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母不可自信的瞪大了双眼,揉了好几遍,才接受现实。
时岁小小的一个,站着时差不多只有木九卿大腿一半高。他身上很干净,原本脸上的污渍麻衣上的血渍都已经被洗掉,妥妥的一朵纯洁小白花。
手中捧着的那件棉披衫依然很干净,玄鸟乖顺的趴在手心。他低着头,看着趴在手心上的玄鸟。
时岁小时候没见过什么仙人,但李叔李婶见过,他隐约的记得李婶曾跟自己和李小安叮嘱过:今后若是有幸碰见仙人,记得磕头参拜以是敬畏......
默然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木九卿的声音,才抬起眼来——
“你找我有事。”木九卿垂眸看着时岁,冷冷问道:“何事。”
温凉的春风佛过时岁耳旁的碎发,捧在手心地玄鸟也在听到那冷冷的声音后,微微煽动起羽翅,抢了水母的位置。
【臭鸟,要不是因为我不是实体,你抢的到吗?】水母喃喃骂道,边骂还边尝试扯着玄鸟的羽毛。
玄鸟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羽毛,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个鸟毛。
看着手中的玄鸟飞走,时岁有些心慌,看着木九卿,眼睛内的黑瞳又大又圆,小手无助的抓着衣角,指肚摩擦着粗麻的衣料。
他这人性子一向很闷、脸皮又薄,这么多年下来,喜欢将事憋在心里。
一眼,木九卿便看穿了时岁的心思,他摆了摆手,让站在时岁身前的弟子先退下。
那弟子作揖退下后,营帐内只剩时岁和木九卿两人,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过了半晌,时岁依旧不说话,大眼瞪小眼的杵了半天,木九卿也很有耐心的等着。
直到,茶盏中的茶凉了,春风不再言语,时岁才终于开口说话。
“谢谢。”他捧着棉披衫道。
“嗯。”
“我听他们说您是苍南宗的三长老,天下一等一的天才。”时岁又道。
“所以呢。”
“谢谢你昨晚你给我这件棉外袍。”时岁咬了咬唇才终于说出那一句话:“所以...我能跟您学习仙术吗?”
还为等木九卿说些什么,便听时岁又道:“我不挑什么都可以,只要能跟仙长您学习仙术。”
话语说完,时岁双膝就要跪地。木九卿眼疾手快的使法将他扶住。木九卿道,“不必如此,先起来。”
时岁听话的直起身。
木九卿拾起桌上的折扇,展开扇了扇。他站起身,轻轻举步到时岁身前,俯身问道:“你为何想学习法术。”
回想起那一夜,时岁只感觉鼻尖微酸,眼角似要有眼泪溢出,哑里哑气的回道:“村庄前几夜被妖兽袭击,死了很多人,我想给李叔李婶还有小安报仇。”
“可世界上因为妖兽死掉的人很多,他们也想跟自己的亲人报仇,又不差你一个。你怎么觉得我会教你仙术。”木九卿回道。
“可...可...可是。”时岁一时间说不出话。他失落的缓缓低下头,沉思着木九卿所说的每一句话。
木九卿没在说什么,直起了身子,抬眼便见营账外,赫然印着数十道身影。
“别挤,让我瞅一瞅。”
“我什么都没看到,先让我看,先让我看。”
“慌什么,等我描完一眼,就让你们看。”
一群弟子围在营帐外,他们一个扒着一个,透过细缝吃到营帐内的大瓜,而那应该守在营帐外的弟子,却在不远处放风。
起初,那名弟子本来在营帐外守着。刚巧不巧,青无梅从不远处路过,将全部过程看了一遍。
“小冬师弟,你守在三师叔帐外干什么?”青无梅好奇的小跑过来。
“有个小孩说他要找三长老,所以我便带他来了。”小冬回道。
青无梅在他面前刹步,站直了身子探头望向营帐,看了半天只看到白布上印着两道重合的黑影。
这白布好碍视野。
“小冬师弟,能不能告诉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吗?”青无梅收回了视线道。
“师兄,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有瓜绝对有瓜。
“小冬师弟,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青无梅又道。
“真的,师兄,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听到这里,青无梅有了比较大的反应。他微微叹息,有种看到瓜却吃不到瓜的感受。
“青师兄就别强人所难了吧。”嘉义诚的声音插了进来。
片刻后,青无梅转头看去,笑了笑感慨道:“你走的好慢。”
嘉义诚只是笑了笑,回道:“随意偷窥,这也不好吧!更何况是三长老,你说呢?青师兄。”
听闻此言,青无梅无言以对,干笑了两声回道:“嘉师弟是儒生,何必跟我这种浪荡子浪费口舌。”
嘉义诚依旧笑着。
片刻后,青无梅想了想,觉得嘉义诚说的话也挺有道理。
于是,不知从哪里扛来一个板凳,坐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桑树下,磕了一地的瓜子皮。
而堵在营帐外那群吃瓜的弟子,则是自己闻着瓜味来的。
“哎呦,你踩到我鞋了。”
“别挤啊,好歹留条缝给我看啊!”
“哪有什么缝,全都是白布看你个头啊!”
说话间,印在白布上的两道黑影,动了。顿时,吃瓜弟子们全都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的盯着两道黑影的一举一动。
日光照香炉上,紫色熏香烟气飘荡。
风,似有似无的吹着。
木九卿随意瞟了眼围在帐门口的身影,低头对时岁道:“我不会教你仙术,没别的事就请离开。”
听到这,时岁终于有了很较大的反应,他有点心慌。
“仙...仙长,您...真的...不打算教我仙术吗?”他说起话来,变得有些结结巴巴,“我真的什么都能干的,端茶倒水也可以。”
这可是你说的。
“哦?”木九卿有些兴致的合上折扇,“我确实缺一位端茶倒水的小童。”
“可是给当小童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木九卿说,“虽然我会教一些术法,但会不会就是另一回事了。”
别人穿成反派自救——给主角温暖、抱主角大腿......
木九卿自救简直就是胡来——让主角给他当个端茶倒水磨墨的小童。
是个“秀儿。”
“仙长,您这算是答应了吗?”时岁有些不可置信,试探的问道。
“算半个。”木九卿答道。
“半个?”
后来,时岁成了青竹锋上的一位小门童。有时候回想起这个问题时,他总会扳起手指数半响,想半天,但也从没想明白过。
“你叫什么名字。”木九卿问道。
“时岁。”
“岁岁有今朝,岁岁平安。真是个好名字。”
虽然木九卿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叫“时岁”,但是流程还是要走的。
“岁岁,我小憩一会,你先去找一个叫嘉义诚的主事弟子,就说是我说的,这样他就给你安排好一切。”
说完,木九卿便转身睡去了。
时岁乖巧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营帐外吃瓜弟子一个个听的目瞪口呆,一个看着一个,不敢自信的互相问了一遍。
“我是幻听了吗?”
“应该不是,我也听到了。”
“没想到,今天冰冻竹笋开花了。”
吃瓜弟子互相说着,一个比一个激动、吃惊、惊讶。
当帐帘下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时,他们立马散开跑到各处一边假装帮忙找跑丢的兔子,一边闲聊着今天的大瓜。
“你们找到兔子没?”
“没。”
“嘉师兄的兔子到底跑哪了?”
总之就是一句话“我没看见,我不知道。”
一群人围在自己家楼下这个吃瓜,然后被发现了个个假装不知道。但是个脑子好使的,谁会信?
时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