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宇文一直给他送到了南山街，车大摇大摆的停在了路边儿。

    何霄说，“今天谢谢宇哥了。”

    “客气什么。”袁宇文摆摆手，“咱回头聚！别忘了”

    “行。”何霄笑笑。

    背着包进了小区，像南山街这片儿的老房子，谈不上什么安保。何霄借着那两盏带死不话的路灯的光正要往单元里走的身后，身边突然闪出来个黑影儿。

    何霄屏着一口气，脑子正准备要回忆一下小学安全课上学的遇见坏人的怎么办。

    梁烬就站在了他眼前。

    何霄叹了口气，“七哥，你吓我一跳。”

    梁烬看了他一眼，没理会这话，“你跟他认识？”

    何霄冷不防没反应过来，“谁？”

    “袁宇文。”梁烬的声音里带着冷淡。

    何霄摇摇头，“不认识。”

    梁烬盯着他，没说话。

    何霄琢磨着他这意思 ，“你不信？”

    梁烬也没拐弯儿，说，“不信。”

    倒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坦诚的。

    要说梁烬上来这态度让人一点没不舒服那不可能，何霄没准备着解释，也解释不着。

    但他这话倒是弄的何霄有点想笑，想想还是说了一句，“套近乎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爸的人。”

    梁烬看着他皱了下眉，“你爸？”

    “嗯，”何霄说，“他之前那点儿创业经历不难查吧？”

    梁烬抿了下嘴，找补道，“我不是这意思。”

    “行了，什么意思都无所谓，”何霄一笑，看看他，“你专门在这等着我不能是为了这车吧？”

    梁烬犹豫了一下说，“我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

    何霄笑了，“商量？”

    “……嗯，我想租几天你们家的房子。”梁烬看了他一眼，想想又补充道，“……一个屋就行，或者沙发，都行。”

    何霄想想，正准备说话。

    却听人先开了口，“找到更合适的我会搬走，我知道你不差钱，你要是想要什么别的，也行。”

    这话给何霄说乐了，他挑了下眉，“别的什么，买身么？”

    梁烬一顿，愣了。

    何霄笑着说，“我跟你交过底儿的，七哥，你这话说的危险。”

    梁烬半天没接上茬儿。

    何霄逗人两句，也知道再闹就过头了，“我开玩笑的，还不至于逼良为娼，走吧，上楼吧。”

    .

    屋里黑洞洞的一片，何霄一个人，也住不出什么人气儿。

    有何江铭在，他确实不差钱，也用不着梁烬给他什么。

    何霄把灯按开，从鞋橱里拿了双新的拖鞋，说，“之前多买的，你睡谭玥睡过那屋就行，没别人住过，一会儿我给你换套新床单。”

    梁烬点点头，“谢谢。”

    何霄进卫生间洗手，梁烬坐到沙发上。

    这样的感觉对梁烬来说其实很陌生，从当年他爸扔下他走了起，他就没再和人一起住过了。

    那时候他几岁呢，九岁还是十岁，记不清了。

    何霄给他倒了杯水放到茶几上，“晚上吃饭了吗？”

    梁烬愣了一下，过了会儿才说，“没呢。”

    何霄说，“那再吃点儿？”

    “你做？”梁烬看着他。

    “你要会你做也行。”

    “不会。”梁烬说。

    何霄乐了，“那就等吃吧。”

    人进了厨房。没过多久，梁烬就听见里面传来油烟机的动静。

    走过去，隔着门何霄正挽着袖子，把丝瓜往锅里下。

    何霄的手指修长，一手拿着刀一手揽着菜，动作看起来很熟练。

    锅里的热汤炖的发白，涌出一股股的热气儿，梁烬站在厨房门口倚着墙。

    “没想到吧。”何霄笑笑。

    “嗯。”梁烬也淡笑了一下。

    是真没想到，像何霄那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大概不该会这些。

    “看我妈做学的，她没什么事能做，每天也就只能弄弄这些。”何霄把化开的虾滑从微波炉里拿出来，最前面剪了个口，一个一个的往锅里挤着，“这油烟机不好使，呛，你客厅等着吧。”

    梁烬嗯了一声，“这些天发的卷子你带了吗？”

    “包里呢，你直接拿就行。”何霄说。

    “我直接拿？”梁烬看看他。

    “啊……要不然呢，”何霄无奈的笑了一下，“我这儿也没手了，你翻吧，应该好找。”

    梁烬嗯了一声。

    何霄的包里很规整，除了书本没什么别的东西，梁烬找着卷子，往出抽时，一个硬物件也被往出带了一块儿。

    是块儿怀表，估计已经很旧了，卡扣稍微一碰就被弹开了。

    表盘里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女人很漂亮，手里拿着一支笛子，端坐着笑得沉静又温和。

    这张脸上透着何霄的影子，梁烬下意识的往厨房的方向看看。

    何霄是那种让人很舒服的长相，温和清淡，带着精英教育下的端正和体面。

    和他做事儿一样，不刻薄，不越界，对谁都很好，彬彬有礼却又界限分明。

    梁烬把东西放好，拿了卷子进了小卧室，这边一栋楼，别说闹了，拌两句嘴楼上楼下都能听得见。

    梁烬拿着手机应付了两条齐阔刚发过来的信息，又从窗户往下看了一眼，才把卷子铺开，一道题一道题的看着。

    高中的知识难，不比初中，落两个星期课，使使劲儿还能跟上。

    他学生当的不称职，跟不上也正常。

    何霄的卷子大部分都是空的，和他上次见的差不多。

    梁烬抽了张草纸坐在桌前算，题不会的挺多的，但这种感觉少有的会他觉得安宁。

    一直到何霄叫他，梁烬才微微回过一点神儿来。

    “吃饭了，七哥。”何霄站在门口敲了一下，往他的本上扫了一眼。

    “来了 。”

    .

    丝瓜和着虾滑，金黄的蛋花飘在最上面。

    何霄是真挺会做饭的。

    “尝尝吧。”何霄说，“家里就剩这一根丝瓜还没坏。”

    梁烬配合的端着碗飞快的喝了两口，点点头，“挺好的。”

    何霄觉得这汤在他嘴里就是走了过场。

    “你尝出味儿了吗？”何霄说。

    梁烬愣了愣，过会儿想想又找补道，“我吃饭快，真挺好的。”

    何霄乐了，没再难为他，“明天去学校吗？”

    “去，”梁烬点了下头，又喝了口汤，“该去了。”

    “齐阔说地中海今天问你来着。”何霄说。

    “问就问吧，”梁烬说完，也看了他一眼，“好学生也给老师起外号？”

    “好学生也是人，面儿上装装人模狗样也就算了，老绷着也累，更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

    梁烬看着他，“不是吗？”

    何霄一笑，摇摇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