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何霄还是每天都能听见梁烬半夜出去的动静，然后过两个小时，再自己带着一身冷气的回来。
但他没再起来过，他知道梁烬不需要这样。
三月的天儿开始转暖，学校里种着的柳树都开始抽芽了。
何霄从背着书包从后门进来，就看见站在门口站着一眼瞧过去挺文静的男生，像是在等人。
“这是谁啊？”何霄问。
“周庆炜，劝施婧去听艺考招生宣讲的。”宋江洋说的时候还有点别扭。
何霄笑了一下，“艺考招生宣讲？”
“哦，”宋江洋解释，“学校每年都会安排一场，说是让大家自由选择，其实主要还是给那些成绩不好的听的，走艺术能好上本科一点。”
何霄点点头，“什么时候？”
“就今天下午。 ”
“我能去吗？”何霄问。
“啊？你要……”宋江洋愣了一下，过会儿又点点头，“都能。”
艺考的招生宣讲办在操场旁边的体育馆里，以美术为首，声乐的，体育的，播音的各自为营，拉着颜色艳丽的横幅在发着传单。
何霄没想过要走什么艺考，就是单纯的来凑个热闹。
要再多说点，可能就是潜意识里有那么一瞬划过那么个念头。
梁烬会走这条路么？
何霄排在美术的那一队人后面，由着往届回来分享经验的这些学长学姐把传单发到手里。
最前面站着的是个老头，看着精神头相当的好，正声音洪亮的解答着来自四面八方学生的各种奇葩问题。
“老师，要是报了这个的话，晚自习就能去艺术楼集训了是吧，那是不是不用上课了？不用上课了作业是不是就不用写了？我特懒得写作业。”
何霄看着老头履了把胡子，用一种看不肖子的眼神微笑着语重心长道，“小同学啊，有没有可能，学了美术，除了你们课内的作业，还要每天画美术作业呢？”
“啊？”
“啊个屁！”老头儿说，“学美术是让你们来混的吗！懒得写作业，你怎么不懒得上大学呢！梁烬，你给站那！”
何霄听见这名儿转过头去看看，只见梁烬正一脸无奈的被拽着胳膊。
男生手上的宣传单都让人给吓掉了，见人火力转移麻溜贴墙根溜了。
“齐阔！你把他给我提溜过来！”老头正被这些四面八方脑子缺根弦儿的问题弄的火大。
胡子一撅，指挥着人把人他拽到边儿上来了。
“伤仲永啊伤仲永！学艺术的，灵气这东西多难得啊！知道自己有就能随意荒废着了？你打小的画是我看着过来的，齐桉第一次看你就跟我说，没见过这样的，你不好好珍重着，你对得起谁啊！”
老头边劝边训，给自己说的还挺激动，何霄都站到跟前了，嘴里的唾沫星子还没停下，
倒是梁烬挺意外的看着他。
何霄笑了一下。
他们俩晚上住在一块，白天到了学校，还是得跟没事儿人一样各上各的课。
这事儿连齐阔都不知道。梁烬不想说，他不会多说什么。
“我告诉你啊！你要再这么着下去啊……”老头训了半天，可算卡了这么一下，想想估计是也没想出来什么能威胁的，寻常人家孩子还能说个告你爸妈。
他这情况……
梁烬什么也没说，就老老实实的站着听着。
老头训累了，看看何霄，履了下胡子，说，“不好意思啊，是想学美术的？”
何霄想想，估计着自己要说不想上课，也能经历一番思想上的洗礼与改造，“就想先了解了解。”
老头点点头，“这对，学什么专业，这是跟着你一被子辈子的大事儿，好好跟父母商量商量，考虑清楚了，我姓田，平时都在艺术楼的美术办公室。要是有什么想问的，随时来找我就行。”
何霄笑笑，“谢谢田老师。”
不知道是不是长相上的天然优势，反正何霄在讨人喜欢这方面从小到大一直挺顺当。
老田笑容慈祥道，“你是自己喜欢，还是为了考学啊？”
“都有。”何霄说的人模狗样。
梁烬站在边上眯眼挑眉看着他。
何霄一脸平静。
“喜欢啊，那可好，现在喜欢这写的少，学画画都是为了考学，上来就素面速写的照着考试那点东西没完没了的练，有点兴趣也都给磨没了！”老田感慨一番，边说着边抽出一张纸来，“来，你画画！我看看你的底子！”
“啊？”
这话一出，何霄明显能感受到梁烬那声轻咳下压着的那声轻笑。
“这……非得画吗？”何霄苦笑。
“大胆画！没事儿。”老头摆摆手。
何霄看了一眼人，硬着头皮拿起笔。
老田端详着何霄这四笔出来的大作，皱眉思考着，“这画的……是个兔子？”
“没，”何霄叹了口气，无奈道，“是个姑娘。”
老田愣了一下，有点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儿，“可以……挺好的……很有想象力嘛！”
何霄忍着笑收下了这份夸奖。
齐阔替人把梁烬压来就小碎催似的又被支出去干活了，卡着下课前十五分钟回来，看见何霄也在，挺惊讶。
老田激情了一天，这会儿也说不动了，拿个保温杯坐在椅子上喝着水，只剩下梁烬，还老老实实的站在那当他的吉祥物。
“霄哥你怎么来了。”
何霄笑笑，“凑热闹。”
齐阔乐了，笑着朝远处叫，“走呗，管姐麻辣烫出摊了！”
梁烬叹了口气的往旁边儿看看。
齐阔凑过去，“您放他一马吧，这也一下午了”
老田喝了口热水，哼了一声，“去吧去吧！吃饭去吧！”
“好嘞，”齐阔最积极，拽着梁烬正要走。
老田突然叫了人一声。
梁烬转过身。
“从下周一开始，晚自习美术集训就开始了。”老田看了他一眼，“来不来，你自己好好掂量。”
梁烬沉默了两秒，点点头，“知道了，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