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宿兴修。”从菲暖生气地走到范迎的身前，怒视宿兴修，“这是主管的决定。”
“看起来你还不清楚这位新员工怎么进入这个项目。”
宿兴修走过从菲暖：“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无用的讨论。从菲暖，看在你的天赋的份上，我提醒你，不能仅仅从外貌判断一个人的价值。”
“你……”
“请二位平静一下，这是生产部和研发部之间一次重要的跨部门项目，我希望双方能够友善合作。”白明知冷静的声音穿透了从菲暖二人的争执。
“很抱歉，我没空和没价值的人说话。”宿兴修冷漠地说，他瞥了一眼从菲暖，“你真的觉得这两个接口师能够起到什么作用吗？这个早就被淘汰在AI战争的职业。”
丢下这句话后，宿兴修坐到了桌子后面，把整洁的桌面重新调整了物品位置，每一样物品都保持着惊人的平行。
整理完物品后，宿兴修连余光都没有分给范迎三人一分，径自开始在键盘上输入。
在密集的键盘敲击声中，范迎望向白明知和从菲暖：“这一次的跨部门项目只有我们四人吗？”
“没错，主管遵循的是精英原则。”从菲暖说，“她认为一个项目更重要的是成员的质量，而不是数量。”
从菲暖望向范迎，眼神充满期待：“你不用理会那个洁癖怪的话，既然主管做出了选择，她肯定认为你……”
从菲暖又看向白明知：“你们有特别的地方。”
“这个项目研究的是这个东西。”
从菲暖走到一个透明的玻璃柜旁边，“昨天才刚刚运送到研发部，目前我们只知道这个东西和废弃星有关。”
“是‘伊瓦兰’。从菲暖。”宿兴修打断了她，“身为一个研究者，请使用更加专业的术语。”
“再见，伊瓦兰。”范迎突然道。
宿兴修皱着眉望向范迎：“你在说什么？”
“这是最近一个关于伊瓦兰的流行语。”范迎走到玻璃柜的旁边，笑着看向宿兴修，“身为伊瓦兰的相关研究者，连和伊瓦兰相关的流行语都不知道吗？”
宿兴修的脸色一下子冷下来：“我不会浪费时间在流行语这种没有价值的东西。”
“再见，伊瓦兰。”从菲暖轻哼一声，对上宿兴修冰冷的视线，“怎么了？我在熟悉研究对象的资料。”
宿兴修冷冷扫视了一眼范迎二人，然后重新低下头，只是敲击键盘的声音更加猛烈，几乎形成了连绵不断的拍打。
“我们这个项目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激活这个东西。”从菲暖说。
范迎的目光落在玻璃柜中的物体，这是一个矩形平板，外表如镜面般光滑，旁边有着一排整齐的接口。
“你们试过连接它的接口了吗？”范迎问。
“我们得到这个物体后就试过了，唔，或许还是要让你们先了解一下具体的进度。”
从菲暖的手环靠近了玻璃柜旁边的感应器，片刻后，玻璃柜打开了。
范迎的目光落在玻璃柜的感应器：“这个玻璃柜通过手环识别才能打开？”
“没错，目前只有我和主管的手环能够打开这个玻璃柜。”从菲暖戴上手套，小心地取出矩形平板。
“这一排一共有五个接口，我们制造了有相对应的接口的连接线。”从菲暖把矩形平板放在一个仪器上，逐一接入连接好机器的连接线。
“这个机器是目前最先进的信号捕捉器，但是你们看。”
范迎望向漆黑一片的屏幕：“屏幕没有任何的变化，就好像这是一块石头。”
“没错。”从菲暖叹息，“但是你们看这里。”
范迎望向从菲暖的黑盒子屏幕，屏幕却是完全相反的景象，所有的线条都在疯狂涌动。
“两个完全相反的反馈。插着连接线的机器明明能够检测出更准确的信号，但是偏偏却是黑盒子能够做到了。”从菲暖说。
“这是一种特殊的材料。”范迎喃喃道。
她的手指轻轻触碰在矩形平板的表面，她感受到一阵渗入骨髓的寒冷，这种感觉和手环强行封锁她的能力时很相像。
这时，她的手指便被挪开了。
“不能碰，这个材料很危险。直接触碰的话会被冻伤……”
从菲暖捧着范迎的手指，她惊惧的声音逐渐转变成疑惑：“哎？”
范迎蜷缩了一下手指，除了手指尖有点凉意以外，她并没有任何的后遗症。
“这时因为接触的时间很短吗？”从菲暖嘀咕。
“这就是外行人参与项目的后果。”宿兴修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下，“也只有外行人才能做出这种愚蠢的举动。”
虽然范迎的手指并没有大碍，但是从菲暖还是重新把矩形平台放回了玻璃柜。
直至午饭之前，范迎和白明知一直都在和从菲暖一起了解这个项目。
但是遗憾的是，听了一长串的复杂的专业术语和浏览了一番复杂的仪器后，范迎内心只有一个感概。
研发部的经费真充足。
和版本落后十年的生产部不同，研发部的仪器全都保持在时代的最前列。
在介绍一个三年前的仪器时，从菲暖还嘀咕，这个仪器需要更换了。
范迎差点就直接问她，这个淘汰的机器能不能用在生产部。
“然后这个曲线是昨晚这个矩形平板运输到公司内的检测结果。”从菲暖手指划过屏幕，“我们正在比较和之前的曲线差异，但是目前曲线的波动似乎没有规律……”
范迎打断了从菲暖：“现在已经午饭时间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午饭时间？”从菲暖愣了愣，“对，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这是正常人吃饭的时间。”
当范迎准备关上房间门时，她发现宿兴修仍然牢牢坐在原来的位置。
似乎注意到范迎的目光，宿兴修抬起头，正了正丝质的蓝色领带，然后再次沉浸在工作中。
很快地，范迎知道宿兴修这样的在研发部才是常态，他们这三个按时吃饭的反倒成了异常。
尽管已经到了公司规定的午饭时间，研发部的员工仍然牢牢地坐在座位上。
“研发部的成员有特殊的吃饭习惯吗？”范迎压低了声音。
“研发部的上班时间比较自由。”从菲暖说，“我们可以自由决定休息和上下班的时间。”
自由的上班时间？
范迎扫了一眼研发部这和上班时间无异的紧张氛围，她和白明知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找到了相同的想法。
——恐怕是永不休止的上班。
范迎来到7楼的电梯时，她忍不住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电梯前的大屏幕，白色的线条清晰地分割开了两片区域。
她很清楚这条白线背后的含义，代表着守护，代表着抵御“那个AI”的入侵。
“研发部为什么要把这个屏幕放在这里。”范迎问。
“这是主管的要求。”从菲暖轻声说，“她要求我们牢记着人类的处境，不能松懈，也不能向高智能AI屈服。”
“主管她其实很反感高智能的AI。”从菲暖压低了声音，“其实她在一直反对公司应用高智能AI，你们知道公司最高权限的AI吗？”
范迎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手环：“我知道。”
“研发部安装了高智能AI的检测器。理论上说，哪怕是公司最高权限的AI也无法完全控制研发部。”从菲暖说。
难怪和10楼的董事会楼层一样，小有变得意外地沉默，范迎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
“我说了，我不同意这个提议。”
伊念星愤怒的声音从他们身前打开的电梯门传来，电梯中除了伊念星以外，还有范迎的老熟人“萧队长”以及肃清部的主管余室豚。
“伊主管，请您再冷静考虑一下，这是年度会议达成的意见。”余室豚的目光落在电梯门外，和范迎对上了视线。
在和余室豚对上目光的瞬间，范迎清晰地感受到余室豚眼里一闪而过的贪婪。
“你们几个人曲解地理解了年度会议的结论而已。”伊念星踏出了电梯，快速走入研发部，“我不会改变我的主意。”
“但这是必要的应对措施。”余室豚提高了音量，确保伊念星能够听到，他望向范迎，“你们不上电梯吗？”
尽管这番话是对范迎三人说的，但是范迎却能够感受到余室豚的目光几乎黏在了她的身上。
“我们还要等人。”白明知上前一步，“你们先下去吧。”
电梯门在范迎三人面前合上，等他们进入下一辆电梯时，弥漫在三人之间的沉默才被打破。
“主管和肃清部主管说的是什么？”从菲暖疑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主管这么生气，主管一向都是高效和优雅的象征。”
白明知说：“会不会和AI有关？你刚刚提到伊主管最讨厌高智能AI，甚至限制了公司最高权限AI在研发部的权限。”
听到白明知的猜测，范迎的手落在手环上。
她想起早上第一次进入研发部的时候，小有告诉她所有部门的总进度超过200%，获得了新权限。
100%的进度时她获得了公司的监控权限，不知道200%的进度会提升她哪方面的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