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哭嚎声不绝于耳,思吾幽听着不由的想,‘这一生苦求那修道飞升之路,忙忙一生终不过是一介凡人。’
她这样想着却又听
“这思家小姐未免太过不孝,自己老爹死了竟也不见她掉下一滴泪来。”
“唉,此言差矣。”
“生老病死于修行之人,许是见怪不怪了。”
刺耳议论撞入耳中,思吾幽猛地抬头——只见灵堂白幡下,父亲的棺木赫然在目。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记忆中父亲早已死,而她也用尽余生终未飞升……
‘难道说先前的那一切都不过是大梦一场吗?’
‘不对!世间那有这般真的梦。’她这样想着,脑中却灵光一现。
现在这般难不成是,重生?!
时间流逝,灵堂散尽宾客,思吾幽手中紧握父亲留下的遗书。
‘竹刻乃我思家根基,传承固然重要,但愿你从心,此生安然便可。’
“传承……竹刻……”
思吾幽喃喃着,终是下定决心。
弃道还尘,重拾过往,愿以竹刻振家族,此生不再将时废与问道求仙。
当夜她命人抱来店中账簿,而烛火燃到夜半,她才堪堪将手中账本放下。
橘黄烛火照亮凄凉的屋,思吾幽独站窗前,看着这一轮明月心道。
怪自个在宗门只一心修道,却从未去了解过这世道是如何艰难。
而今战乱纷纷不断,竹刻这种文雅之物自是销路不畅。
城中铺子关了一家又一家,独思氏竹刻凭着行业龙头苦撑至今。
可若任般下去,只怕店铺纷纷倒闭,这门手艺也终将堙灭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因此,思吾幽想,竹刻不能再这样一成不变了。
她现需结合现状,研究些新物,用以开拓市场。
可这想来简单,但真正创新出来又是何其的难。
手中刻刀又一次放下,脑中想法无数可她却怎也不满意。
“平庸,寻常。”
她看着手中竹片与刻刀,突然感受到了名为责任的压力。
往常父亲再世时这些压力与无奈从未同她提起,都是自己一并担着。
想至此不知怎的,她的眼眶酸涩,手中刻刀不自觉的在竹片上刻下父亲的面容。
刀尖婉转间一个活灵活现的人物肖像便出现来,而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在背面刻下几笔。
随后她将一丝灵力注入竹刻中,心中默念咒语。
当一切完成她的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我愿此生功德与父同分,只求吾父来生顺遂些许。”
虽说此法可行,但如若是改变一人的来世,那需要的可是天大的功德。
而她这番想要的也不过是个心里安慰。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她想,世人需是要这种心理安慰的,那她何不便卖一个‘心里安慰’。
瞬间,她的思路便打开了来。
有了这个想法后她便又将业务拓展了几分,求姻缘,护平安,送往生,万事顺…
可当她拿着这些想法与成果去与各店掌柜商讨时,却被泼了一盆冷水。
耳边话语不断,均是在讲她的不是,她的不该。
一掌柜拍案反对道:“思小姐,祖宗传了百年的手艺,岂是你想说改就改?”
另一人又道:“思小姐,其实您这个想法这城中早就有了。”
说着他轻蔑一笑,“这武神文神的活让您干了,但这阎王的活儿您怎么也不放过。”
思吾幽听着这些嘲讽的话,她却并没有多少愤怒。
她早知这各店掌柜定然不是什么开明之辈,也都是些个老古董。
所以眼下她也只是来通知一声,剩下的她自有定夺。
可谅她有再好的心态,也终是被惹毛。
只因其中一位掌柜竟道出:
“依我看啊,我们竹刻这一行它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而思小姐您呢,也别插手这事了,还是老老实实回云藐宗继续您的飞升大道吧。”
“您那,本就不是这块料。”
闻言思吾幽怒极反笑,她将刻有往生咒的竹片掷在桌上,“我看各位真是很期待思氏竹刻倒闭。”
“怎么,各位就那么怕曾经做的恶心事被我一一揪出来吗?”
看着各店掌柜听到这话后的反应时,她便知自己这话说的没错。
“我倒是不知,各位掌柜离了我们思家,还有哪家能供的起你们继续捞金吸血?”
“我当为何这各店送来账簿月月亏损,原是你们在这给我玩阴阳账本。”
思吾幽言语之犀利,因早在她查账时便发现了这其中的不对之处。
她本不欲追究,只想着敲打敲打。
但没料这些个掌柜竟如此的厚颜无耻。
“好啊,你们想让思氏竹刻倒闭是吗?”
“那我思吾幽现在也明摆着告诉你们,思氏竹刻倒闭之日,也便是诸位入牢狱之时。”
至那日后原先只当思吾幽是软柿好拿捏的各店掌柜,现今也只能灰溜溜的夹着尾巴看思吾幽眼色。
时间流转,可竹刻新品却无人问津,思吾幽独坐店中正忧郁时却见门外传来冲突。
原是一形似乞丐之人想要进店却被小斯阻拦,争吵间他被推倒在地。
思吾幽被惊扰,出来便见这场景。
她并没有去斥责小二,也没有去驱逐乞丐,只道:“该是饿极想来讨口食,这样你去店中给他拿些干粮。”
当热乎的馒头在手时,思吾幽能清楚的在他眼中看到感激。
“吃饱了便走吧,日后饿极实在无处可去也可来这,就说是思吾幽许的。”
说着她便预备离开,可衣角却被人拉住。
“我不白吃您的食物,我懂经商,我可以帮您解决眼下的困境。”
一炷香后思氏竹刻店中。
乞丐名张右,原也是大户人家之子,只家道中落沦落至此。
而在听了他的想法后思吾幽觉可行,便给予他部分权限让他去做。
而张右也并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在他接手不久后,便将原先并不景气的竹刻新品盘活了。
而在订单来到万时思吾幽便为张右办下一场庆功宴。
宴席上觥筹交错,各店掌柜都喜笑颜开。
“现在的成就并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还要多亏小姐给了我这个机会。”
“张公子就别迁就了,小姐慧眼识珠,张公子你也是能人英才。”
就在众人喝的酩酊大醉时,小厮却急着来报。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账房走水了!”
听闻此却见桌子并未有任何人做出焦急神色。
而思吾幽将这些通通都看在眼中。
“哎呀!各店账簿可是还在账房中那,小姐您怎还不动身去,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二。”
一人开口话中没有对账簿的担心,全是幸灾乐祸的得意。
“不急,只是账房走水罢了,待人将火灭了我同诸位一同去瞧瞧。”
各店掌柜见人并不着急,不免心觉有怪。
而当思吾幽见到账房的惨样时,却是秀眉一挑。
“这火可真真是大,也真真是巧。”
“是啊,这火可真大啊。”
掌柜的说着,眼中散过一丝狠戾。
下一秒思吾幽便见原先站在自己周边的各掌柜,不知何时已将自己围起。
天中一张大网撒下,思吾幽并未动,她看着这网的材质,认出这是缚仙网。
“诸位这是何意?”
“小姐,如今这般能也怪不了旁人。”
“哥几个好不容易将那老家伙熬死,这思氏竹刻已是我们囊中之物,可你呢?”
“放着好好修仙道不走,偏来蹚这商道。”
“可笑的是,你竟还想用那些个账簿来威胁哥几个。”
说着只见他扶上腰间剑柄,目光也变的狠厉起来。
“这前因后果你也知道了,那黄泉路上死的也并不冤了。”
“走吧!”
腰间剑出鞘,而思吾幽瞧着却并不怕。
只见她在众人震惊又不可思议的眼神中,将身上压着的缚仙网拿下。
“你,你!这怎么可能?这网于修仙之人怎会无用。”
思吾幽将网扔远,“你了解的还真不少,可你知不知道,这网也是看灵力来判断束缚之人的?”
说着她将身上的符纸撕下,霎时间一股强大的灵力威压将在场众人压下。
“我念在诸位为思氏竹刻劳苦多年,不欲出手,可我却不知诸位对我却是怨恨依旧啊。”
各掌柜被压制的跪伏在地,可他们除惊讶外却无丝毫害怕神色。
“你知道了又如何,身为修士我们就不信你能随意杀戮凡人!”
“思无幽你能奈我等何?”
谁知思吾幽却突然放声大笑,她笑这些人太蠢,自以为是的以为算计好了一切,却从不知她一直留有后手。
只见思吾幽打下一个响指,一本本被灵力保护的账簿在被烧的燋黑的账房中飘出。
“我为修士,于你们自是不能杀戮,但这些,可足以让你们在牢狱中度过余生。”
此时,不远处,无人关注之地一人愤恨的看着这一切,只道,“都是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家伙。”
几日后思吾幽独坐店中,这几日中她摘了先前掌柜们留下的心腹,又将工作尽数拦下。
现已疲惫不堪,但好在有张右为其分担压力。
她不禁感叹着自己那日的馒头给的极好,让她结识这样一个得力助手。
当她还在休息时却听人传来消息,那人道:“小姐,张公子说店中所剩竹片存货已不足。”
“嗯?我记思氏有自己的竹地去那处采啊,这点小事以后就不用再报到我这了。”
可谁知小厮接下来的话却让思吾幽不得不认真起来。
“那处张公子带人去了,可那竹林却像是有了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