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走在前面的白苔手里端着一盘鸡，而紧随其后的阿拉拉手里则端着一盘鸭，他们小心翼翼地往村里走。
其实河边离张家村并不远，但黑夜渲染的气氛让白苔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阿拉拉不耐烦，“你能不能走快点。”
白苔听着他的大嗓门，竖起根手指在嘴巴边，“嘘，你能不能小点声。”
好歹白苔也是第一回干这种事情，之前顶多不懂事的时候，在老家跟着别人去地里偷西瓜、稻田里钓小龙虾。
这样一想，他现在起码干的是好事吧，他不再弓着背，加快步伐往前走。
“你说，我们怎么还回去不会被发现呢？”
阿拉拉只负责运输，不负责出主意，让他来决定，不如直接生火做了吃了，还省的这么偷偷摸摸的。所以他听见白苔的问话也假装没听见。
白苔见身后的人没有动静，一下停住了脚步，往后转头。
而阿拉拉还在想这个用火烤会不会好吃些，加上刚刚加快的步伐，一下看见白苔停下来，脚下也没反应过来。
眼见阿拉拉就要撞上白苔，他拿手在白苔腰上一揽，避免他被自己撞翻。
两人往后退了几步，才止住势头。白苔炸毛了。
“我说你在干什么？问你话也不回，走路也发呆不看路。”
阿拉拉满脸无辜地看着白苔，在他腰上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摸了摸。
白苔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他们现在是不是有些太暧昧了，离得太近了。他动了动，想要逃脱这种诡异的姿势。
而眼前这人显然没理解他的行为，甚至变本加厉搂得更紧，带着他往旁边的墙头走。不会吧，白苔心里警铃大作。
虽然他没有谈过恋爱，但平时在张尚的影响下也看过一些青春偶像剧，也知道现在年轻人性取向多变。但他可从没想过这种事啊，难道阿拉拉是这种人？
白苔的耳朵悄然升起一抹绯红，脸颊微微发热。
“你怎么了？别动，有人来了。”阿拉拉看着白苔，也不知道他搭错了哪根筋，怎么突然变得扭捏起来。
有人？白苔往周围一看，确实有一家亮起了灯，出来一个人往厕所走去。
自己显然是误解了阿拉拉的意思，也幸好他现在听不到白苔的心声。不然刚才那一套心理活动被他知道了，白苔现在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着前面屋里的那盏灯又熄灭了，两人才放松下来。
“幸好你反应快。”白苔也顾不上刚才自己的误解，反正他也不知道，不如假装无事发生。
但腰上的那只手存在感逐渐明显起来。他之前观察过阿拉拉的手，和他的脸一样，精致且修长，骨骼分明，很符合现在的审美。他要是会下厨，估计会很赏心悦目。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白苔晃了晃脑袋，连忙从手里挣脱出来，“好了，出来吧。”
阿拉拉不明白白苔现在怎么一秒钟八百个动作，自己都跟不上他的思路。只是手里突然空了，他下意识地手指相互搓了搓。
白苔一见他的动作，轻呼一口气，也顾不上等他，赶紧往前走，“今天月亮可真圆啊。”
圆吗？阿拉拉抬头看了看天上的一轮弯月。
两人将村子转了一圈，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归还地点。总不能随意放在谁家门口吧，那等第二天人家起来发现，又是个事件。
阿拉拉看了看他们手里的盘子，终于把自己想了一路的想法说了出来，“要不，我们烤了吃了吧。”他舔了舔嘴巴。
“你还吃得下？”其实也不是不行，反正也没别的办法。
阿拉拉狠狠地点了点头，两人又开始原来返回。“等一下。”白苔叫住了阿拉拉，“我们没有打火机，怎么生火，不能钻木取火吧。”
白苔提议去看看他们厨房里有没有打火机，他眼睛注意到前面有一家厨房正好在路边。
他跑过去，轻轻地将院门打开，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阿拉拉则待在外面给他望风，观察屋里会不会突然出来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家正好有，白苔找到后，拿起打火机就赶紧出去。
两人一路小跑回了桥边。白苔直接领着阿拉拉去了桥对面，这边人烟稀少，没人会发现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火堆。
烧烤这方面，白苔也是手拿把掐，分分钟一个火堆就烧起来。他找来石头堆起小灶，直接将盘子放在上面。
食物成熟也是一个需要等待的过程。白苔现在对阿拉拉很好奇，如果不和别人说他是一个灯神，都只会以为他是一个普通但稍帅点的人。
“神都和你这样吗？”白苔隔着火光望向阿拉拉。
阿拉拉听见白苔的话，眼睛从滋啦啦的盘子上抬起，“我？我什么样？”
“爱吃，不张扬，看起来没什么实力。”
阿拉拉不知道这是在夸他，还是变相地说他缺点，“不一样。我只是你们所说的小喽喽，更大的大佬还没见过。”
白苔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如果他真的那么厉害，怎么还会赖在他家里。
“那你不能一直这样吧？”
阿拉拉双手一摊，“我这不是在努力吗？”
慢慢地肉香飘出来了，白苔用树枝做成的筷子扒拉了一下，还得等。
“你别看这什么调料都没加，但盐其实就是最好的调味料，你待会儿可得吃完。”
阿拉拉其实也对白苔很好奇，“你上次说这都是和你妈学的？”
“对啊，我妈就爱好研究菜谱，她做的菜样样色香味俱全。这么一说，我也好久没回家，没吃上她的饭，等我回去一定要大吃几碗。”
白苔盯着火光发呆，如果现在身上有手机，就可以打个电话了，“对了，你们这种是怎么诞生的？就比如像我们，会有父母吗？”
父母？阿拉拉之前一直不理解这个词，但这次他来人间倒也是大概了解，“我没有见过，应该有吧。”
看来也是一个有创伤的神，白苔也不喜欢揭别人的伤疤，还是吃东西吧。
经历过火烤加热，这肉可算是熟了，但是白苔没有尝一口，对此，他的解释是，“我刚刚吃饱了，吃不下。”
阿拉拉夹起一块，不带犹豫地就往嘴里塞，一般。但他还是把这些都吃完了。
白苔把遗留的东西收拾收拾，两个人就回到了石狮子里。
第二天，早起的第一个出村的村民，发现贡台上的贡品都没了，只剩下几个盘子。他也来不及赶去地里，将手上的农具一放，就跑去村长家通知这个好消息。
“村长！村长！村长！”
村长听见叫喊声就从家里走出来，“怎么了，慢慢说，老伍别这么着急。”
“神仙显灵了，他又把咱的贡品收下了！”
旁边人家听见，也从家里出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村长也激动不已，这么些天都没什么反应，他以为那个胶囊是老祖宗被骗了呢。他赶紧往河边走，想亲眼看看。
真的什么都没有，和以前一样。
白苔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乌泱泱一片人。
“老天爷显灵了，我们张家村没有被抛弃！快快快，你们赶紧再去准备点东西，我们继续向神明祷告。”
村民们又按原先的配置准备起来，开始今日的祷告。
张清歌和张小玉觉得奇怪，为什么其中两个盘子颜色不一样。等到众人散去，他们走到供桌前，拿起那两个盘子一看，底部有些漆黑，像是被什么烤过。
白苔见他们拿起盘子，“糟糕，虽然拿水洗过，但还是有些洗不干净，阿拉拉，你说他们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阿拉拉觉得白苔这个问题简直有些好笑，他们怎么发现？把石狮子砸开？
“你放宽心，发现不了的。”
张小玉察觉到有些奇怪，抬起头看着张清歌，发现他也是疑惑的眼神。
“可能是村上哪个阿姨没检查好，拿了一个不干净的盘子，小玉，我们还是不要多想了。你看他们今天这么开心，即便是有人偷吃了，那我们也别细究了。”
“行吧，我只是不希望村里的人被骗。对了，明天就要开学了，你记得喊我一起啊。”
当天晚上，白苔更谨慎了点，也不生火堆了，直接让阿拉拉把它们吃了。
“你就委屈一下，等我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再说了，这本来就是你的任务。你多承担一些，也是应该的嘛。”
白苔皱着眉看着阿拉拉把这些东西都吃下去，感觉自己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以后不会天天都要这么吃吧。
阿拉拉像是看穿了白苔的想法，“你放心，最多一个礼拜，他们发现恢复正常就不会这样，也不是谁都经得起这么搞。”而且他也不想吃了，真不太好吃。
天刚蒙蒙亮，从村里就走出来两个人，是张清歌和张小玉。
村里离高中的路有些距离，他们每次回村里都要一大早起来，赶去河对面，然后赶上最早的公交回学校。
这次，也是因为村里出事了，他们有些担心，才赶回来，不然不到节假日是不会回来。
“咦，清歌你看，这怎么有生火的痕迹。”
糟糕，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