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铜钟咚咚敲响,鸟儿扑闪着翅膀四处飞散。白衣弟子们在会师堂的大门口走进又走出,都在忙活拜师剩下的事宜。太虚的拜师仪式尤为隆重,这是从创建门派初始流传下来的传统。
太阳露出半边脸,极力地升起自己的光芒让天空换一件衣裳。青芜随着清晨的柔光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这臭丫头,也不知她的伤如何了。”
“咚咚咚”
无人应答
“咚咚咚”力度加大
依旧无人应答
于是,青芜放弃了敲门的方法。
一只站在屋内海棠树上的鸟儿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强风扇得差点扑空,鸟儿愤怒地盯着树下的白衣女子。
屋内
舜华正趴在床上香香地睡着,丝毫没有发觉床边就站着一个人。这要是换在战场上,舜华绝活不过三秒。
她感觉身上的被子被掀开,逐渐睁开了眼又揉了揉,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晃来晃去似的,这使她花蓉失色,随即惊声大喊:“啊!----”
站在海棠树上的那只鸟没被强风扑落,反被这惊叫声给震了下去
舜华再次揉了揉自己迷蒙的双眼,看清了眼前人是青芜,反复拍拍自己的胸脯:“师姐..你吓死我了。你属鸟的吗?”
青芜走到圆木凳子上坐下,双臂交叉抱拳在身前:“起床吧?大小姐。今日拜师会,所有弟子都要去。”
舜华依旧趴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屁股,神情很是痛苦道:“师姐,我伤还没好呢,我感觉我头痛、肚子痛、腿也痛,所以今日就不去了。你帮我和爹爹说说,再让我睡会儿吧?我需要休息啊。”
“哦?是吗?”
舜华点点头说是
青芜嘴角微微扬起,很快又恢复神色:“那,让我给你把把脉?然后,看看你的伤口?”
舜华抿着嘴:“好..吧..”
青芜起身走到舜华身旁,坐在床边为舜华把脉。脉象不浮不沉、不大不小、从容和缓、柔和有力,节奏一致,乃平脉。
臭丫头,又诈死。
青芜道:“嗯,你确实脉象不容乐观。据你说头痛,那么很可能是脑袋某个部位有什么虫子,那么就需要开颅挖虫。那么肚子痛嘛,那又可能是肠道打结,需要开膛破肚为你修复。”
舜华听到此处,豆大的汗珠滴落在枕巾上
青芜继续说:“那么,我们走吧舜华。去找师傅,帮你做个最后的诊断,看看我的诊断是否准确,若准确,那便要快些治疗才好。”
舜华投降了:“这..我..我突然又不是那么疼了。师姐,一定是你把错脉了,哪有这么严重呀?”说着,她立马从床上“咻”的一声滚下床来,左转转右转转,左扭扭右扭扭:“你瞧,师姐,我这不是痊愈了嘛,多亏了你的药膏。”
青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舜华“嘶”了一声,说:“好,好,我现在立刻穿好衣服。”她走到青芜背后捏了捏她的双肩道:“师姐,你等等啊。”然后跑进了梳衣室。
青芜差点嗤笑出声,她看了看屋外的太阳:“还有时间。”
然后坐在圆木凳子上,捯饬桌面上的茶具。冲洗杯具、洗净茶叶、泡茶,喝完热乎的茶水,最后将杯子放在桌面上。舜华随着杯底与木桌相碰的清脆声闪亮出场。
白净的裙摆上绣着海棠花纹,发髻梳得整齐利落,一头乌黑的长发搭在洁白的衣裳上显得格外亮眼。发髻上簪着杏花样式的发簪,也带着海棠花的吊坠。
她蹦跶蹦跶地从梳衣室里跑出来,一跑,发饰便叮铃作响。她在青芜面前原地转了个圈:“师姐,我准备好啦!我们出发吧!”
青芜轻轻嗯了一声,起身便出房门
舜华看到青芜不染一尘的发髻,边走边叽叽喳喳地说:“师姐,你怎么不带上我送给你的那支发簪啊?”然后把头撺到青芜的面前:“你瞧,师姐,我也带了。”
青芜没有回答,只说:“再磨蹭,就要迟到了。屁股又得遭殃。”
舜华将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屁颠屁颠地跟在青芜的身后。她望着师姐高高的后背,生出不明缘何的安全感。
心想,师姐的后背就是坚不可摧的城墙,根本没什么能捅破。
师会堂已挤满了白花花一片,近看是鳞次栉比的方阵。青芜和舜华二人走至师会堂门口,舜华道:“还好,还好,没晚。”
二人齐齐走进去,青芜经过时,所经之处霎时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青芜站在南宫长老这方的排头,舜华站在她身后。
三位长老依次从大门进入
第一个进门的是南宫离,一席白衣不减神威,头发如舜华所说“一头白发”,但却又有鹤发童颜之姿。依次是徐长老和孟长老。
南宫离坐在正中央的玉椅上,似仙气缭绕着。
“拜师仪式正式开始。”
一声落下,一位新进弟子缓缓进入殿中,舜华远远望去,那人是昨日给她送药的宇轩。
少年端庄不失大气,稳稳地端着手中的玉心石,站在原地。
方阵传出一些悉悉索索的嘈杂声:
“他?这么秀气?怎么过五关斩六将的?”
“他就是唯一一个新进的弟子啊?”
“像一只花瓶。”
南宫离咳了几声:“安静。”轻挥动衣袖,玉心石泛出柔和的白光。他继续说:“宇轩,玉心石是太虚新进弟子过关的最后一道关卡。人心前面,难以检测。玉心石乃集齐天地灵气所化,若其呈白光,即为过,若呈现黑光,哪怕只有一点,都为退。”
宇轩坚定地望着南宫离道:“是,弟子愿意接受检测。”
玉心石散发的白光萦绕在宇轩的四周,如圣洁的仙气。一团白雾将宇轩包裹着,他睁眼只见迷雾,检验方才正式开始。
最后,这缕仙气又重新汇聚在石心上。
“是白光。”
“厉害呀。除了青芜,完全白光的人少之又少。”
南宫离认可地点点头:“欢迎加入太虚。”随后收走玉石,起身说:“拜师结束,舜华、青芜留下。”
人群逐渐散去,大堂里只留下南宫离、青芜、舜华三人。
南宫离走到二人面前道:“青芜,你好好教教宇轩,这小子,是个好苗子。此次招徒,共有六千人,他是唯一一个突出重围。青芜,这小子,身上有你当年的影子。”
舜华“切”了一声不屑道:“就那小子?怎么能跟我师姐相比啊?瘦胳膊瘦腿,看着柔柔弱弱的,就是高一点,师姐也比我高。跟戏文里的张生似的。”此刻的舜华,全然没了昨日的怦然心动,只有满腔不服。
青芜用手肘轻轻推了推舜华道:“是,师傅。弟子刚刚也观察到了,宇轩,确实不平凡,是个好苗子。但是,师傅,我…并不是榜样。太虚山的师兄师姐们有时不免过于抬高弟子了。”
舜华如初生牛犊不怕虎般继续说:“哪里啊师姐,太虚山高手如云,你能在每场考核和比武里赢过所有人,这还不是榜样嘛?”
青芜看了她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南宫离走到舜华跟前,拍了拍她的脑袋:“南宫舜华,看你活蹦乱跳,是伤完全好了,再有去青楼赌坊等地,就不止100板子的事情了。”
青芜作揖道:“师傅,我会看好师妹。她不会再去。”
舜华点点头道:“我保证不再去,我…我对着先祖发誓!”然后举起了三根手指,面向灵台的方向,虔诚了起来。
南宫离看着她摇了摇头说:“青芜,还有一件事。再过几日,鄢陵会派一位将军来太虚,这场宴会不必兴师动众,简易操办即可。”
“将军?”
南宫离点点头,目光移向远方:“是的,据说这位将军是皇帝的得力助手。”
青芜只道:“是,师傅,弟子定会操办好,请师傅放心。”
南宫离道:“可以找宇轩帮忙。”
舜华插嘴道:“为什么不找我啊?”
青芜:“……”
南宫离:“太虚宫中没有人比你更粗心。”
舜华不服气道:“绝不可能。那臭小子有什么了不起么?”
青芜道:“师傅,没什么事,我便与师妹退下了。”
南宫离点点头,青芜便扯着不服气的舜华走出会师堂,一出门便看到宇轩在门外。
舜华的火苗噌的一下从头顶冒了起来,她没好气道:“你在这儿干嘛?不是散场了吗?你偷听我们讲话吗?”
宇轩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的,我只是在等你。舜华师姐,我只是想给你再送一盒药膏。”说完,他拿出放在衣袋里的药膏,递给舜华。
舜华却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空气似乎凝结冰霜,令人难以呼吸,也令人感到寒冷。
青芜接过那盒药膏道:“好,谢谢你,师弟。”
舜华瞪着青芜,撇着嘴,又看向宇轩,指着他:“你,敢不敢和我打一场。打赢了,我叫你师兄。打输了,你,你给我送一个月的海棠酥。”她眼珠子溜了溜又说:“还要每日当公鸡把我叫醒去练习术法。”
青芜扶额摇头:“舜华,别闹了。”
宇轩笑吟吟道:“青芜师姐,没事。”随后朝向舜华抱拳道:“好,我接受。”
舜华幻化出一张写明地点和时间的纸条,扔给宇轩:“不见不散,准时到场,否则,也算你输。”
她拉着青芜转身离开,倏地顿住,转头道:“哦,对了。我请青芜师姐做裁判。”
青芜在一旁默默地汗颜
宇轩比了个手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