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慌，她会录视频，难道我就不会吗？”我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混迹这么久，如果这点心眼都没有，简直白瞎。

    “哈喽，直播间的宝宝们，哇，好多人啊。让我猜猜，你们来这里是为什么呢？应该是为了这个视频吧。”我拿出备用机，对着直播镜头播放视频。

    “妈的，还敢放，看我们茶茶脾气好，就可她一人欺负呗。”

    “整容怪滚出网络。”

    “茶茶劝我们消气，你还敢在这舞起来！”

    “丑八怪！”

    弹幕上全是脏话。

    “大家先别急，总要让子弹飞一会不是吗？”我把手机收起来，拿出录音笔，按下播放键。录音放完，弹幕停滞了几秒，随后又沸腾起来。

    “笑死，拼接谁不会。”

    “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信，所以我已经把这段录音发到网上，你们可以拿去给任何大佬鉴定，看看到底是不是合成的。”弹幕上依然有叫嚣的人，但很明显越来越少。我忽视偶尔蹦出来的骂声，开始正常直播。

    临近下播，助理拿出手机翻到最新一条娱乐热搜，“白莲花主播惨遭撕面具”。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人心这东西，玩不好，就容易玩火自焚。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我们明天再见~”

    我刚关闭直播间，直播室的门就被人踹开：“现在你满意了！我她妈彻底完了！再也不会有人跟你挣了！”茶茶歇斯底里地冲我吼叫。

    “这你可说错了，如果你没挑事，也不会变成今天这个局面。我放录音，不过是为了自保，证明我的清白罢了。”我站起来，走到茶茶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妹妹，你可别忘了，这个公司今天还能存在，都是我一手撑起来的！”

    “呦呦呦，这不是我们的大明星灿灿吗！”刚出直播室，老板叼着根牙签，晃着肚子向我张开手臂。

    我扯着脸皮抱了他一下，赶紧闪开。

    “你别说，你这脸做得是真不错，再接再厉，继续努力！”我和茶茶的事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对他来说只要能给公司带来流量，用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没过几天，老板开会宣布我获得红毯资格，之后我请了12天假。

    这12天内，除了每天喂养木像，我就用小号混迹在我和茶茶的各种群中。那场风波过后，茶茶的官方群减半，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挖她黑料的娱乐号。茶茶受不了弹幕的嘲讽，在一场直播中崩溃大哭，之后发布消息停播一段时间。

    当我再次出现在公司，公司大屏上循环播放着我的精彩直播时刻，直播室的桌子上摆满祝贺的礼物。我向旁边看去，茶茶的直播室大门紧闭。

    红毯前一晚恰好是老板生日，直播结束后，公司派车将我们接去市中心最好的酒店。茶茶早就在酒店等候，这在我意料之中，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喂喂喂，今天我生日，感谢大家捧场哈，我先来说几句……”

    “灿灿姐，以前是我不对，这杯酒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我和茶茶在一桌，还是邻座。她仰头喝完杯中的酒，接着又倒满一杯：“姐，这一杯，祝你明天红毯大放光彩！”

    我拿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茶茶喝完之后便没再理我，抱上几瓶红酒到角落里独自喝酒。

    红毯进展地非常顺利，公司把我在红毯上的照片做成易拉宝，摆满大厅。

    “姐，你的红毯造型简直碾压明星诶！”助理递给我热水，激动地翻看相册。

    “灿灿姐，我们定了个轰趴想给你庆祝一下，今晚有空嘛？”刚来的几个姑娘凑到我面前问我。

    “当然可以啦。”我自然不会拒绝她们的好意。

    “姐，老板有事找。”

    我和她们约好下播后一起过去，拿着伴手礼去老板的办公室。

    “呦！灿灿！来！尝尝我刚买的茶。”老板将泡好的茶倒进茶杯，放在对面。

    我把伴手礼放到桌子上，在他面前坐下：“什么大明星，没有你哪来灿灿的今天。”我抿了一口茶。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我一直记得呀，灿灿，没有你哪有公司的今天呐！”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在空中挥了挥：“你看，只要有好的机会，我都会想着你不是，这是影视公司寄过来的剧本，我一看呐，里面的女主角不就是为你量身设计的吗！”

    他说着，把剧本递给我：“你看看，愿意的话，过几天参加试镜。”我还没拿到手里，他又往回收了一下，“灿灿呐，人，不能忘本，你这么聪明，肯定明白我的意思对吧？”

    我当然明白，“老板，我一直认为，公司是我最好的平台，如果离开的话，我将一无所有。”

    回到直播室，我开始翻看剧本，老板说的不错，里面的女主就是我本人。

    “姐！你要去演戏啦！我还能做你的助理吗？！我跟了你这么多年，别人照顾你我不放心。”助理抓着我的胳膊，可怜巴巴地问道。

    她从我刚开始直播就一直跟着我，那会老板怕我猝死，在公司极度困难的条件下，允许我雇一个助理。

    “说什么呢，做演员哪有直播赚得多，只是尝试一下新鲜事物罢了。而且有了演戏的经历，粉丝数不就更多了。”

    助理点头称是，把剧本收好，开始准备直播。

    她们定的轰趴馆很好玩，我们一直嗨玩到凌晨才回去。我刚到家门口还没拿出钥匙，就被人从后面蒙住脸，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我被绑在椅子上浑身动弹不得，嘴也被胶带粘住，但是眼睛却没有遮挡。

    “呦！灿灿姐！你总算是醒了，红了之后怕是没好好休息过吧！”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茶茶。

    她没化妆，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姐姐，你这张脸，真的让我很不舒服啊。”她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刀，我还没来得及挣扎，脸上就传来强烈的痛感。

    “唔唔唔！”

    “姐姐，我听说你明天要视镜，你说以你现在的样子，会通过吗？哈哈哈！”她把刀子扔在地上，大笑着离开。

    我忍着疼痛，一点点挪向刀，又晃动椅子一起倒在地上，握住刀，慢慢割断绳子。

    绳子一断，我把衣服撕成条遮住脸，冲出门大声呼救。路人帮我报警，我详细描述茶茶的样貌后，警察很快就把她抓住。

    再见到茶茶，她早已打扮好，身上这件衣服，是我送她第一次登上人气王的礼物。

    “灿灿姐，其实在你刚直播时，我就注意到你了。我陪着你从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主播，一点点成为人气王。你在直播间展示官方发给你的奖杯时，整个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那时我就下定决心，我也要走这条路，成为和你一样闪亮的人。”茶茶摸摸自己的脸，扬起嘴角：“我对我的容貌非常有自信，也知道如何才能留住直播间的人。所以一周内涨粉几十万完全在我意料之中，几年内成为公司台柱子更是不需多说。”

    茶茶边说边挠胳膊，很快脸上长满密密麻麻的疹子。

    “灿灿姐，从小我就对兔毛过敏，哪怕只有一根也会起反应。你送我的这件衣服我是真喜欢，哪怕后面过敏被送去急诊，我都没想过是它的问题。直到后来实在找不出来源，我家人才瞒着我，偷偷把衣服送去鉴定。灿灿姐，当初我真的很敬佩你！可如今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桌子被茶茶拍得框框响，警察一左一右将她按在桌子上：“灿灿！是你！是你毁了我！我恨你！我恨你！”

    茶茶被警察带走，后续处理的结果我也不想再问。

    回到家，我扯开脸上的布，来到木像前。野兽的角皱皱巴巴地缩在头上，轻轻碰一下就化成粉末。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想到说明书上的提示，拿起手机查看今天的日期，这时我才发现手机已经自动关机。刚给手机充上电，一通电话打进来。

    “喂！灿灿！我说你最近找不到人，原来被茶茶绑了，没事吧，没事就赶紧休息一下调整状态，明天就要视镜了。”

    明天？我记得还有十天左右啊！我到底睡了多久？！

    我挂断老板的电话，查看日期，距离去轰趴馆刚好过去十天。整整十天没有喂养野兽，它就靠吸收角中的营养生存。

    我疯狂拍脑袋，绝望地蹲在地上，事到如今还能去哪找到制香的木料。

    “木料，木料，木料！”我猛地抬起头，那座木像不就是用木头制成的吗？！

    我抓起木像，慌乱中供台被带倒，台子上的东西散落一地。我按住野兽的头，手起刀落，它的一条腿滚落在地上。

    捡起那条腿，确定是木头制成的，我松了一口气，按住野兽的力道松懈下来。这时，野兽突然睁开双眼，那双眼没有瞳仁，一片猩红，就这样和我对视。

    我尖叫着握紧那条腿，手脚并用向后爬，紧闭双眼不敢看它。过了很久，什么事也没发生，我慢慢睁开眼，野兽还是和之前一样，安静地躺在地上。

    “对不起了，实在是没办法才砍下你一条腿，以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不会再亏待你的。”我哆哆嗦嗦地把那条腿放进容器内，腿破碎的瞬间，我的腿骨好像也被碾碎。我抱着腿在地上滚来滚去，嘴巴张大却没有力气叫出声，汗珠顺着脸颊滴在地面上，没一会头发全被汗液浸湿。

    等木头彻底被绞成粉末，腿疼才缓解。我仰躺在地上，眼神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