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不知道多久，刘丧指了指前边：“那里！那里有块封石！”

    “搬！”小花一声令下，几个雇佣兵瞬间分散站到那块封石四周，这块封石最起码有个千斤左右，这时候就又体现出这群雇佣兵的身体素质了，七八个人就能一步步把封石挪开。

    我们先让瞎子和大云进去探路，然后胖子保护着秀秀和小白进去，我们最后才依次进去。

    封石到了里边没办法合上，我估计很快它们就追上来了，但这没有办法，既然这里有封石，说明这里面还是有通往别的地方的路的，但留在外面只有一条路跑到底，你会累它们不会累啊，它们完全可以把你耗死。

    “呕！这里好臭啊。”小白捏着鼻子，苦着脸道，秀秀也抬手挡着鼻子和嘴巴。

    “这里估计是个下水道，排的污水都在这里了。”霍道夫道。

    我们打着手电观察四周，脚下的水甚至都是绿色的。

    “好恶心。”小白抬了抬脚，一脸嫌弃。

    “让你不要跟着来你非要跟着来！”我白她一眼，她心虚地没有再说话，只是表情还有点幽怨。

    “别贫了，快走吧，他们追进来了。”秀秀赶紧给小白解围，我看了看洞口，已经有几个粽子扒着墙进来了。

    我们继续往洞里边跑，但是洞里没有外边那么宽敞，在这里人的行动是受限的，但是粽子不会，它们完全可以分出一部分在墙上爬过来，而且速度还不慢。

    “不合理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粽子。”胖子喘道。

    很快队伍后边的人开始开枪，已经有粽子追上来了。

    “不要恋战！以退为主！”我冲后边喊道。

    “啊！！！啊！！！！！”粽子扑到身上可就麻烦了，枪又开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扑的那个人被活活咬死。

    “妈的，炸它丫的！”胖子从旁边的雇佣兵腰上扯下一个手雷，一口咬下一个拉环，把手雷扔到后边。

    “轰！”手雷在我们和粽子中间炸开一片空地，让我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快走！”我喊道。

    “嘿，这次又是老朋友了。”胖子挤到我身边，对我道：“我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粽子，刚刚一炸，炸出了我们的老朋友。”

    “你不好好保护秀秀和小白，你跑我这来干什么。”我往后看了看，秀秀和小白就在我们和雇佣兵中间夹着，还比较安全，而且后边还有瞎子在。

    “这不给你报个信吗，我看到了，从尸体里边炸出来的，是人手贝。”胖子说完就又回到队伍中间。

    人手贝？这下边这么潮湿，倒也正常，但是尸体这么多就不正常了，哪来这么多尸体供它们操纵？

    “估计是之前来的那批人。”小花打头阵在前边走，但胖子跟我的对话他也听在耳朵里：“他们可能是被蝙蝠袭击，扔到了断崖下边，然后被那里的人手贝给寄生了。”

    “磁县有这么多村民吗？就算是有，他们也不可能都下来。”我指了指后边：“但是这完全就是源源不断啊。”

    “可能是外来的旅客吧。”刘丧道：“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啊。”

    “那除了跑还有什么办法吗？”我叹了口气。

    这时候霍道夫跑过来，给了我和刘丧一人一把枪，还有一些弹药。本来也有小花的，但他不要，他还是习惯靠自己。

    霍道夫对我们说：“雇佣兵死了有一半了，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死。”说完，便又回到后边，有受伤还活着的，他最起码还可以救一救。

    我的脑子飞速运转在思考对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也是上年纪了吧，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刘丧了，希望他可以赶紧“听”出一条路来。

    不过似乎还可以寄希望于别的……比如……天降的闷油瓶？

    但是我也不是以前那个吴邪了，这么多年，也成熟了不少，开始慢慢习惯于依靠眼前存在的，而不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奇迹。

    我抬起枪对着对面的粽子就是一通点射，虽然想不出什么办法，但至少也出点力。一旁的刘丧也是跟我一起点射，不过他专门在接过枪来的时候把消音器卸了，他要通过回声判断一些位置。小花则是靠一手铁弹珠，从二爷那里学来的，四阿公也会这一招，不知道孰强孰弱，不过现在倒也不是攀比这个的时候。

    “再往前跑一段距离！”刘丧对我们说：“前边有个类似于下水道管的，向上通行，可以容纳一个人往上爬，我们用那个爬上去！”

    “一个人？”秀秀道：“可是太慢了，在外边的人太危险了。”

    “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胖子打发秀秀跟小白道：“去去去你们赶紧跟上天真，至少先撤到丧背儿说的那个地方再说。”

    “胖子！”我把秀秀和小白拉到身后，身后有小花保护她们，“你们也赶紧，不要跟它们恋战！”

    “得嘞！小梅还在家等我呢，现在的胖爷我可是很惜命的！”胖子冲我扬了扬脖子。

    这时候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大云先是突然一把把霍道夫推开推向我们，然后又一脚把胖子踹开，踹到我们这边来。

    “哎不是！”胖子被我扶住，刚想说话，就看到瞎子跟大云交手了几下。

    “你干什么？”瞎子问他。

    瞎子对大云出手多少还是有保留的，但是大云就不是了，直接是十成功力，出狠手一把把瞎子推开，也推向我们这边来。

    “你这是干什么？”小花也懵了。

    大云坦然一笑：“花儿爷，我现在跟你交个底，其实我们都不是雇佣兵。”

    我们都愣住了，前边剩的八九个……“雇佣兵”，还在拼命地拦住粽子，大云继续说：“说白了我们就是一些亡命徒，之前也确实做过雇佣兵，但后来被东家坑了之后就天天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脑子就别在裤腰带上。最后是您的爷爷，解九爷救了我们。”

    大云从腰上掏出一把手枪，我们隔着一段距离，但能看清那把手枪跟胖子之前顺那把不一样，其他雇佣兵用的都是最新款式威尔森，可见是小花下了血本的，但大云这把明显有些年头了。

    “您当初给我们装备，我没有要手枪，因为我有一把更有意义的，这把手枪是您爷爷送给我保命的。”大云又看了这把枪一眼，然后隔空抛了过来，被小花稳稳地接住：“现在，这把手枪我还给您，算是还九爷的人情，这把枪保住了我的命，我希望它可以继续保护您。”

    我们都愣住了，秀秀和小白都已经泪目。

    大云毅然决然地转身，对着粽子开始扫射：“花儿爷！赶紧带您的朋友走！这里我们兄弟给你们挡着！”

    “不行！要走一块走！”小花虽然做了这么多年冷血家主，但我们都知道，他心里那一块还是软的。

    大云又从腰上拔下一颗手雷，头也不回就这么向我们扔过来，这回是胖子接住的：“胖爷，等你们都进去以后，就用手雷把通道口炸掉，这里交给我们。”

    胖子手里握着手雷，觉得说不出的滚烫。

    小花想过去带他们一起走，但是被瞎子拦住了：“走吧，不然他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瞎子你滚开！别拦我！”小花拼了命地往前挤，但瞎子却始终不放手，还在抓着他往后走：“刘丧！带路！”

    刘丧咬了咬牙，先往后边跑去。

    “霍道夫，带秀秀和小白跟上！”胖子让霍道夫先带着秀秀和小白跟上，自己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

    “请花儿爷上路！”大云先是喊了一句。

    “请花儿爷上路！”

    剩下的雇佣兵一起喊出口，在逼仄的洞穴里显得格外洪亮，或许他们内心的情感本就是这么洪亮吧，当时我的情绪已经控制不住了。

    那是在张家古楼下边，也有这么个人，手里拿着一把枪，一发子弹一发子弹地为我开路，自己却永远留在了那里，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而此时，听着眼前的几个雇佣兵最后的话，他们在我的视线中和潘子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小三爷你大胆的往前走，莫回头！”

    “请花儿爷上路！”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跟决了堤一样往下流。

    “走！”胖子也知道我心里很难受，他肯定也不好受，但是这个时候我们两个人必须有一个人是清醒的。他死劲地拉着我往后走，即便我知道，他们和潘子一样，在用命为我们开路，我们必须珍惜，但我的脚就是不听使唤，在地上杵着不抬起来，任由胖子拖着我走，让它们在地上摩擦。

    我知道，那是对潘子的不舍，希望我此刻可以不走，可以留下来陪他，跟他一起活着。

    此刻我是多希望大云和他那群手下一起扭过头来，让我可以依旧天真地以为，潘子是可以跟我一起走的。

    但是终究是没有，他们终究是没有回头，几个人站了两排，死死地堵着粽子，像一堵墙。

    我还是被胖子拖走了，小花也跟我一样不甘心，最后是被瞎子拖着过来的。

    “丧背儿你打头阵，然后我们把天真和花儿爷先塞进去，让他们先走。”来到管道口，胖子赶紧开始安排：“秀秀小白跟在中间，霍道夫保护好她们两个。”

    胖子顿了顿，握着手雷的手突然紧了紧：“瞎子，跟我断后。”

    我跟小花基本上是被他们推进去的，无奈秀秀跟小白已经进来，推着我们往前走，我们也只能妥协。

    “轰！”

    我听到了后边的声音，但我忍着没有回头，我知道那是胖子用大云给的手雷，炸掉了管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