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你原本是武林世家的少爷,因被追杀而隐姓埋名,你不曾主动告诉我,但我从你的身手,血衣,梦话里,也多少能猜出一二。
但我并不介意,因为你很好,自从遇到我之后,就只想着如何与我长相厮守,再不曾介入武林纷争。我对这样的生活是很满意的,我始终希望你也是。
直到这天。
早上,你说要进山打猎,出门前,我见家里的地板坏了,我和你说让他修理一下,你答应下来,等今天打猎回来就修。然而不巧,今天下起了大雨。我担心你被困在山上下不来,于是不时便开门站在屋檐下,想看到你平安的脚步。
雨水潮湿,我的头发也变得沉重。于是我将你送我的发簪取下,想休息休息脖子。不巧将发簪丢到了地上,正插在坏了的地板缝中。
正待去捡,我听到门被叩响,我以为是相公你回来了,于是赶忙把门打开。
岂料站在门外的,是隔壁的王大虎。他看到我今天频频出门等待,知道你不在,于是冒雨跑来咱们家。他是个十足的恶棍,我知道他对我有意思,但平时惧你,所以不敢惹我,今日怕是闷热潮湿的天气让他心里憋不住,竟不怕死跑了过来。
我要关门,让他离开,但他并不肯。我没有办法,想叫人,但这么大的雨,根本没人听得见。
他的身子硬是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还贱笑着和我说你相公不在,我来陪你。
他人既然已经进来了,我避无可避,只好想着能拖一阵是一阵,于是跟他说话的时候,我只能尽量围着桌椅绕圈子,总之就是不要让他碰到我,如若可以趁机逃走是最好的。只是这样的举动,让我显得像困在笼子里挣扎的松鼠,似乎更加激发了他的兽性。
他也正如我所料,满面猥笑。但我没有理他,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将裙摆抬高了点,随时为逃走做好准备。
只是这个动作被他瞧见,他实在忍不住了,急不可耐得问我小娘子什么意思,这是准备宽衣解带了吗?说着,也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我强忍着被羞辱的愤怒,生硬的说,你这么做,就不怕我相公找你算账?
他哈哈大笑,说我知小娘子女红极好,今日我裤子破了,希望你能帮我补补罢了,若是有别的轻薄之意,也请小娘子见谅,今日必有歉礼。岂料他话说到一半,没脱下来的裤子一脚踩到坏了的地板上,自己将自己绊了一跤,头磕在桌角,重重砸了下去,当场没了声音。
我大吃一惊,心想终归是条人命,于是将他翻了个身,想看看他还有气没有,只等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见到的却是我的发簪正好插在了他的心尖上。我吓得连连后退,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弹。而你此时也正开门进来,一眼见到地上的尸体。
你问我这人怎么死的,我脑子早已一片空白,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遂将现实中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回答了你。你看着我,一步步向我逼近,像是找回了当初在江湖上厮杀时候的眼神,很怕人。
我不敢看,只要看一眼,我便要将头挪开。
我们把他埋了吧。你说。
这怎么可能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怎么运出去呢?”我问你。
你找人借来了马车,下雨天那马夫不愿意借,你好说歹说他才答应下来。你要独自一人走,但我不想让你一个人背负这件事,所以我和你一起将那尸体运出了城。你找到个地方,让我回过头不要看,随即我便在雨声中听到了剁肉的声音,那声音一点也不小,大雨也掩盖不住,每一下都像割在我的心上。
这地方其实很隐蔽,有必要将他分尸吗?我想。
你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面对仇家,你们祖传的规矩,这是必须的处理。我不敢再多嘴,你似乎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似乎那个被你埋在心底,那个曾经在武林中进行过杀戮的人,又出现了。
回家之后,你没有再问过一句关于王大虎的事情,可我知道,你只是在逃避什么事。我决心一定要挑破这层窗户纸,否则任由裂痕发展下去,它会变成一把刀。
这天,你又出去打猎了。
我特意找出你最爱的盘古肚兜,准备做一顿好饭,想夜里与你喝酒畅聊,再与你云雨一番。我刚将肚兜找出来,就听到了敲门声。我去开门,是个女人,这里的街坊互相都认识,谁都晓得她是李公子家不得宠的小妾。
她看到我手里的肚兜,一把抓了过去,骂我不要脸,说我大白天就勾引男人。我正待和她抢夺,无意中将摆好的汤碗打碎在地,她看着打碎的碗,突然流下了眼泪。她说自己是王大虎的姘头,她一直觉得王大虎对我有意思,甚至那日王大虎来我家,就是丢下她过来的。她眼看王大虎进了我的屋子就没再出来过,她认定是我将人杀了。说着,她朝我扑了过来,怎奈地板还没修好,她一脚绊倒在了地上,当场没了声音。
我吓坏了,忙去扶她,待正过身子来,她脸上已满是被碎碗划伤的痕迹。
我不知如何是好,这还没有隔几天,就又死了一个人,我实在承受不了。
我又想起了当日你分尸王大虎时候的场面,我实在不想再经历这一切。我甚至有个怪念头,今天你能轻易的分尸别人,会否有一天我也会被分尸呢?我正想着,你突然推门进来了。
你一言不发,默默给这个女人验了尸,从你的眼睛里,我什么都读不到。你在看完后,只是没来由的问了我一句,你后悔嫁给我吗?
我吓坏了,因为你双眼通红,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求生的欲望让我挤出一丝笑,假装平静的说:“事到如今问这种话有什么意义,莫不是傻子。”我的嗓子眼干到,我自己都听不到我自己的声音。
你没再多说,只是又按照之前的步骤,将这个女人给肢解埋了。我像个呆子一样跟在你身后,我希望自己可以麻木的听取你剁肉的响动,我希望我可以不再做噩梦。
但是衙门查到了这件事,当捕快进到咱们家的时候,我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那捕快问我话的时候,我不太记得自己怎么回答的了,只记得我悄悄在他手里,写下了几个字,告诉他让他单独问我。
那捕快来了几次,每次我都带他偷偷出去,将被分尸的尸体找了出来。每找出来一个残肢,我的心都畅快一点。
这一日初雪,捕快带着找到的最后一截残肢和我说已经彻底查清了,今日只要我和他一起去公堂自首,便可以为我证明清白。我问他,衙门会判我们什么罪。
捕快说,按照律法,伤死人,轻则要判四年的刑,伤两具尸,大概要重判。
我有些怕了,问他是否可以不要这样。
捕头向前走了一步,向我痛陈伤死人的恶劣。
这时你突然推门进来。他听过我叙述你的武功,身上一抖,转身拔刀,欲攻你不备,怎奈地板还没修好,他踩在上面,一脚落空,身子倒了下去,脖颈落在刀刃上,当场没了声音。
听到这个动静,外面的捕快都冲了进来,将我们压到了公堂之上。
没有人相信捕头是这么死的,这已经是极大的重罪,你为了我,将三次杀人的罪名都一齐揽到了身上。但邻居阿婆出来作证,说她亲眼见到捕头经常进我房间。我们二人再无争辩可能,终于都被判了斩首。
刽子手的刀落下前,你看着我,问道:“你是否愿意与我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我冲他微微一笑,回道:“愿意c你祖宗!你tm不会修一下地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