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湘是一个想到就做的人。

    礼貌告别热心婶子，池湘立即着手准备去孤儿院。

    婶子们告诉池湘，现在镇上的孤儿院已经不叫孤儿院了，叫儿童福利院。旧的孤儿院大概十年前拆除，新福利院的地点在镇东边，看到一幢红白相间的建筑就是了。

    不过池湘得先准备一些要带去福利院的物资。等物资到的期间，池湘抽空去拜访了邻居。

    小洋楼后院靠着山，左右和后面都没有邻居，但左前和右前分别有两列平房。

    池湘带着东西特意去拜访了离她家最近的一左一右两家邻居。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定居在这里，少不了有要麻烦邻居的地方。

    给福利院的东西都准备好后，特地挑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周六下午，池湘带着一卡车的衣服、文具、玩具和食物来到了儿童福利院。

    福利院建的像一个学校，有操场，食堂，只不过看起来像教学楼的建筑是孩子们睡觉的地方。红白相间的建筑醒目又好看。

    说是镇上的福利院，其实是整个县的福利院。临安市下面管辖10个县，市中心就位于最富饶的永安县，永安县又有很多乡镇，其中最富饶的就是新安镇。县中心自然也在新安镇。

    福利院就建在靠近县政府的镇东边。

    来之前她已经提前和福利院院长联系过了，院长亲自带着人在门口等候。

    今天下午不晒，孩子们都在院子里活动。陈虹院长把池湘请进办公室，亲自给她倒一杯茶。

    池湘开门见山：“陈院长，我今天来，一是给孩子们送些东西，二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我二十年前在镇上住过，当时我七岁，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和我玩得很好。我听说他可能是之前旧孤儿院的小孩，想问问您有没有印象，或者是福利院里有没有在那个时候就在孤儿院工作的老员工？”

    “这个……”陈院长面带歉意，“旧孤儿院的工作人员基本都不在了，现在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包括我都是福利院建成的时候新来的。”

    “这样啊……”池湘扣了扣茶杯杯壁。

    其实，她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一来那个小男孩是不是孤儿院的还不确定，二来二十几年过去，物非人也非，小时候信息不发达，现在想找人难度不是一般大。

    池湘没有再坚持，“那就算了吧，我可以去看看那些孩子吗？”

    “当然可以，还要多谢池小姐给他们带东西。”

    “一点心意，您叫我小池就好。”

    //

    池湘和陈院长一起来到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刚来的时候没太注意，走进了池湘才发现很多孩子都不太健康。

    一个没有双臂的小女孩站在她不远处，歪头好奇的盯着她看，之后慢慢展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扭身跑向一旁的工作人员，把脸埋在她怀里。

    池湘突然像被钉住一般停下脚步。

    有一种针扎般的细密的痛从脚底快速席卷她全身，她不得不停下来缓一缓。

    拥有泪失禁体质的人，通常感性，同理心强。

    在看到那个女孩没有双臂的一瞬间，池湘已经在为她痛了。

    她的眼眶发热。

    为了避免情绪影响孩子们，池湘只好问了陈院长洗手间的方向，借此整理情绪。

    走到半路，正好看到提着大袋小袋的蒋莫。

    池湘第一时间扬手打招呼：“民警同志，好巧啊，你也来这里。”

    蒋莫当然还记得池湘，只是在看到她眼眶红红的样子，心里疑惑：又哭了？

    蒋莫走进，礼貌颔首：“我叫蒋莫，你叫我名字就好。”

    “好。”池湘趁机介绍自己，“我叫池湘，池水的池。湘江的湘。”

    “我刚搬来小镇，以后免不了要多打扰你们民警同志。”

    “不用客气，职责所在。”

    “你也是来看孩子们的？那正好，我们一起去吧，院长和孩子们都在后面的操场上。”反正池湘也不是真的要去洗手间，和蒋莫聊了几句，情绪早就平复下来了，干脆和他一起过去。

    陈院长看到蒋莫过来，立马露出笑容：“小蒋又来了。”

    一些腿脚快的孩子也争先恐后跑着扑向蒋莫，叽叽喳喳喊着“蒋哥哥”。

    看这场面，池湘就明白了，蒋莫是福利院的常客。

    蒋莫带来的零食暂时被工作人员收起来，孩子们也拉着蒋莫的手非要他加入游戏。

    池湘来到一个正在给小朋友读故事的工作人员身边。一个故事读完，工作人员停下挨个儿给小朋友喂水喝。

    池湘也帮着喂。刚喂完一个小男孩，他就伸着手要抱，嘴里“啊啊”的叫着。

    池湘下意识伸手把他抱起来，才刚托着他悠了两下，就被工作人员接手过去，放下。小男孩也没有哭闹，乖乖的原地站着不动。

    //

    池湘是和蒋莫一起离开福利院的。

    来时的卡车卸完货就提前离开了。池湘看着蒋莫的电摩托，厚着脸皮道：“蒋警官你去哪？顺路的话送我一程呗。”

    “叫我名字就好。”蒋莫再次强调，“你要去哪？”

    池湘翻了翻手机短信，“我去兔喜快递超市。”

    又攒了三四天的快递没去拿了。

    别的都不要紧，但池湘刚收到短信，她网购的花苗到了。花苗可得尽快种下去。

    “上来吧我送你。”

    池湘喜滋滋抬腿跨坐在蒋莫电摩托后座，“坐好了。”

    电摩托平稳行驶。

    正值下午做饭的时间，一路上遇到很多提着菜篮的婶子。

    小镇上人人熟悉，路上见到总会寒暄一句“吃了吗？”“去哪？”

    婶子们看到蒋莫，“呦，小蒋，今天派出所不值班啊？”

    “嗯。”

    “小蒋这是从哪回来？”

    “福利院。”

    “又去福利院啊，咱们这属你去的勤快！”

    “小蒋你这是捎着谁啊，这姑娘瞧着真水灵。是你对象不？”

    池湘见提到她，大声回答：“不是，我是新搬来的，住在最西边的小洋楼，婶子您有空来串门！”

    “哟，小洋楼住进人了！行！婶子有空就去！”

    一路上遇到的人越来越多，池湘感觉电摩托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快到婶子们还没张嘴，她和蒋莫就已经经过了。

    花苗是带着盆的，不太好拿，蒋莫的电摩托也放不下。快递超市的老板帮池湘把花苗搬到一个蓝色的四轮拖车上，让她可以拉着走。

    快递超市离池湘的小洋楼不远，她婉拒帮忙自己拉着走了。

    蒋莫也拿到自己的快递，准备走的时候却被快递超市老板的儿子拦住了。

    他比蒋莫小两岁，两人也算熟悉。

    见蒋莫载她来，好奇地打听：“蒋哥，那人什么来头？住得起那么大的洋楼，还是自己建的。”

    蒋莫摇头，“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惊讶，“我看你载她来，以为你们认识。”

    他看向小洋楼的方向，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小洋楼的一部分楼顶，“啧啧啧，高低是个富婆。”

    蒋莫不想聊别人的私事，把手一拧，电摩托就窜出去，只留下一句：“少打听别人。”

    //

    蒋莫不让人打听，但架不住别人好奇。

    最近有意无意来池湘家门前晃悠的人多了很多，大多都是对这幢小洋楼和池湘本人的好奇。

    听说池湘拜访过邻居徐婶子和赵大妈，一些好奇心重的人都打发家里女眷来这两家打听消息。

    不过池湘当时也就是稍站了站，送了些礼品，没多聊。

    倒是和池湘聊过天的婶子们把池湘说的信息透了出去，对于郑树林一家，上了年纪的人都熟悉，不过他去的早，他儿子也早早搬走，知道这些也不过哦一声，原来是郑树林的外孙女。

    池湘对这些不关心，她正兴致勃勃在院子里种花。对于她来说，可以食无肉，不可居无花。①

    前后两个院子边缘种了几圈驱蚊的薰衣草和茉莉花，角落里还插了艾草，后院做了个温室花房，里面特意放了一套木式桌椅，适合冬天喝茶赏花。

    前院就没那么精细，大片地铺了草坪，靠着院墙开辟水池养鱼，旁边移栽了一颗桂花树，树下挂着一个花藤秋千。

    另一边就更简陋，除了停车的地方，就只有一个长亭。周边特意空出一块地让池湘自己折腾。

    这是她要求的，她一直想尝试自己亲手种花。

    营养土是提前铺好的，池湘就简单挖坑把花苗栽进去，再浇点水。

    一直折腾到她肚子咕咕叫，池湘想起来要吃饭。

    不想自己做饭，她简单洗漱收拾一番后出了门。

    小镇上饭馆不少，池湘在家附近随便找了一家“排骨菜饭”走了进去。

    饭点早都过了，饭馆里只有几桌人。

    池湘要了一个玉米排骨汤和一碗菜饭，点单的阿姨提醒她：“那边的小菜都是可以随便选随便加的，你可以先去加些小菜。”

    池湘走过去，看到两排十个小菜，拿了个盘子每样夹了一些尝个鲜。

    排骨汤和米饭来得很快，热气腾腾的汤和晶莹剔透的米饭里面混着切得很碎的几种绿叶菜和火腿丁。

    看到墙上贴着的美团，池湘问了一句：“咱们这里可以点外卖呀？”她还以为小镇没有外卖，特意出门吃饭。

    “可以的，咱们镇上包括周边离得近的几个村都能送，不过有些远的村送不了。”

    “妹子你慢慢吃，米饭免费加，管够！”

    上餐的阿姨离开，池湘夹了一块排骨，上面的肉一剔就掉。闻到饭香，池湘越发感觉饥肠辘辘，大口吃肉，连骨头上残留的一点肉都不放过。

    一连啃了两块排骨，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招呼：“小蒋来了，看看吃点啥？”

    小蒋？

    池湘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