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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见天日

    听见袁蔚的惨叫声,周子亭不禁心如刀绞。

    他立刻抽出剑,砍断燃着的麻绳,又挥剑将那些灯笼全部劈开,留下一地焦黑的碎屑。

    袁蔚将手掌伸到裴珩眼前,道:“大师兄,我的手好痛。”

    话音刚落,眼泪便簌簌流下。

    “瞧你干的好事!”周子亭小心扶着袁蔚离开。

    一个时辰之后,苏星谭被叫到大殿问话。

    “跪下。”裴万青神色铁青。

    苏星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倒是一旁的袁蔚扑腾一声跪倒在地。

    “师父,师兄,你们不要为难师姐了,都是我不好,是我未经师姐同意就动了她的灯笼,她怎么罚我都是应该的。”

    苏星潭看见袁蔚脸颊绯红,双目含泪,叫人很难不怜爱。

    “你把话说清楚,我什么时候罚你了?我既没有骂你,更不曾碰你一个手指头。”上一世的苏星潭也不是傻子,知道面对裴万青这种没耐心的师父,必须一次性把话说清楚才行。

    “你若和颜悦色,蔚儿何至于弄伤了自己?你任性纵火,现在还不认错?”周子亭着苏星潭道。

    未等众人继续争辩,赵秩便一脚踹在苏星潭的小腿上,让她重重跪倒在地。

    这一下子把裴珩、周子亭和慕容忱都吓了一跳。

    “你这畜牲又发什么疯。”

    周子亭倒不是因为担心苏星潭才训斥赵秩,他只是看不起赵秩仗着蛮力横行霸道。

    “都给我闭嘴!”裴万青喝止了众人。

    裴珩上前一步,道:“师父息怒,说到底这事不过是女儿家之间起了龃龉,您略施惩戒便罢了,若是闹大了,怕是五岳长老们会对袁师妹有意见。”

    裴万青点点头,道:“你们大师兄说得对,星儿,你今日纵火伤人,犯了门规,师父就罚你去思过堂思过三日,你可认罚?”

    苏星潭看了看裴万青,又看了看身边的四个师兄,心里想:“难道我还有不认的余地吗?”

    但她嘴里说出的却是:“星儿的命是师父救回来的,师父说怎么罚,就应该怎么罚。”

    临走时,裴珩扶了苏星潭一把,宽厚的手掌温热有力。

    慕容忱也敲敲绕到她身后,悄声道:“你若答应把下个月份例都给我,我就想办法这三天给你送些好吃的。”

    周子亭步伐匆匆,但起码没有再咄咄逼人。

    苏星潭临死的时候,还回忆起了这一天。

    她觉得当年的自己实在太傻了。

    苏星潭以为,即便袁蔚已经拜入恒山,但大师兄还心疼自己,其他师兄也只是偏爱袁蔚罢了,总不至于让自己陷入死境。可事实证明,人都是会得寸进尺的。苏星潭退一步,袁蔚让师兄们替她进一步,最终让苏星潭退无可退,陷入万丈深渊。

    苏星谭回忆至此,看了看昏暗的屋子。

    “是思过堂,这里是思过堂。”

    老者见苏星潭如此,道:“看来你已经想起这是哪里了。你还算是记性好的,要知道,我一年前和六年前送的那两个年轻人,他们足足用了五六日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差点就和我一样永世不得超生了。”

    苏星潭道:“只是不知今天是我在思过堂的第几日,不过无妨,我一共只被罚了三日,三日之后铁定可以被放出去。”

    老者笑笑,道:“那便好,三日之后,你接触了人气儿,那就真正地还阳了。你是个聪明的姑娘,所思所想都会成功的。我走了,天道在唤我了。”

    还不等苏星潭道别,那老者的身形就溶在思过堂内氤氲的潮气中,缓缓消失了。

    “再见,不,永别了,老人家。”苏星潭望着空旷的屋子喃喃道。

    这里名为思过堂,其实不过是一件狭窄的木屋。此刻已是深秋,天色渐晚,缕缕寒风从门窗的缝隙中透进来。

    苏星潭抱着肩膀,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如今是正元十七年,正是从这一年开始,江湖中纷争不断。五岳中,泰山嵩山两派与官府纷争不断,后来其他三派才知道他们早已密谋另立新主,而衡山派中则有弟子与魔教勾结,衡山义士死伤惨重……至于恒山派,本来一直跟在华山派后面安稳度日……”

    默念到此处,苏星潭心头一阵酸楚,不得不打断了自己的回忆,因为她脑海中已浮现出当年的惨状。

    “咚咚咚。”

    敲门声适时响起,苏星潭因此松了一口气。

    “小六,是我。”只有四师兄慕容忱会这么叫她。

    “有事吗?”苏星潭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慕容忱。毕竟在一个时辰以前,自己才刚刚惨死在他面前。

    没有听到回话,慕容忱催促道:“快把小窗打开,我有好东西给你。”

    苏星潭走上前,把大门旁巴掌大的小窗打开。

    慕容忱先是塞进来几块用油纸包裹的糕点,随即又塞进来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画纸。

    “你看看。”

    苏星潭把糕点放在一旁,接过画纸,就着小窗透进来的光仔细瞧了瞧。

    画纸上是一块雕刻十分精美的玉佩的图样。

    “好看吧?我已经付了定金,咱俩下个月的份例银子凑在一起,我就能把这个剑坠买下来了。”慕容忱语带兴奋道。

    苏星潭还记得,上辈子自己说什么也不肯把钱给慕容忱,惹得他十分不悦。十几天后,袁蔚不仅把自己的份例银子和生辰收来的礼金全都给了慕容忱,还私下和山下的农妇一起接了缝补的活计,美其名曰要给师兄们贴补些日用的东西。自然,那活儿只做到第二日,就被周子亭发现并阻止了。就连贴补给慕容忱的钱,也都由裴万青做主还给了袁蔚。

    袁蔚没有损失一丁点儿利益,就获得了一个好名声,外加几位师兄的好感,不可谓不精明。

    “上一世,即便明里暗里得罪了慕容忱几次,他终究还是没对我赶尽杀绝。那么,这一世,我只要对他更宽容些,或许就能为自己多赢得一条生路吧。”苏星潭这样想着。

    “说话啊,到底成不成?”慕容忱催促道。

    “等我出去了就把钱拿给你,只是我得给自己留点吃饭的银子。”苏星潭答道。

    上一世,自从袁蔚进入师门之后,苏星潭隔三差五就要被罚。不是罚午膳,就是罚晚膳,还不许苏星潭踏入膳房一步。所以苏星潭后来就每几日下山一趟,买好干粮和咸菜。

    “好在现在还未入冬,不然还要再攒一点柴火钱。”苏星潭喃喃道。

    或许是苏星潭答得太过痛快,慕容忱感到有些意外。

    “唉,其实我会把这些钱都还你的。我早就和你说过了,我买的这些玩意儿,都是一等一的宝贝。以后遇见懂行的人,我就能翻十倍,不,二十倍把它卖出去。到时候欠你的钱,我双倍还给你。”

    苏星潭原本是弯腰对着小窗,此刻见慕容忱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干脆坐在地上。

    “你翻二十倍卖出去,得到的钱,却只肯双倍还给我?那你还真是厚道啊。”苏星潭觉得有些好笑,便随口答道。

    苏星潭自然不会把这些放在心上。她知道乱世即将来临,慕容忱收藏的那些东西,若不能及时换成金银,到时候不过是一堆破烂儿垃圾罢了。

    或许就是因此,上一世的慕容忱变得越来越消沉,在恒山派的地位更是一年不如一年。

    “若是这一世的慕容忱能够拥有权力,那我的命运是否会有所不同?”这个念头出现在苏星潭脑海中。

    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按照老者的吩咐,接触一点活人气儿。

    “四师兄,你能否把手伸进这小窗里来?”

    既然慕容忱是自己重生后见到的第一个人,那不妨就让他助自己一臂之力。

    “干嘛?你不会为了这点儿银子就要剁掉我的手吧?”

    苏星潭摸摸自己的头发,发现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又摸到自己的耳垂,便把戴着的一对碧玉耳坠摘了下来。

    这耳坠是两年前周子亭在百花镇上买给她的。

    那天师父带他们几人剿匪告捷。众人心情愉悦,又恰逢她生辰,其他师兄都送了她贺礼,就连像疯狗一样的赵秩都打了一套拳来助兴。周子亭自觉脸上无光,就给苏星潭买了这件小礼物。上一世的苏星潭还拿这耳坠子当个宝贝,现下的她却只想用这东西当个幌子。

    “我怕你钱不够,你把这个也当了吧。”

    “什么东西?”慕容忱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把手递进小窗。

    “你们干什么?”不远处的喝止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苏星潭听出那是周子亭的声音。

    “二师兄,你别这么大声,我给小六送点吃的罢了。师父说了,一日三餐照常给她送,我可没坏规矩。”

    “这还没到晚膳时间,厨子可还没烧好饭呢,你倒先来送上饭了。”

    “我这不是想着那饭菜端到这里来,多半也凉透了,干脆让她吃点干粮,就着凉水对付对付就算了,不信你问小六。”

    苏星潭不由自主回想起周子亭在她临死时的目光,只觉得浑身一阵阵地发冷。

    “她能说实话吗?她跟你学得满嘴谎话,不然也不会被师父罚到这里来。要我说,三日也太短了,该再罚她几日才对。”

    苏星潭一听这话,不禁真的害怕起来。若再罚上几日,她岂不是要和那位老者一样的下场了。

    想到此处,苏星潭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二师兄,四师兄他只是好心给我带了些糕点,又安慰了我几句。现在我已经知错了,求二师兄千万不要叫师父再责罚我。”

    苏星潭颤抖的嗓音倒把她的两个师兄吓了一跳。尤其是周子亭,他不明白前两日还固执己见、不肯低头认错的苏星潭怎么突然恳求自己。

    “你若真心认错,我可以放你一马,但你得跟我说实话,你们两个刚才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周子亭一边说着,一边把慕容忱拨到一边,单膝跪地,把眼睛凑到小窗处,想要看看苏星潭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苏星潭突然看见了那双眼睛,那双在不久前还要杀了她的人的眼睛。

    苏星潭双脚一软,瘫坐在地,手中的耳坠也甩了出去。

    “你又搞什么名堂!”看见苏星潭的窘态,周子亭感到不悦。

    未等苏星潭反应过来,周子亭便迅速打开了思过堂的门锁,又上前两步想将苏星潭拉起。

    “你怎么走到哪里都闯祸!”周子亭的话就像寒夜中将士射出的箭。

    这箭穿过苏星潭的耳膜,钉在她的头颅里,让她的天灵盖感到生疼,整个人动弹不得。

    苏星潭看见黄昏的光大片射在自己的脸上,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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