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藤椅边，日记本在膝盖上摊开。

    第三页的耽美书签边缘沾着透明胶，是我上周大扫除时从讲台缝里抠出来的，当时找了半小时没找到，原来被他收进了本子里。

    翻到第四页，纸页有些皱，是数学草稿。"林砚今天写错的导数题"几个字力透纸背，旁边画着歪歪扭扭的小猫，猫尾巴还勾着个"笨"字。

    我指尖发颤——上周数学小测我把卷子塞进面包袋，啃着三明治进教室时，周叙白说"我帮你收着"，原来他是偷偷换了我的错题。

    再往后翻，某页夹着半片银杏叶，字迹是潮湿的蓝黑墨水："她替转学生捡作业时笑得真好看，但我讨厌她看别人的眼神。"那天我蹲在走廊帮新来的小夏捡散了一地的练习册，周叙白抱着作业本路过，我抬头冲他笑，他却板着脸说"林砚，你再迟到要扣班级分"。

    原来他不是嫌我麻烦，是......

    "砚砚。"

    身后传来低哑的声音。

    我猛地抬头，周叙白倚在门框上，校服第二颗纽扣晃着去年冬天弄丢的蓝发绳。

    他喉结动了动，眼尾泛红："我不是你小说里的男配。"

    我攥紧日记本，薄荷香裹着他的体温从藤椅上漫过来。

    楼下晚课铃响了，他走过来蹲在我面前，指尖碰了碰我发梢："慢慢看，我等。"

    等我抱着日记本逃回教室时，后颈还在发烫。

    陈棠正趴在桌上画话剧海报，抬头见我脸色通红，"嗷"一嗓子蹦起来："林砚你耳朵红得能煎鸡蛋！

    是不是叙白学长......"

    苏蘅端着奶茶从后门进来，发尾的珍珠发夹闪了闪："叙白学长让我给你的。"她指尖沾着奶茶渍，我接过时闻到熟悉的清苦——是薄荷味，和楼顶种的一模一样。

    "他说你最近总忘带水杯。"苏蘅笑，"叙白学长对谁都这么细心。"

    我低头喝了一口，凉丝丝的薄荷在舌尖打转。

    周叙白的日记本还在书包里，压得我肩膀发沉。

    午休时我趴在桌上打盹，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砚砚，你能不能别躲我？"声音闷闷的，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我猛地睁眼，周叙白站在课桌旁，手里举着我的笔袋——是上周在操场弄丢的，上面沾着他惯用的蓝墨水。

    "我才没有天天弄丢呢！"我脱口而出，说完又后悔。

    周叙白愣了愣，嘴角翘起来："没说你弄丢东西。"他把笔袋轻轻放在我桌上，"这是在篮球场捡到的。"

    我盯着笔袋上歪歪扭扭的"林砚"标记——是周叙白用修正液补的，上次被我蹭花了。

    他转身要走，我听见他心里又说："砚砚，我想牵你的手。"

    但这次我听错了关键词。"我想......捡你的手？"我嘀咕着，周叙白脚步顿住，耳尖瞬间红透。

    放学后我去体育馆找陈棠排练话剧，推开侧门就看见周叙白在练三分球。

    他额角沾着汗，每投进一个球就低声说句什么。

    我悄悄凑近，听见他说："这一球，是为了砚砚能考上同一所大学。"

    篮球"咚"地砸进篮筐，我心跳漏了一拍。

    他转身擦汗时看见我，眼睛亮起来："砚砚？"

    "找陈棠。"我喉咙发紧，转身要跑。

    余光瞥见更衣室门口闪过一道影子——是苏蘅，她攥着手机，指尖发白。

    第二天早上我刚进校门，教导主任就把我叫到办公室。"有人举报你篡改运动会成绩。"他推了推眼镜，"班级群里有张伪造的成绩表，署名是你。"

    我掏出手机，班级群99+消息炸了。

    最上面是张照片，打印的成绩表上"林砚"两个字龙飞凤舞，跳高成绩被改成了破校纪录的数字。

    可我根本不会写连笔字，这签名歪得像蚯蚓。

    "我没做过。"我急得直搓手，"可能有人......"

    "先回教室吧。"教导主任叹了口气，"等查清楚再说。"

    我攥着手机往教室跑，路过广播站时听见里面有动静。

    透过玻璃，苏蘅正坐在控制台前，指尖悬在"播放"键上。

    她转头看见我，笑了笑按下按键——

    "各位同学请注意，现在插播一则通报......"

    我站在门口，喉咙发紧。

    风掀起她脚边的纸页，最上面那张的字迹，和班级群里的"林砚亲笔"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