幕,一点点往后消散。

    筷子脱手,“叮”一下敲到不锈钢的饭盒边缘。

    景桉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涌现一阵疑惑。

    推了推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陆封宁眨了下眼,思绪慢慢回笼:“发个呆不行吗?”

    听到他只是发呆,景桉有点气:“所以你到底穿没穿?”

    “没穿。”

    实话。

    一点燃起的希望再度落空,景桉烦闷地将下巴抵在桌面上。

    “那我到底刮着哪儿了,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陆封宁看了眼吃得差不多的午饭,把盒盖合上。

    她的嘴里兀自念念有词,他状似无意,问道:“怎么突然想祛掉这个疤了?”

    景桉晃着脑袋,没有什么力气,讲话时身体也是软绵绵的。

    “补补说它不吉利,我也这么觉得,但它先前只是祸害我,如今竟然连累你,以后指不定又伤害到谁,能祛掉的话当然还是尽早祛掉的好。”

    “它……就没有一点好处?”陆封宁沉吟半晌,轻声问出口。

    景桉皱着眉头思索,最后说:“没有。”

    痛起来的时候是真痛,平时爬在手腕上,也是真丑。

    但这些抱怨她就没有跟陆封宁说了。

    陆封宁仅仅听见一个“没有”,眼里的光就暗了暗。

    期末考试的考场是按照期中考试的成绩来安排的,景桉那次考砸了,被安排到了一个“天高皇帝远”的旧教学楼。

    不近食堂,也不近本班教室,离学校正门更是远得十万八千里。

    唯一的优点就是安静,冬天冷风吹的动静都小。

    很利于她做题。

    考完早上的语文,景桉拿着文具袋找去陆封宁的教室。

    他腿脚不便,不知道她花钱找的两个人有没有遵守约定帮他上下楼梯。

    下到一楼的教室,她刚要拐弯走下台阶时,一阵不小的响动让她不得已刹住脚步,探出一个脑袋。

    日光笼住视线中心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

    那女人面向她,露出一张她最为熟悉的刻薄面孔。

    她高高一扬手,数本书悉数砸到男生身上,浮在空气中的细毛骤然翻飞起来。

    她嘴里说的字字句句,十分难听,也让人十足压抑。

    景桉敛了敛眸,与她无关的事本来不该管,不然就是引火上身。

    可那男生微微侧身,逐渐显露出来的脸部轮廓让她大为震惊。

    “漾漾?”

    景桉带着疑惑走过去,男生的模样越来越清晰。

    英语老师强硬推开他的肩膀要离开时,林漾再次大着胆子拦住她。

    老师气得面色铁青,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作弊就是作弊,我监考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看错!你就活该倒数第一!活该穷酸一辈子!”

    林漾猛然握紧双拳。

    英语老师继续放狠话:“我告诉你,不止你的语文,后面的每一个科目,我都不会收你的答题卡,让你被你爸打死最好!”

    尖利的声音吸引来了很多同学。

    偏偏林漾是个结巴,说话不利索,只一味把答题卡塞到老师手上。

    英语老师彻底恼怒,抽出他的答题卡就要撕掉。

    从林漾身后赶过来的景桉一把抢了回来。

    看向她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凶狠。

    英语老师一怔,随后大嚷道:“你要干什么!谁允许你这么不尊重老师!”

    她说话时气势很足,又是老师,占着学生绝对不敢顶撞的身份。

    林漾不禁为景桉捏了一把汗。

    就在围观学生准备看好戏时,景桉却出乎意料地笑了。

    英语老师被她笑得一头雾水。

    而她只是翻看了眼答题卡,问:“老师,他作弊怎么反倒不收答题卡?”

    “他都作弊了,收不收有什么区别!成绩照样无效!”

    景桉仍旧笑眯眯的:“老师,您监考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规定吗?”

    “?”

    “作弊者没收试卷答题卡,给予警告。”景桉语气微冷,“他作没作弊,您尚且要拿出证据,但如果是您不收他的答题卡,致使他成绩无效,我们可就要好好申诉一下了。”

    英语老师眉眼下压,想要出其不意抢回答题卡,却被景桉先一步收到身后。

    “我现在要收了,你不给我是什么意思!”

    景桉笑意不达眼底:“当然是要给您的,只是他到底作没作弊,老师要考虑清楚。”

    英语老师本来想说没什么需要考虑的,景桉却往前探了下身子。

    语气故作轻松,却是威胁:“老师,如果您被投诉没了编制的话,好像就更攀不上景家了?”

    她不太会仗势欺人,平时总是处处忍让。

    可一旦涉及到身边人的利益,她却比谁都能一语中的。

    英语老师先前就是抓准了她不想依赖自家名头而风头太盛的弱点,对她时不时针对,没想到她今天一反常态,以势压人。

    她按捺住心中的焦躁,接过景桉递来的答题卡,却迟迟没有在上面落下“作弊”的字样。

    景桉看她这样,就知道大功告成,拉着林漾离开旧教学楼。

    路上,点点光斑跃动在少年俊秀的脸庞上,他支支吾吾吐出一句“谢谢”。

    景桉问他怎么回事,他一时也说不明白。

    拿过手上的草稿纸写给她看。

    “之前的一次英语小测,我们班有一位女生写完还有时间,看见试卷后面的作文题目就写了一篇作文想请那位老师批改指导一下,她却直接打了个叉,我帮忙去问个原因,她却觉得我质疑她的教学水平,把我痛批一顿。”

    景桉看完,觉得不愧是那位老师。

    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

    她把草稿纸还给林漾,安慰他:“没事了。”

    林漾点点头,脸上却是化不开的阴云。

    景桉注意到了,心里异常难过。

    林漾是她初中时期的同桌,因为口吃这毛病,受过不少嘲讽,承压能力本就不强,在她面前还崩溃过好几次。

    现在惹上这么一个老师,怕是以后的生活不会太好过。

    就说后面的几场考试,明里暗里的针对也不会少。

    她抬眸看了林漾一眼。

    冬日稀薄的阳光自头顶落下,眼中的郁色被额前的刘海挡住。

    有什么恍惚着敲在了景桉的心上。

    “叮”一声轻响,一锤定音似的。

    她微一叹气,心里的想法清晰后拍了拍林漾的肩膀,帮他转了个身。

    “好了好了,不要苦恼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好久没有跟你一起去过食堂了。”

    林漾脸红着吐出几个字:“我、期末、没、没钱。”

    景桉眨巴着眼睛:“不是都说过了,先记账上。”

    “记、记好、多了。”林漾脑海里滚过一串数字,那不是他能还得起的。

    景桉却让他别想这么多。

    “我可是看上了你来给我当杂志模特的,还不起就给我打工吧,两全其美。”

    林漾被她推着走,设想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景桉一边推他,一边努力思索。

    好像忘了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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