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读课，我攥着周叙白的手机在座位上坐立不安。

    粉笔灰簌簌掉在课本上，我盯着后桌的蓝白校服，喉结动了动——他昨天打完篮球后没换外套，后颈还沾着半片梧桐叶。

    "林砚。"周叙白突然转身。

    我手一松，手机"啪"砸在他摊开的英语书上。

    他弯腰捡手机，指尖擦过我攥皱的校服袖口。"你看了多久？"他声音比平时低，尾音像被风吹散的柳絮。

    我耳朵嗡地响起来。

    昨晚躲在被子里翻相册的画面涌上来：他拍我够吸管时踮起的脚，拍我给薄荷苗浇水时沾着泥的鼻尖，甚至拍我上课偷吃橘子软糖被老班瞪的表情。

    "就、就看了一眼屏保！"我急得直摆手，钢笔从笔袋里滚出来，在他英语书角压出个蓝墨水印。

    周叙白低头看手机，屏保照片里的我还沾着软糖渣。

    他耳尖慢慢红到脖子根，小声说："我以为你会生气。"

    我正盯着他后颈那片梧桐叶发呆，没听清后半句。"转学？"我瞪大眼睛，"我为什么要转学？"

    周叙白愣住，手指无意识摩挲手机壳边缘——那是我上周在文具店随手画的薄荷图案，他居然真的套上了。"没什么。"他别过脸，把手机塞进校服口袋时，第二颗纽扣上的粉色发绳晃了晃。

    午休时我趴在桌上补觉。

    前桌的陈棠在涂口红，镜子里映出后桌的动静——周叙白低头翻日记本，钢笔尖在纸页上戳出小窟窿。

    "砚砚要是知道我在日记本里写了什么，一定会跑掉吧。"

    我猛地抬头，额头撞在桌角上。

    陈棠的口红歪成蚯蚓，"你抽什么风？"

    周叙白被我吓了一跳，日记本"啪"合上。

    我揉着额头傻笑："我听见你说...考试帮我改错了？"其实我根本没注意过考试卷子，但周叙白总说我涂卡总错行，说不定真帮过我？

    他耳尖又红了，喉结动了动："没、没有。"

    陈棠凑过来捏我脸："你俩今天都中邪了？"

    下午英语角在紫藤架下。

    我抱着笔记找位置，苏蘅突然从花藤后转出来，发梢沾着紫色花瓣："林砚同学，你的笔记借我看一下好吗？

    叙白学长说你抄得很整齐。"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我鬼使神差把笔记递过去。

    苏蘅翻到中间页，我的耽美书签"唰"掉下来——那是《双玉记》里小攻给小受系玉佩的插画，我上周刚买的。

    她蹲下身捡书签，我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这书签真特别。"她把书签夹回笔记，指尖在"双玉记"三个字上轻轻划过，嘴角翘了翘。

    傍晚去图书馆还书，路过自习区时听见苏蘅的声音："叙白学长，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道题？

    只有你能懂我。"

    我抱着一摞《古代志怪小说选》探头。

    周叙白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数学竞赛题集。

    苏蘅的椅子往他那边挪了半尺，发尾扫过他手背。

    "我不懂。"周叙白皱眉，把椅子往旁边挪了寸许，"问老师。"

    我松了口气——他们肯定是讨论竞赛题。

    转身时怀里的书掉了本，我蹲下去捡，没看见周叙白伸手想扶我，又尴尬地缩了回去。

    晚上整理书包时，一本带香味的信纸从抽屉缝里滑出来。

    封面画着小玫瑰，我心跳漏了一拍——匿名情书！

    展开信纸，字迹是我没见过的："我喜欢你认真看书的样子，尤其是课间捧着《双玉记》的时候。"

    隔壁班的王浩上周借过我笔记，他当时盯着我书皮看了好久。

    我把信纸塞进书包夹层，没注意到陈棠扒着我肩膀看："哎哎哎，你们班长大人刚刚一直在看你。"

    "他看我干嘛？"我把《双玉记》塞进零食袋，玫瑰干花簌簌掉出来。

    陈棠戳我额头："笨死了。"

    睡前我翻出周叙白的手机屏保照片。

    照片里的我歪头笑，软糖渣粘在嘴角。

    突然想起今天还书时，周叙白的日记本扉页好像写着"砚砚"两个字，被我撞破后慌慌张张合上了。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是周叙白发来的消息："明天顶楼薄荷该浇水了。"

    我对着屏幕傻乐，没听见楼下传来"咔嚓"一声——苏蘅举着手机，屏幕里是我趴在桌上看情书的侧影。

    第二天早晨，我攥着浇花壶往顶楼跑。

    路过教室后门时，听见里面炸开一片惊呼。

    "快看班级群！"

    "这谁拍的啊？"

    我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来——群里新消息99+，最上面一张照片：我趴在桌上，手里攥着匿名情书，身后周叙白的目光正落在我后颈。

    配文是："高二（3）班惊现三角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