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岁来苍南宗的第三周。
山间刚下过雨,空气沁人心脾。
木九卿懒散的靠坐在窗边美人榻上,随意翻看着手中的古籍。
一旁的茶炉冒着白烟,时岁时不时用手中的团扇扇动炉中炎火。
“岁岁,过几日你去上清峰领些新茶来。”说着,木九卿拿起小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继续道:“今晚记得早些休息。”
时岁顶着黑眼圈站在炉旁,微眯着眼睛整个人都不是很好,一看就知道这几日没少熬夜。
听到木九卿的声音后,时岁默然了好一会后,才点了点头,回道:“嗯,知道了。”
木九卿这人看着很高冷,其实一向很闲散。见到时岁正在打磕睡一下子来了兴趣,懒散的靠在窗边看了几分钟才让他回房补觉。
时岁离开后,木九卿侧头望向窗外的春景,手中依旧拿着那本古籍,阳光打在身上,仿佛让他整个人都站在光里。
后来的几日里,苍南宗依旧下着雨,也总会在夜里打一晚上雷。
时岁的黑眼圈逐渐加重,经常晚起,白日里整个人也越发不精神。就连平日山上里最活泼好动的玄鸟群,也安静了不少。
突如其来的宁静让木九卿感觉到有些意外。
他本打算去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但一想到因为时岁的提前去现,和自己的骚操作把系统给干抑郁了,心里就有些心虚。
于是,只能自己想办法。
次日,天刚朦胧胧的亮起,木九卿便被雨滴声叫醒。
木九卿坐起身,理了理有些杂乱无章的长发。
下床后,他拿起衣架上搭着地外袍披在身上,随意用一条青色发带捆住长发。
房外雨声渐渐变小,木九卿推开了房门。
顿时,迎面扑来清新湿润的山间空气,沁人心脾。
现在的时间还算早,所以从山峰看到另外几座山时,只有几个零散的小灯点。
木九卿醒了也是闲来无事,便打算在青竹峰随意逛一逛。
走着,走着,不知何时走到了山腰。
这里有几间小屋,都是弟子房舍。以前青竹峰就只有木九卿一个人,所以山上格外清冷,这几间房也基本上都是空着无人住。
自从时岁来了之后,这房舍才算有些生气。
木九卿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望着不运处的房舍沉思了许久。
回过神来,便见一只玄鸟从房舍开着的窗户一溜烟飞出来,可还末飞多久便掉了下来。
见状,木九卿连忙化出折扇,使法将那只玄鸟稳稳接往。
回到山峰的房屋后,木九卿将那只玄鸟放在一旁桌上的小竹篮中,过了大约两个时辰,那只玄鸟才幽幽转醒。
“咚咚咚。”房门被人敲响。
“仙长,今日的茶要换成新领的荼吗?”一道亚里哑气的童声突然插了进来。
木九卿将笔放下,回道:“换吧。”
“咔嚓”一声房门被人推开。时岁端着茶壶走了进来,下眼皮依然挂着黑眼圈,明显比昨日更黑了。
他走到书桌旁,垫起脚,将茶壶换成了新茶壶,随后又拿出一个空茶杯,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一旁。
木九卿偏眸注意到时岁,只觉得时岁现在像朵洁白无瑕的小白花,与后期的那个黑莲花完全不是一个样。
但他不在乎。
木九卿没再去看时岁,握笔抄写起古籍,一边练字一边加强记忆。
连续写了几个字后墨水渐渐有些淡了,木九卿挽袖去蘸墨时却发现砚台上墨水凝固了许多。
他随意蘸了蘸,看向端着茶壶要走的时岁,缓缓开口:“岁岁你现在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留下来帮我磨墨。”
时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去,刚巧对上木九卿那双好看的凤眸。
时岁急忙偏过头去,结结巴巴的回道:“没,没事。”
这几日来,木九卿还是有些长进的。
听到时岁说无事后,木九卿使法拉来一张长椅,又将时岁手中的茶壶放到另一张桌上。
时岁坐在长椅上,刚好能探出半个身子。他向前俯去,伸长手臂才勉强用墨条勾到砚台。
偏见时岁吃力地勾动砚台,木九卿挽袖蘸墨水时,用手轻轻将砚台向时岁面前推了推。
这或许对他而言是一种很容易的事情,但对于只有七岁的时岁而言却有些困难。
时岁坐在书桌旁低头研磨着墨,木九卿挥笔抄写着古籍,周围的气氛格外安静,能听见划过耳旁的风声。
就这么一直约过了半个时辰。
木九卿刚好快写完第三张纸,挽袖蘸墨时,却发现时岁摇摇晃晃,头压得越来越低,好似下一秒就会栽下去。
他这应该会倒吧。
刚么想着,就见时岁要困倒在砚台旁。
木九卿也下意识伸手保住时岁的头,没有让他撞在书桌上。毛笔也在他伸出手时瞬间掉落在纸上。
还真倒了。
回过神来时,纸上已经多出了一个大黑点。他看着纸上的黑点,心里其实并不在意,轻轻将时岁放在书桌上后,整理了一下桌面,端起手旁的茶,喝了一口。
睡醒的玄鸟从竹篮中探出脑袋,他呆呆看了看木九卿。
随后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般飞扑到木九卿肩上,一直在他耳旁“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木九卿放下了茶杯,伸手摸了摸玄鸟的头,轻声说道:“小声些,岁岁在睡觉。”
玄鸟听到这似乎更加委屈了,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叽叽喳喳”又说了一大堆。
虽然木九卿听不懂玄鸟在说些什么,但因为玄鸟是原作相伴许久的灵兽,所以他多少听懂一些。
此时,他也终于明白,近日山上的青鸟群为什么这么安静,时岁黑眼圈一天比一天重的原因。
其实就是时岁害怕打雷。
开始时,他会躲在被窝里,不眠不休的坐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渐渐睡去。
后来一日夜里下雨,有只玄鸟去送信晚归,便蹲在他房舍窗台上躲雨,打算在这凑合一夜。
但恰巧那晚打雷,时岁心里害怕就把那只玄鸟抓到了被窝里去和他一起熬夜。
就这样仅仅只是过了几天青竹峰上的每只玄鸟都被时岁霍霍的疲倦不堪。
有时候还更过分,晚上打雷下雨前顺路抓几只塞进房内。
听完玄鸟的诉苦,木九卿神情变得一言难尽。
他看看向趴在书桌上熟睡的时岁,总觉得有些不科学,毕竟一个小孩怎么能每天都能抓到一只玄鸟。
“哦,真的吗。”木九卿有些疑惑的轻声问道。
玄鸟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叫了几声。
听完玄鸟一系列证词后,木九卿冷清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但也只是瞬间便淡了下去。
木九卿看着熟睡中时岁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用手指蘸了一点砚台中墨水,俯身在时岁鼻尖点上了一个墨点。
随后木九卿沾水搓了搓指腹,拿起桌上的用白布擦拭干净。他举步走到窗边,将玄鸟放在窗台上。
玄鸟站在窗台上对木九卿刚才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刚想叫几声便听木九卿说:“小孩子脸皮一般很薄,总得给点理由开脱。”
“时岁带来的问题我会尽早解决。”木九卿继续道,“你先回去好好休息。”
玄鸟歪了歪头,呆呆看了看木九卿,随后振翅离去。
木九卿看着玄鸟离去的方向,回想着刚才的话,默然了好一会,才回去坐着。
他换了张新纸,打算重新抄写。刚下笔,便感觉有东西在拉他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