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冤

    夜深,战马在不远处的枯草间歇息,补充粮草,火星子从篝火堆里溅起,其它几位将士围着篝火,闭目养神,唯独一人正月下独饮,眼神深幽,想起年少时,随父亲征战沙场,那时并不知,情为何物,时常看到父亲闲暇时,总是拿着母亲做的附身符发呆;他觉得男人不必为情爱缠绵,而应挥毫沙场。

    当太后指婚,把方家孤失怙长女做妾时,只感到侮辱,太后为了拉拢他,想从他后防入手,所以他一开始就把她当作太后的棋子,连面都不想见;北营的短暂相处,不知情为何物的他;如今,润物细无声,被她掀起一丝波澜……

    他知道,她抬进萧府作妾,也是别无选择,为了她弟的前程,想必她是什么都可以放下的,毕竟他弟是她唯一的亲人。

    满饮一杯,看着夜空中,一轮寒月,据说,那位青梅竹马已回京任职,派人暗中调查时,发现他已拜在张尚书门下,以张尚书现在的形势,正是朝中上升的新贵。

    而此时,他不得与外面与计划无关人等接触,依计划,明晚出城,直取西北,前途一片渺茫,若得胜归来时,只怕,待他归来时,或许她已是他人妇了……

    独自站在窗外,看着外面寒月挂枝,母亲在皇后宫里已保护起来,她在高庭安那,想必也很安全……

    子同从远处奔来,萧璟宣整理情绪,“何事?”

    子同有些急切,“小侯爷,刚才属下收到东雷的密报,方姨娘的贴身丫鬟在院里拾到一封纸,用石头从外面扔进来的。”

    萧璟宣抬头,顿时敏锐思索片刻,“信上可说什么?”

    “她说她暂住在玉香医女那儿,她打算去宣德门前击鼓鸣冤,为了不连累萧府,提前准备了一份休书。”双手呈上密函。

    “休书?”萧璟宣接过密函,不是去找高庭安了吗?怎么会在玉香那儿?

    "她要击鼓鸣冤?" 他的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震颤,酒葫芦重重磕在树根上,惊起一片寒鸦,"谁给她的胆子?”握函的指尖青筋微显,却在听到 "击鼓鸣冤" 时,忽然轻笑出声。

    这声呢喃混着叹息,萧璟宣转身将密函投入炭盆,火苗骤然窜起。

    子同留意到自家主子喉结微动,试探问道:“小侯爷,明日计划是否照旧?”

    “依旧行事,这样谣言传得更快,隐藏在京都城内探子,想必更加信服本侯的遭遇,你暗中派人保护好方姨娘即可。”

    次日,皇上突然下令,查封萧府,府内一众人等均押禁大牢,等候处置;整个京都城流言四起,纷纷猜测萧璟宣是不是谋反失败,惨遭灭门?

    待大臣们下朝时,礼部刘侍郎及其子刘房周,以及萧侯旧部纷纷上谏,都被拒之宫外,一时间,众说纷纭,也感叹人生无常……

    皇上站在承明殿外,俯瞰外面,蹙眉,交代身边的护卫,道:“交代下去,切不可伤其这些重臣。”

    旁边的禁卫军护卫副将,有些犹豫,皇上背站着,看向前方,“你是不是要问陈副统领?”

    一旁的贴身护卫拱手恭敬回道:“皇上,臣不敢贸然打听,只是陈统领一直忠心耿耿——。”

    皇上缓缓转身,盯着这位护卫,陈副统领带兵领兵深受老侯爷一套,手下都是各顶各的高手,只是太过于耿直,所以才不得已让他禁闭在家,假言厉声道:“做好份内的事,无事退下!”

    次日辰时,宣德门被晨雾包裹,鼓声震天,锦茵攥着休书的手心里全是汗,朱漆大鼓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疼,城内百姓纷纷来到府门外围观,由于锦茵不常抛头露面,她听见身后百姓的窃窃私语,大家纷纷低声讨论,揣测击鼓之人是谁?有何极大冤屈?……

    正在朝堂议事的大臣们,也听到远处传来的击鼓声,纷纷交头接耳,皇上看了一眼武将之列的臣官,“何人击鼓?”

    宣德门前侍卫,上前禀报:是萧府之妾室萧方氏在宣德门前击鼓。

    站在武官一列前排的蒙越抬头,两人眼神一对,轻微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张尚书观察了一下朝堂中几个大臣,恭敬上前,道:“皇上,臣有事禀奏。”

    皇上面上一喜,“哦?张尚书,但说无妨。”

    “皇上,民女在宫外鸣鼓,倘若皇上漠视不理,恐怕有损皇威,不如让她与关在大理寺的萧璟宣见上一面,这样一来,彰显皇恩浩荡。”

    皇上看着大殿下的众臣,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嘴唇紧闭成一条直线,言语重而缓,道“现在,萧璟宣是罪臣,何须体谅此人!此民女滋生事端,将她轰出走,也算是给萧家一个脸面了!”

    说完,皇上用力甩了一龙袍外袖,大步离开。

    张尚书脸上有一些失望,本想借此事混入自己的人,进大理寺打探,结果皇上态度如此坚决。与以往皇上的处理似乎不合情理,可又觉得理所当然……

    皇帝回到承明殿,中书侍郎蒙越,急步上前禀报,“皇上,探子回报,塔拉已确定进入凉州。”

    皇帝终于换好颜面,“好!看来一切都在萧将军的计划中,传令,朕要为萧将军饯行。”

    这时,传来外面太监声音,“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一随人等缓缓走了过来,清和陪同一侧,皇上蹙眉,看了一眼蒙越,即可面挂微笑,迎过去。

    “母后,您怎么来了?有事吩咐奴才传话便是。”

    太后知道,不是亲生的,总归是养不熟,客套地笑着问:“哀家听闻宫门外,有人击鼓鸣冤,一打听,原来萧府的妾室,不知皇上是如何处理的?”

    皇上脸上有些不悦,“朝堂之事,母后还是不必打听为好,”说到这,看了一眼太后旁边的清和,“听说,清和表妹时常托人打听皇后宫里的事情,不知太后可否知道此事?若清和表妹喜欢在联的后宫,那联就给你封个院子,上绿头牌也未为不可?儿臣还有急事要处理,先不陪母后了,晚上再给母后请安。”

    “蒙越,随朕去军务处。”一点也不想周旋,迫在眉睫。

    太后涨红着脸,又不好发作,转头怒盯了一眼清和,“叫你小心,为何他怎么知道?”

    清和一脸委屈,“太后,萧太夫人一定是在皇后宫里,不然,整个皇宫都打听了,都没这两人的消息,不觉得奇怪吗?”

    “哼,皇上这是要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大戏!咱们走着瞧!”太后狠狠地盯着皇上离开的方向。

    城外驻军营地,萧璟宣正在部署即将出征的部署,明暗两条路线,子同走了进来,轻声在他耳边低语几句,萧璟宣怔了片刻,左手轻轻一扬,示意几位将领先退出。

    “她现在在何处?”

    子同回道:“皇上把她‘禁闭’在府,重兵守着,应该没问题。”

    萧璟宣蹙眉,右手转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踱步,思考片刻,“张尚书在朝堂中这么说,一定是察觉什么,这几天事情太过突然,想必今晚一定会派人进府里打探。”说完,猛然转着,吩咐子同,“你快去告之蒙将军,让他务必严查周围人等,下令,卯时动身!”

    卯时,萧璟宣一身戎装,跨马而立,寒风凛凛,红毡随风而舞,皇上备酒送行,“计划提前,朕只能简装如此——水草留行帐,云沙想玉珂。从来清漠北,娄敬策居多”。

    两人畅饮执杯,萧璟宣翻身上马,“臣定不负皇上嘱托,平西北,定营州!”

    皇上抬头看着战马上的将士,慢慢举起双手,拱手而扣,“朕替天下百姓,谢众将士!朕等你们凯旋归来!”

    天色渐亮,飞扬尘土已落定,京都城内除了镇国侯重兵把守,一切都恢复正常,百姓只是好奇,为何只把守,不见其它动作?曾经叱咤风云的萧老夫人也不见其踪影,一切都及其怪异……

    高庭安的马车停在萧府一侧,里面禁闭的方锦茵不知道如何?整个朝堂中,都无人得知太夫人,无人打听得任何消息,曾接触过蒙越,他只是摇摇头,不透露任何字眼。

    方府和礼部侍郎方府都已解禁,但仍闭门谢客,想必是回绝一些不必要的来访,免得一些口舌之祸。

    高庭安一直不把他和张尚书一脉,显示于众,但是目前情形,也不得不冒险亲自走一趟了。

    在一坐茶楼里,一间不显眼的雅间,高庭安与一位文人打扮的青袍长衫男子,对面而坐,从举止看来,他对高庭安及其客气,不到半个时辰,男子拱手谢礼,恭敬退了出来,而高庭安的表情越发不安……

    高庭安缓缓坐回位置上,连张尚书一党都闭口不谈此事,看来,是皇上亲自操控这盘棋……无奈之下,他回到府中,只得静观其变了。

    连着几日朝堂上,高庭安注意到方游同有意无意中都避开一些官员,早早下了值,高庭安心里冷笑了一下,刘房周父子为萧家到处奔波,连着几日在宣德殿拜见,而这位岳父大人却把自己摘得清清的。

    他买通几位看守,把从荆州来的几味点心,送了进去……

    皇宫内的长春宫,将太夫人安置在一处长春宫的偏殿,自从她进宫拜见皇上时,皇上放下身段,宛如还在年少太子时一样,唤她‘萧婶婶’,并讲清原委,为了大局,她便留在宫中,为了掩人耳目,一直在长春宫暂避,从不与外人接触。

    日子也有半个月了,越来越有些忧神,她曾提及,事发当晚,锦茵曾翻墙出去找方府打听情况,如今,也不知府里什么情形,也不好随意打听。

    正心事重得,外面通传,皇上,皇后来了——

    萧太夫人起身,叩礼,皇上立马上前扶起太夫人,笑道:“萧婶婶,受累了。前些日子,朕事务在手,脱不开身,到现在才来看望萧婶婶。还望萧婶婶莫怪朕。”

    “皇上日理万机,无须挂念老夫,”太夫人问道。

    皇后上前扶着太夫人,到一旁就坐,“早些不来长春宫,就是怕宫里有别的眼线,现在萧侯已经抵达凉州,如不出意外,过几日就会有捷报传来;萧婶婶请放心。”

    太夫人点点头,皇后坐在皇上一侧,看了一眼皇上,笑着问道:“太夫人,本宫听说萧府里有一位妾室,自己写了休书,在宫外击鼓鸣冤。”

    萧太夫人听后,一惊,皇后心里明白了,看来她也不知情,“皇上顾及体面,把她禁足在萧府里,让侍卫护着安全,还请萧婶婶放心。”

    “谢皇上,皇后娘娘体恤。”太夫人虽有疑惑,方姨娘此举何意?表面上还是应承。

    “今日就在此设宴,朕要好好款待萧婶婶,遥谢萧侯为朝廷远征。”皇上开怀大笑,皇后马上吩咐下人去准备

    这时,在外候着的太监,传声:“太后娘娘驾到——”

    皇上蹙眉,同皇后对了一眼,冷笑道:消息传得到是挺快。在坐的几位,纷纷起身,随皇上出去接迎。

    太后看到太夫人和萧夫人并不惊讶,清和站在太后身后,一一福礼。

    太后面上带笑,嘘声问道:“皇帝,近日听闻在军机处时常熬夜,哀家特意熬了一盅雪耳百合汤,给皇帝补补身子,没想到找了半天,在长春宫这。”

    皇上附和笑道:“谢母后关怀。”贴身太监将汤盅接了过来。

    “没想到太夫人也在长春宫,长春宫比哀家的长寿宫要热闹多了,只是这几日请安,皇后都不曾提起,莫非,是信不过哀家?”太后边说边朝大殿走过去。

    皇后姗姗笑着,走上前,在太后跟前伺候茶水,“母后,息怒,儿臣——”

    皇上打断皇后的话,神色颇有一些严肃,“有些事情,还是不想劳烦到母后那里,”说完,转身同太夫人道:“明日,朕亲自送萧婶婶出宫。”

    "传旨," 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释然,"解除萧府封禁,太夫人由朕亲自送出宫。" 皇后轻轻按住他的手,两人交换的眼神里,藏着只有彼此知晓的默契。

    太后神色一愣,何等大事由得皇帝亲自相送?!看来有些事情她已经抓不住了,要想办法尽快把清和送到萧府,主意已盘定,便换了一副柔和的面容,走到太夫人跟前。

    “既然要明日才出府,不如妹妹到哀家的长寿宫里坐坐?”

    太夫人心里清楚,长寿宫不去就于理不和,便曲身领命。

    清和宛如长寿宫出生的公主般,前后忙着招呼太夫人。

    年轻的时候,她早就听闻这位太后的一些手段,只是不愿理会小妇人之间的暗中斗法,想着,明日就回府了,璟宣还在西北,不想给他过多的担忧,但应承着场面的礼数。

    次日,萧府门前热闹非凡,京都百姓纷纷议论,才半个月的功夫,镇国侯又恢复了往日的荣光,而且皇上亲自送至宫门外,还送来几种赏赐,看来果真是应了那句——伴君如伴虎。

    萧府门前的喧闹如潮水退去时,锦茵一大早就在府门口迎接太夫人,望着太夫人乘坐的步辇缓缓驶来。老夫人掀开轿帘的瞬间,半个月不见,两位都几分感触,她看见对方鬓角新添的白发,

    “辛苦你了。" 太夫人的手覆在她肩头,掌心的温度让锦茵眼眶发酸。

    太夫人回洱院,让吴妈传吕总管来正厅。这几些日,需要问清楚外面的情况再做安排。

    “你是说高庭安,那个订婚又退婚的那个?回京都任职了”太夫人听完吕总管的汇报,心里泛起愁绪,“估计很快府里也会不得安生了。”

新书推荐: 各样的太监文 最佳人设【娱乐圈】 猎乙合集 浮香酆世录之成为阿飘以后 成为男主挂件之后 祈祷,女神从天而降 一见钟情 恶性循环 为吾落光 我在古代靠护肤美妆店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