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长老们本翘首以待这天才弟子的抉择,可听罢露壬此言,却也如同卡顿了一般,面上生出迟疑不解神色。
“这人定是在哗众取宠!”
从刚刚那阵见露壬为众弟子“报仇”的激动情绪脱离,台下某些善妒之人见露壬收获众长老青睐且不算,竟还拒绝了被收作亲传弟子这等叫人听着便羡慕不已的橄榄枝,心下倾佩瞬时便被羡妒取代,不免生出这般阴暗猜测。
“各长老都争着抢夺她,她竟然全都拒绝了,未免也太不知足了,不然定是故意端出一番清高架子,好叫长老高看一眼。我真是错看了,这女子原是较先前那少年更为狂傲。”
“狂傲?”
一旁梳着飞仙髻的少女晨练已行进一半才姗姗来迟,本正哈欠连天,可听见此弟子这番酸溜妒言,不待其他弟子出言,当场便翻了个白眼先声反驳:“那为何不见你上台?人家便是狂傲,也有狂傲的资本。不像某些宵小之辈,真是见不得人家有半分好处,张嘴便污蔑一通,说不定人家动动手指便能将你掀翻在地。”
这少女丝毫未同他那般还压了声线,只管毫无顾忌输出一通,引得周围弟子皆寻声望来。
那白面弟子被这般不留情面驳斥一通,脸已全然羞得红热,却仍是嘴硬:“你才来不久,未见着前因,又何故替她辩驳?再者,那少年不知是何来头,又未和在场其他弟子比过,指不定只是此人灵根天赋克制那少年,又怎能就此定论,我们其他人实力就不如那台上女子呢?”
这少女想起云清玉的名声,再听着白面弟子这番天真话语,有些无语凝噎。
可算他运气好,这一大早的着实困顿,她也不欲使出十分骂架功力同这人辩驳到底,便只伸了个懒腰缓缓道:“我就是要为她辩驳,就是看不惯乱嚼舌根之人,就是定论你没有那女子强,你,又能拿我如何?”
那弟子本还等着少女能给出何种原因,却没想到她竟如此无赖,一股闷气顿时堵塞心头:“你!”
“你可要深思熟虑一番啊,露师妹。”
见台上台下皆因着露壬这一番话激起混乱,身为晨练主持兼宗门长徒,云盏只能先抬手示意众弟子噤声,而后再出言向露壬循循劝说。
云盏抬眼望去,只见那少女玉立于台央,碎风扶发,面容清冷。饶是见人无数,云盏一时也望不透她那双眼,仿若含了一镜冷月,幽凉而深不可测。
他不知露壬心中究竟是如何想法,自从收徒测试起,他便觉着这少女神秘莫测,不仅实力高深,更总叫人难用常理推测其下步举动。所幸她已入仙门,要是那魔军得了她这般人物,那必将成为仙界一大威胁。
收回飘远思绪,云盏言辞愈加恳切:“这择师也是修得仙道的重要一环,抉择宜师得其指导,修仙也将更为轻松,这便也是仙界宗门近些年于凡世开设收徒测试之意义。若仅凭独身悟道,失了同道友一起比试历练的环境,便是师妹天赋如此凛然,只怕也得费上许久功夫。”
“无碍。”
听了云盏之言,露壬全然没有同他所设想那般再而因此思虑一番。相反,听着他话中“独身”二字,露壬便同打了鸡血般心中鼓舞。
且不说她本就毫无修仙天赋,这有无长老教导于她毫无分别。再者,她并非是来体验修仙的,而是需降低存在感早日离去的。
听着云盏适才所言之意,这独身修炼并非不可能之事,想来只要找出理由说服他们,便可从此远离主角一众。
届时,即便系统再不靠谱,她独身一人远置荒山,剧情线和主角便也将同她毫不相干,这降低存在感岂不是手拿把掐之事?
露壬努力使自己更显几分真诚:“同长老先前所言,修炼最忌讳浮躁。而弟子独好僻静,择去荒山自行悟道,不定更为适宜。”
云盏若有所思一阵,温声提议:“各峰也皆有弟子独立宿室,露师妹不若同所择长老商量一番,相信其必会体谅师妹喜静之癖为你另外安置,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众长老纷纷颔首应和,露壬却有些抓狂。
有独立宿室也无用,现在存在感如此之高,只要待在宗门诸峰,主角必有可能同她遇上,她便也可能再次卷入剧情。在这总抽风卡顿的系统加持下,存在感怕是想降低都难。
她飞速思考欲捏造其它理由,却仍旧脑袋空空毫无头绪。遇事不决就从周围找寻灵感,露壬不动神色扫视周身一番,视线在某处停留了一瞬。
也罢,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露壬调动着自己不协调的面部肌肉,企图向众人展露出一副实有苦衷的表情:“实不相瞒,弟子有一难以启齿癖好,唯去荒山才能满足。”
云盏望着少女越加冷漠的表情,较方才竟更添几分怒意。也不知刚才自己所言哪里惹恼了这师妹,他语气不由得带上几分小心翼翼:“癖好......?是师妹先前所说的扫地么?”
听出云盏语气中的小心,露壬只当自己卖惨表情起了效,这师兄定是信了她自卑于自己那见不得人的癖好,小心翼翼怕说错话惹她伤心。
她摇摇头,只望着远处道:“先前并未实言,弟子嗜洒扫如渴,几日不扫便觉心中空虚,因此独喜偏陋之地。可这仙家之地最是干净,弟子于此只觉索然无味,萎靡不振。”
“这......”
顺着露壬的视线望去,云盏才发现这上台阶梯处还放着一个扫帚,仙界无需扫地僧,这扫帚想来便只可能是露壬的了。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但云盏也是初次遇见有这般癖好之人,饶是向来稳重温润的大师兄也有些磕巴,不知欲该言何。
“露小友许只是初来乍到不大适应,不如先在此待上一月。至于洒扫也只是小事,宗门常让新弟子回凡间历练,小友便可趁此机会纵情一番。若是一月之后仍不适应,便随露小友自去独身修炼,这样如何?”
露壬正以为事情将成,却听先前那位风灵根长老沉寂许久,又向她提出了这般选择。其他长老听此皆抚掌大喜,赞叹他脑袋着实灵光:“好主意!好主意!露小友,不知你可愿意?”
“......弟子自是愿意。”
我、不、愿、意。
心中尚为无力地反驳一声,露壬这才切身领悟了系统先前所言,这仙界之人真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她有心拒绝,可再寻不出理由推脱。便是寻得出,他们定也能找出法子回绝。
“如此甚好,露师妹,便先请你下台稍作休憩。晨练还未结束,下一位试炼者可自行登台了。”
见露壬终于暂息独自修炼想法,云盏暗松口气,便组织其余弟子继续晨练。而经露壬这一遭,众弟子又燃起了斗志,皆想着下一位于众人面前一展卓越天赋的人,指不定便是自己,纷纷争着排队上台。
抄起搁在阶梯旁的扫帚,露壬心情郁郁依言下了台,而在台下等候已久的叶天见状立马迎了上来,眼里的崇敬膜拜简直快要溢了出来:“大师,您是如何做到化解对方仙法的,可否向叶某透露一二?”
周围几个未上台的弟子虽也对这同门少女感到好奇,却出于敬畏未胆敢上前结识。听见叶天此问,面上佯装一幅不在意的模样,可各个都竖起耳朵期盼露壬的答案。
如何做到的?
露壬正百无聊赖地出神扣着扫把上的倒刺,听见这话心中冷笑,她可没有这般实力,全都是这抽风的网卡害的,什么时候能有人把这穿书局的破网修好!
她只答道:“运气罢了......你为何不上台?”
网卡是网卡,但露壬绝不可能如实相告,只能半真半假地含糊过去,顺便再转移个话题。其实说是运气也不算谎话,不过并非好运而是霉运罢了,她倒情愿被云清玉打败,直接暴露真相叫宗门把她扫地出门最好。
听着她道出运气二字,周围弟子皆是心下一惊,这少女果然并非同那白面男子所言一般,是在清高作秀,而是实属低调。
在长老面前这般谦虚,可以怀疑有故作姿态之嫌,可下台仅有他们数位平凡弟子,她却仍未因卓然表现在他们面前自矜其能,着实称得上谦虚低调。
叶天却早已领教过大师的谦逊,不若他人那般惊讶,只答道:“这修炼之事也非心急一时就有结果,我晚些再去也无妨。”
露壬随意对他点点头,穿书以来存在感接二连三升高,不免还是使她有些丧气,想着一月之期一到,便立马提出自己还是要离开此地独去修炼。
“不过大师,我还没想到您居然还如此热衷于劳作洒扫一事,可真为勤快。”
少女扫过去一眼,只觉得这叶天开始没话找话了,还留着什么真正想说的话没说。
果然,接受到露壬状似审视般的眼神后,叶天深吸了口气,压低声音,终是道出了积压心中的疑问:
“叶某实在好奇,适才同您比试那少年究竟是何来头?为何独欲同您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