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将后手处理了一下，但还是担心李胜那边无论如何也会怀疑到您身上。”

    卢清和王沛恒来到公主宅邸，这里几乎替代了原来的糕斋，成为几人新的聚集点。

    二人与黄仲在府邸门口相遇，又多嘴问了一下李温琼如今的情况。

    黄仲抿着嘴说道：“你们是想要让她快点好，然后让你们重新掌握权力吗？”

    她被人叫回来给李温琼看一看身体情况，然一踏入京城，一股阵阵凉风吹了过来，让黄仲觉得要快一点逃出来。

    原来和李温琼探讨过的事情，在出门的这些日子里，有变化吗？

    好像是有一点的，黄仲将从前和现在进行对比，将最近闹得轰轰烈烈的事情归因于李温琼。

    这变化的背后会是什么，那个人的死亡，是应该还是故意？

    作为一个行侠救世之人，黄仲总是希望能够每个人都安安全全的，自然离去。

    这些手段会是李温琼的所作所为吗？

    那么把公主殿下活下来之后，会发展什么样子？

    一连串的质疑，让黄仲开始怀疑自己的治疗能不能带来一个好的结果，她也开始怀疑虞寄书的信誓旦旦究竟由多少真多少假。

    这样的怀疑卢清和王沛恒从未遇见过，所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对于未来的畅想，这样的话，让二人思考这段时间的心情变化，她们相视一眼。

    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现在，黄仲看完李温琼给出了一个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剩下只需要修养之后，回归于沉默。

    卢清和王沛恒汇报了这些日子的工作，等着李温琼后面的分析。

    她们都在等着李温琼讲后续应该怎么走，没有人知道殿下心中的想法是什么。

    她们二人如今表面上都没什么实质性的权力，但李温琼在背地里给她们安排了一些活动，让她们能够直面这一场缓慢的权力更替。

    这是唯一一个切身感受到的，让黄仲的几句话又打回了原型，这样是要做什么呢？

    没有结局，还是黄仲说时间差不多了，先去看殿下为好。

    来到后院，为了能够让公主殿下更加适应，陛下在让人设计的时候，特地让殿下也参与，这个小院子几乎是仿照了宫城当中的模样。

    是一个没什么人能够知道的逾距。

    几番故地重游，卢清和王沛恒也慢慢习惯。

    当初的针锋相对和烂漫时光似乎都回不来，但前路总是更加重要的。

    本来以为自己应该能够成为官场上面油滑的人，现在也有些不知所措。

    李温琼将周围的仆人散了干净，宅邸的另外一个人也没有出现，虞寄书怎么这次没有过来，这句话也没有人问。

    李温琼在黄仲检查完身体之后，就张口说了最近的情况。

    “李胜的调查应该快要接近尾声，该出去的人都会出去，该留下的人也会成为他的尾巴。”李温琼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怀疑永远存在，真想与否并不重要。

    只要不被发现，就没有任何定论和优势，她的手竖直向下碰在了石桌上面，后面无形的尾巴似乎听到了断裂的声音。

    巨大的跟在人身后的尾巴，是最容易切掉，也是最容易带来巨大伤害。

    李温琼的手放平，面前的三个人都有不同的表情。

    似乎都有着相同的暗示。

    “殿下，我们想知道后面您准备做什么打算？”王沛恒如今开始主动思考会有什么样的问题。

    比如现在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阵仗，能不能带来之后的效果。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仆射的利益集团那么大，想要彻底死透，应该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那这段路，也要用一个一个人的鲜血叩出来吗？

    这样的无止境的争斗最终要以什么样的结果出现？

    “你想知道什么？”李温琼反而问道，这种话语不像是王沛恒会提出来的。

    她忽然而来的勇气泄了下去摇摇头说，没有什么。

    “我之前让你们学习的，有准备好吗？”李温琼将心头的烟云扔开，从来只会往前看，而不会向后看的人，对于心中的哪一点怨气总是消散很快。

    卢清和王沛恒点点头，李温琼请了大儒帮她们更透彻地学习科举要考些什么。

    如果能够学会，后面是什么，很明显的道理。

    李温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又继续低下头，不知道要问什么，才能够让卢清和王沛恒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前世，她从一个人口中旁敲侧击很多新奇的玩意。

    如今做的，只是她上一世的前奏。

    然而这只是她的趣味，与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无关，与所要的利益团体无关。

    她不像赵禹，盘根错节，复杂的利益将每一个人都缠绕在一起，根本就撕不开。

    她可以将不怎么聪明的放弃掉，得到更大的利益。

    她也可以单凭自己的心情，做些让所有人都不愉快的事情。

    她究竟要什么呢？

    李温琼有些疑惑，她好像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既然她们都不愿意主动说出口，李温琼想起来最近的争吵主动问道。

    她点了卢清、王沛恒和良月，还有并不参与此事的黄仲。

    问良月，让她一直当一个侍女，她愿意吗。

    问卢清，如果以后有了更高的地位要做什么，想要学习现在的手段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问王沛恒，现在和她之前无忧无虑的生活差那么多，她是主动还是被迫，她相比于卢清要学的东西更多。

    问黄仲，为什么今日过来对她的怨气那么大。

    李温琼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戳中了对方的心头。

    四个人当三个人都没想到会被李温琼先问出来这种问题。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寄希望于良月能够多说一点话。

    作为跟在李温琼身边最长时间的良月，自然知道殿下最近面临什么。

    良月指了指这座府邸的另外一个主人，卢清和王沛恒有些了然，好像是虞寄书和殿下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只是这和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良月感受到了对方的疑问，具体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突然有一天，两个人都不说话。

    殿下的这个问题，良月自己考虑过，在卢清先一步踏入殿下的领域当中，在王沛恒随后跟着，在看到黄仲洒脱之后，她在疑惑，为什么殿下没有看到她的能力。

    但现在她明白，每个人会有自己的位置，她现在的位置并不算简单：“良月不单单是侍女，还有别的位置。”

    原来看着卢清和王沛恒能说一些她听不太懂的话，她心中还有些难受。

    但现在，自己负责的一些方面，得到了殿下许多夸奖，剩下的事情就要靠自己慢慢去领会，后面的事情还是需要自己继续努力。

    良月数着自己这段时间在暗处的一些所作所为，其中还提到了某一个人的安排。

    这个名字大家都很耳熟，卢清和王沛恒以及黄仲对于这样的真相有些不知所措。

    她们没有说自己的情况，反而问了那个叫做杜英的人的情况。

    “他不是死了吗？为什么良月会说安排了这些事。”三人有些急切。

    李温琼握紧手，最后的一道密不可分的网，即将要合拢。

    这个时候，原来她们一直在纠结是这个点。

    “不过是做了一件事。”她看向三个人，卢清等人的回答不需要听也知道，“你们也是因为这样才心事重重？”

    也这个问题，卢清好想知道为什么殿下和虞寄书之间发生这么大的矛盾，“殿下，您和虞寄书之间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和他有什么关系，”李温琼耻笑道，“你们心中不也是一样？”

    “假如那个叫杜英的人真的死了，刚刚踏入府的样子，才是你们真正的想法。”

    李温琼喝了一口茶，“他本来的命运也就是这样，死与不死差距有那么大吗？”

    黄仲反驳道：“如果你威逼利诱让他死亡，公主殿下，你这样做和随意杀人的那些流匪盗贼有什么差别？”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不应该随意被放弃。”黄仲睁大眼说道。

    “朝堂政治，最不需要你们所谓的同情，”李温琼笑出声来，“因为他一个人，我能够救下更多的人。”

    “如果我为了更大的利益放弃你们，你会有什么感想？”李温琼将这问题甩给她们。

    黄仲摇摇头，她不能够接受。

    “我也许会同意。”卢清说道，“也相信殿下，能够做到。”

    “在这一点上，”王沛恒也说，“我也这么认为。”

    黄仲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要自愿放弃生命。”

    “殿下她真的有真正爱过这些百姓吗？”

    这个问题问的莫名，让李温琼也愣了片刻。

    “我从来没有过。”李温琼将她一直以来的说辞说了出去。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些人，如果不是阿娘、祖父、虞寄书和现在的卢清王沛恒等人。

    她连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做。

    黄仲听着李温琼剖析自己的话，脸色越来越红。

    卢清拍了拍黄仲的肩膀，摇摇头也停止了李温琼的自我剖白。

    “您总是会让人觉得自己很坏，但其实不是啊。”

    卢清说了自己心路历程，自己原本是害怕的，但是随着慢慢的接触，她就明白自已经慢慢了解殿下的人，比如殿下带回来的采桑。

    “您对于人性的判断，总是根据亲身接触来的，您对采桑不就很好吗？”卢清对黄仲说了采桑的经历。

    卢清说道，“黄娘子的态度我们都知道，但是遗憾和后悔总是很多，正如将士不顾生命危险保家卫国，这都是信仰的力量。”

    “但不能以此苛责殿下，不是吗？”

    王沛恒跟着说道：“而且，按照卢清的话，殿下如果真的去看一看，这世界上有很多和采桑一样的人。”

    “您和她接触之后，是不是能够有一些收获？”

    “什么意思？”李温琼问道。

    “您总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对于平民没有感觉。”卢清理解了王沛恒的想法，“可是你对我们就是从不熟悉到熟悉，也就没有那种态度。”

    “高位者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也是同样的道理。”王沛恒对着黄仲说道。

    这给了李温琼一个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