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一会儿阿弗会给我们送来什么样的食物？”布鲁斯的头发已经被汗水彻底打湿，他把手上的头罩放在一旁，动作随意而淡然。

    穹想了想：“是小甜饼吗？”

    布鲁斯对穹接话这件事并没有好好准备，只能干巴巴地猜测道：“……是杰森告诉你的吧。”

    “他说过一嘴。”穹微微弯了下嘴角：“在他口中是要比他自制三明治更美味的存在。”

    布鲁斯点了点头，盛赞老管家的甜点手艺。

    坐在一旁的穹一边静静地听着布鲁斯的话，一边看着他围着椅子转来转去：“…在你眼中，他是你父亲一样的存在，对吗？”

    布鲁斯停了下来：“是，他是我的家人。”

    一直不太愿意与穹对视的布鲁斯看着面前比他年轻不少的人：“对我而言你和他都是我的家人。”

    穹愣了一下：“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我见过的杰森也好，你也好，你们都在努力向我传递一个信息：你们认识我。但我从来没在你们身上感觉到和卡芙卡类似的气息，我很确定我在失忆以前从未见过你们。”

    “那么究竟是你们认错人了，还是另有所图呢？”穹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对这些莫名的善意他总是怀疑的。

    布鲁斯看着青年脸上严肃的表情，一方面是好笑：现在的穹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用龇牙咧嘴的方式竖起一道尖刺向周遭的一切表达着我不好惹；一方面是心疼：他很早以前就明白穹现在的感受，他的记忆抛弃了他，让他以一个稚嫩的孩童一般降临到陌生的地方。

    但他更明白现在他说什么穹都会以一种怀疑的态度去面对，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感谢接二连三地养孩子的经历，让布鲁斯在面对穹的时候有了更深的思考，比起养迪克和杰森时的手忙脚乱，现在的布鲁斯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他果断放弃了和穹探讨我们为什么认识这一话题，这时候讨论与之有关的的事情只会让穹在怀疑的情绪里越陷越深：“比起谈论那些过去的事情，你不想尝尝阿弗的小甜饼吗？”

    穹警惕的话语被布鲁斯无视，转而提起了刚刚断掉的“赞美阿弗小甜饼在舌尖上的惊艳绝伦”不少于800字且不得抄袭，不得套作。

    很显然，这样的话题转移生硬的能崩掉人的门牙，但布鲁斯不在乎，他们有很长时间去讨论过去，而不是在大家情绪都不稳定的现在。

    穹刚要张嘴，贴心管家阿弗就端着小甜饼和牛奶一起出现在蝙蝠洞里，很难说这是神兵天降还是恰到好处。

    被老人塞进自己手里的盘子里装着的小甜饼数量明显要比露出沮丧表情的布鲁斯手里的要多上不少。

    穹在老人的注视下，拿起了一块小甜饼，味道确实不错，比起过去接触的食物无论是卖相上还是口感上都无可指摘。

    布鲁斯似乎对老管家显而易见的双标很有意见，但他并没有提出来，他只是用自己那张人到中年依旧能迷倒万千少女的脸摆出了一个令人痛心的表情看着穹和他手中的盘子。

    很明显这张脸不仅仅是对少女特攻，对脑子里记忆少得可怜的穹一样有着奇效。

    老人家在穹开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恰如其分张了嘴：“我想韦恩庄园的主人是不会连客人手里的小甜饼也要觊觎的，对吗？”

    布鲁斯收回了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一脸正色。

    “那么两位吃完夜宵是不是也应该上床休息了呢？”老管家继续输出：“老年人虽然觉少，但也不会像这里的蝙蝠一样做到二十四小时不合眼，您说对吗？韦恩老爷。”

    布鲁斯慢慢咽下了口中的甜饼，被他眼神扫过的穹则收敛了警惕，乖巧地吃着老管家带来的夜宵，一口牛奶一口甜饼吃相沉稳而秀气，丝毫没有刚刚炸毛的样子。

    干得好，这是刚刚检查了一圈周围情况才返回的红罗宾，比起亲自踏进那个气氛古怪的蝙蝠洞，他更喜欢借助别人的手来解决问题，比如韦恩庄园真正的大家长——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比起经常和孩子们闹不愉快的布鲁斯，阿弗是明显的对熊孩子特攻宝具，没有人不会在阿弗的小甜饼中迷失自我，然后产生对老管家发自内心的尊重。

    观察完蝙蝠洞内部情况并顺手黏了几颗发信器的红罗宾打着哈欠向房间走去。在路过某只暴躁小鸟的房间时，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只可惜更深的困意打扰了他深究原因的兴致，为了明天开会时不会像他的养父那样一头睡到会议结束，他还是老老实实回归被窝的怀抱吧。

    另一边，认真吃完了小甜饼喝完牛奶的穹，被老人用一种赞赏且慈爱的目光注视着：“看来很合穹少爷的胃口呢，牛奶也一滴不剩地喝完了，那么明天早上穹少爷也继续来些小甜饼吗？”

    穹看了眼被老管家瞥了一眼而眼动闭麦的布鲁斯，轻轻眨了眨眼：“好，谢谢您，阿尔弗雷德先生。”

    “叫我阿弗就好。”老管家收拾好餐盘：“穹少爷请跟我来，您可以看看为您准备的房间是否合您的心意。”

    穹下意识地看了眼布鲁斯，他正用一种抗拒而勉强的表情喝着牛奶，在穹看向他的时候他笑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老爷，希望我带穹少爷看完房间以后，会看到喝光的杯子，毕竟身为靠谱的成年人，要为青少年们做出表率，对吗？”

    布鲁斯耸了耸肩：“好吧，阿弗，等你来收拾的时候我保证你会看到一个干净的杯子。”

    穹站起身跟在阿弗的身后，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布鲁斯的眼中，他收起了眼底的轻松和拐带话题时的幽默。

    卡芙卡的出现虽然暂时消除了危机，但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做到了什么地步，仅仅是制造了混乱转移注意力而没有其他后手？

    布鲁斯也不能确定，他对星核猎手有限的了解全部来自穹的寥寥数语，其参考价值还不及这次见面。

    一个美丽，神秘，跳脱出规则束缚的危险分子，她的出现仅仅是为了帮助被她抛弃的人解决麻烦？

    还有那个自称银狼的黑客，她的出现解决了一部分问题，同时又带了更大的问题：一点小小的动作就伴随着巨大的破坏力。

    布鲁斯有种预感，这样的事情日后只多不少，它带来的影响也不会仅限于一个小小的蝙蝠洞。

    穹也好，星核猎手也好他们都被谜团包裹，布鲁斯可以承担解开谜团的代价，那么哥谭可以吗?

    这个问题，布鲁斯无法解答，蝙蝠侠也不知道。

    ——

    韦恩庄园的清晨总是热闹的，来到这里常驻的人总会陷入名为锻炼身体的狂热，所以总是少不了早起的人。

    只是今天热闹缺少了一位制造者，作为最早起床的一员，阿尔弗雷德很快想起了缺少的正是那位对花草情有独钟的小少爷。

    今天的他似乎安静的有些不同寻常。

    昨晚一切尘埃落定后，阿尔弗雷德有上楼确定达米安的情况，彼时他还精神百倍，不过今早他却难得一见的迟到了。

    阿弗放下了准备好的早餐，准备去看看留宿在韦恩庄园里的各位的情况。

    打着哈欠从楼上飘下来的提姆向走来的管家打了个招呼，他应该是把自己硬从床上撕下来的，满脸写着困倦。

    老管家只能提醒对方下楼时注意楼梯，避免一失足彻底清醒了。

    在他心目中本应该和床相亲相爱的穹却站在了达米安的房间前，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纠结，在看到阿弗的到来后，眼睛亮了一下。

    “穹少爷是想找老爷吗？”阿弗看着对方轻轻地问道，对待穹他似乎有着特别的耐心：“这个时间也应该是老爷起床的时间了，不然他会错过早餐。”

    穹摇了摇头：“我只是感觉到这扇门后有熟悉的气息，想过来看看。”

    “所以穹少爷想见达米安少爷？”阿尔弗雷德握住了门把手，不知为何却没能转开。

    穹的指尖划了一下门缝：“让我来试试？”

    阿尔弗雷德侧身让过了位置，来自特工的敏锐感知让阿弗在穹的手握住门把手时察觉到了一丝微妙。

    随着一声闷响，门被推开，床上躺着的那个正是连衣服都没换过就陷入酣眠的达米安，他惯用的武器也和主人一起躺在床上。

    穹摸了一下他的手腕：“放心，只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有人在他的房间里设置了一个传送程序，达成了某项条件他就会被强制传送到床上。”穹闭上眼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应该就是个恶作剧，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害。”

    “那达米安少爷还能出房间吗？”

    穹睁开眼：“到今早就结束了。所以等他醒来就可以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阿弗想起了银发少女那句年轻人好好休息的话，她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那么穹少爷有兴趣和我一起叫老爷起床吗？”

    穹看着已经走出房门的阿尔弗雷德，对这个邀请有些摸不着头脑。

    “您知道的，布鲁斯老爷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但花花公子也不能睡到下午两点。我想由您叫醒他，他应该会知道睡过头这件事在客人面前会是一种何等失礼的行为。”

    穹金色的眼睛一亮，看了眼睡着的达米安，忽然好奇起放大版布鲁斯睡着了又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