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嘛!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顺着她就好了。”他一语道破其中关键。
崇拜之意溢出言表,水荷行了个女侠的拱手手势,“阁下高明!”
表哥从洗手间出来,滴水的手也不擦,就不挑位置的坐在马扎上,抓起一根油条大咬一口,又夹一口咸菜,望着满满当当的茶几,惊喜开口:“水荷,这些都是你做的?”
“不是,只有面汤和大包子是我做的,其他都是楼下买的。”大包子还好,油条她是真的不会做。
表哥捧碗喝一口面汤,砸吧着嘴,又咬一口拿在手中的大包子,皮厚肉薄,味道倒是不错,忙举双手大拇指夸赞:“我们家水荷真棒!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
“咳咳咳”一口面汤呛进喉咙,钱唐霖别过头,捂嘴咳着缓半天,嘴里的面汤也失了麦香。
他思索着该怎么纠正段宇森这明目张胆的话,就听厨房里传来一道恶心到吐的声音。
“我呕!表哥,我姐还会做一道臭豆腐,还会炸酱豆窝窝饼,你吃不吃啊?”火火端着牙杯从肩膀上扯下一条斜搭的毛巾,边擦脸边怼人。
火火出现的恰到好处,钱唐霖看热闹的悠闲吃饭,眼睛不住的往火火和段宇森身上瞟。
他突发奇想:这两人如果凑成一对儿,应该会很有意思,那以后就可以他们两个一间房,他和水荷一间房了,两对互不打扰,这样多好!
水荷并不知道一顿早餐就足以让钱唐霖生出这种胡乱配对的恶劣想法来。
如果她知道的话,定会第一个反对,他表哥都奔四了,火火才二十几岁,这两人年龄相差太多,性格也是水火不容,根本不可能配对。
段宇森平时最不喜欢闻的就是臭豆腐和酱锅饼的味道了,被火火怼了一句后,他扁扁嘴,灵光一闪,“你姐还会做芹菜豆芽肉呢,超级好吃,水荷,要不你今天再做一顿呗!”
“不要!”火火从小到大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芹菜了,哪怕芹菜和海参搭配一起,她都不吃一口的。
段宇森存心恶心她,她也要恶心回去,愤恨道:“我今天就要吃臭豆腐!姐,你今天就做臭豆腐,熏死他!”
面对这两个孩子一般吵嘴的人,水荷除了从中调和,和稀泥,还是和稀泥。
和稀泥的不二境界就是提醒发问:“吃完饭要干什么?火火你忘了?”
见火火放下牙杯塞嘴里一口油条,她又对上表哥,“表哥呢,也忘了?”
段宇森吃人家嘴短,张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吞嘴里一个小包子咽下去,白眼儿还不忘斜到火火身上,警告意味浓烈。
水荷假装没看到,专心吃饭。
钱唐霖吃了一根油条,一个茶叶蛋,一个大包子,一个小包子,又喝一碗面汤,吃几口咸菜,端着空碗到厨房放进水池里接水泡上,走过茶几,他朝水荷说一句:“你们先吃着,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水荷点头继续干饭。
吃完饭,段宇森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第一个出家门,在关门的空隙,他回头说:“水荷,我去上班了。”
“嗯,表哥路上注意安全!”她嘱咐一句。
“知道啦!”段宇森宠溺笑了笑,关上大门上班去。
火火抽出一张纸巾,擦净她那张油晃晃的小嘴。
钱唐霖也收拾好,提着公文包出来,“火火,今天我带你去公司先熟悉一下吧。”
水荷完全没有意见。
火火却犹豫了,脸上晦暗不明,有些难为情的拉住堂姐的胳膊,撒娇似的,“姐,你陪我一起去吧!”
水荷完全搞不懂堂妹的意思。
钱唐霖看出小姑娘怕生的小心思,善解人意的对水荷说道:“你妹妹是第一次去上班,心里难免会紧张,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也好去公司里坐坐。”
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啊?
不过,也不对呀?
她转念一想,火火的脸皮跟表哥不相上下的厚实,她还从未见过火火会紧张的一幕。
当下便稀奇的看过去,果见火火那张小脸上红扑扑的,握着她胳膊的手也有点发紧。
“行,那走吧。”这个钱唐霖心还挺细,她冲他点头,拿了浅蓝包跟他们一起去公司。
车子越往前开,眼前的景象就越荒凉,火火隐觉不对劲。
要不是堂姐在车上陪着,她都怀疑她的唐霖哥这是要把她给拐卖了呢。
在一片待拆迁的门头房前,车子终于停下,火火紧紧牵住堂姐的手,跟随她进入一个叫唐林动漫的房子里。
外面荒凉又破旧,里面倒还不赖,虽然不破烂,但摆设也极其简洁,只有最简易的办公桌椅。
两边靠墙各一排办公桌,上面摆放着电脑,最里面的一张南北摆放的大桌子上堆了一些书籍和一台电脑。
门后角落是饮水机和一张折叠木桌,他的公司就两间屋子大小,一间办公,另一间放着一张长长的宽大木桌和藤编竹椅,还有一些其他堆积起来的电脑和办公生活用品。
火火对眼前的办公环境有点失望,她印象中的公司是那种电视剧里的格子间,是休闲的咖啡室,是绿植装饰的电脑桌,是气派又有商务格调的会议室。
这里看去就跟老家镇上开的网吧一样,萧条一片。
钱唐霖虽不是阅人无数,但也见识过不少人,小姑娘的心思都展露在那张毫无遮掩的脸上,他看的一清二楚,那是期望之后的无尽失望。
对于这一点他很无奈,他稍有歉意的略过火火渐渐下沉的神色,转向水荷,说明目前的处境,“没办法,目前我公司就这状况,你们再看看吧,等会儿我送你们回去。”
水荷也一直观察着火火,自然也是看到了火火脸上表情的转变,她无所谓的冲钱塘里点点头,对她说:“火火,那你再看一会儿吧,也了解一下成年人在外拼搏的艰辛。”
艰辛两个字,听在火火的耳朵里,简直就是苦难的代表词,而听在身处艰难处境的钱唐霖耳海里,心底则滋生出一种咬牙吃了多年苦,终于有人理解的宽慰和感动。
他不动声色观察着简陋办公室里的两姐妹,一个从容淡定,一个迷茫失措。
这一瞬间他感到庆幸,庆幸娶到的人是能够理解他辛苦的水荷,而不是其他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儿。
成年人的艰辛,是什么?
是一年一次的房租;
是一个动漫片段诞生的春夏秋冬;
是为了改一个细节,苦思冥想的寂静深夜;
是别人不赞成自己所思所想的自我怀疑;
是无数个深夜对着电脑一日三餐发愁的煎熬;
是大雾天里的迷茫;
是暴雨中的郁郁独行;
是狂风中袭来的飞沙走石;
是冰天雪地里那生满冻疮的手脚……
艰辛,她那只单单的两个字就住进了他的心里,也阐述了他波折坎坷的前半生。
这时,门外一辆面包车上下来七个人。
为首的余向思对着敞开的门大喊:“唐霖,今儿个怎么这么早?”
苏北榜也跟着凑热闹,“你这个工作狂,难得休息,咋不搂着老婆多睡会儿?”
“你们在说什么鬼话?咱们钱总向来比那大公鸡还勤快,又怎么可能因为别的事儿耽误了上班儿的时辰?”滑万振扯着嗓门打趣。
柯向竹根着调侃,“在工作态度上,唐霖哥可真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牛掰人物啊!”
封一南、松永挺、郜浩皓三个睁开黑眼圈儿包裹的双眼,也跟着凑凑热闹,齐声高呼,“钱总不要老婆不要命,一心只要工作行!”
七个人,哈哈笑笑,像赶集的大爷大妈嘴碎碎的进了办公室,在进门后的一刹那,走在前面的几个眼睛一滞,面上一僵,住嘴憨笑。
原来是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水荷从里面往外走,被跟过来的钱唐霖两手捂上耳朵,等外面的人都进屋,他这才松开。
他面无表情的瞪那几个一眼,“刚才是谁,乱编我的歌谣?”
后面的几个也进了屋,先后停住脚步,看向最前面的人肉护盾,一个个低头憋笑。
余向思和苏北榜还有滑万振三人尴尬失笑,前者说:“哎呀,不知弟妹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苏北榜呵呵笑着,掩饰着在背后蛐蛐人,又被人当面撞破的尬到脚趾的氛围,“嘿嘿,水荷啊,我们就是开开玩笑,你可千万不要介意啊。”
即使被捂着耳朵,水荷也听见了,只是她跟他们七个都不是特别熟悉,即便是听到了也不好意思直接说些什么。
为了避免大家都尴尬,她微笑着摇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滑万振刚才把钱唐霖比作了大公鸡,也不知道现在他老婆怎么想,只能硬着头皮尬笑,“嫂子,你千万不要介意呀,我们平常都是这样开玩笑的。”
水荷抿唇点头,上次在酒吧他们也是这样说的,爱开玩笑这一点,她是见识过的。
身后一个脚步声,“姐,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水荷跟她介绍,“这些都是你唐林哥的同事。”
同事这两个字,就足以说明老板娘没把他们当员工看待,既抬高了他们的身份,又暖了他们这些打工人高傲的心。
七个人嘴角不觉就噙了士为知己者死的笑意
直到那个水灵灵的小姑娘蹦出来,他们这才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俏皮可爱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