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半天，问出来的结果有些乏味。原来乐冬忙碌了很久的项目，就是陈亭勉让曾思勤牵头的那个，说来惭愧，乐冬他们公司目前接触的人员还没到陈亭勉那一级，进驻他们巨河云以后，才知道他们数字化事业群的总裁正是陈亭勉。

    这个项目波折之下进入了他们集团数字化转型的关键项目名单，她作为项目的交付负责人，这才会和陈亭勉有些业务上的汇报。

    目前来说合作很愉快，乐冬一如她人一样，温温柔柔，但是技术过硬，作为乙方颇有些反向管理甲方的好手段。

    他们俩很少有单独照面的机会，在会议室的第一面两人都有点惊讶，会议结束以后陈亭勉和曾思勤倒是毫不避讳地留下来和她打了招呼。

    陈亭勉只说在这里看到乐小姐很惊喜，合作愉快之类，客套得很。一旁的曾思勤早就和乐冬合作过一段时间，不过沉迷工作，他无心也没空再和亲友们分享这类小八卦，他和Tim也有段时间不见。

    陈亭勉见到她确实惊喜，并不是客套。

    他两次见到乐冬都是在那个熟悉的房子，经她调整过的吊灯发出的光线暧昧，打在人身上，影影绰绰。他的心从一开始就龌龊——独自一人的时候女人绰约的身影总时时在灯下摇曳。

    乐冬呢？野地里两只兽相遇，总有些的隐约的直觉不可说。

    会议上她的工作风格在意料之中，和她本人给人的感觉别无二致。

    工作场合的第一次见面，陈亭勉很清楚能出现在这个会议上每一个技术负责人的水平都不可小觑，但乐冬真正的技术实力和推动能力远超他预期，这是他在后来的合作里慢慢发现的。

    “恐怕妈妈还不知道，让她好朋友最近经常缺席排练的是自己家公司的项目。”

    陈亭勉最后说这句话的时候乐冬有点惊讶，她以为她和他的交情，甚至谈不上交情，他没必要在此时此地和她寒暄。好在刚刚寒暄的功夫，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会议室，留下来的只有他们三人。

    “这下陈总放心了，有工作态度这么认真的乙方。”

    陈亭勉没再说话，看不出表情地点了点头，以示再见，随即和秘书走出了会议室。

    自这个会议之后，这个本来就备受重视的项目，迎来了顶头大boss的频繁关注。

    这就是严丛和倪仁姗挖出来的全部。

    乐冬交代完，坐在地毯上发呆，大脑开始放空。

    倪仁姗听完，嘟嘟囔囔说：“你个小样儿，说的这些倒是没什么猫腻，不过你我们还不知道吗？下次再拷问你的时候剧情肯定已经又有新发展。”说着胳膊顶了顶严丛：“是吧丛？”

    严丛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间严丛安心待在单位准备A交今年的圣诞演出，今年演出的指挥是她。同行们这个时间都忙到起飞，钟引天也一连好些天没有消息，和她维持着点赞之交。

    圣诞节当晚，严丛忙得脚不沾地，吃晚饭的时候摸出手机看了看，看到钟引天的祝福短信：圣诞节快乐，演出顺利！

    第二条是：节后回A市，在圣诞集市顺手给你带一个圣诞树杯子。

    附带着的是杯子的图片，背景是圣诞氛围浓厚的挪威街景，他手里拿着一个圆润拙趣的杯子，奶白色，画了一棵Q版圣诞树。

    严丛看到消息，在心里大呼不好：演出就要开始了，怎么整这出乱我心曲！遂回了个星星眼的表情包，说多谢学长在异国他乡的记挂，无以为报，回来请你吃饭喝酒。

    Zhong 17:27：七喜的跟屁虫快来了，我回国看看。

    Zhong 17:28：时间要是允许找你吃饭。

    两条信息，严丛一边心花怒放一边愣了愣，确实循姐也快生了，还得准备准备到时候去看望她的礼物。

    关上手机，学长白净的手指就握着杯子在她眼前晃啊晃啊晃，对面的文心看她笑得灿烂，压下了然的表情问她：“这是在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朋友买了个圣诞礼物。”严丛有点心虚，但还是故作坦荡地说了半句实话。

    文心慢慢点点头，哦了一声，神色促狭。严丛明知她的意思，但还是选择假装没看见，糊弄过去。

    这个月正是全球音乐家们最忙的时候，严丛刚演出完，和团员复盘过表演就拎着箱子直飞加拿大。严丛在出租车后座暗自庆幸，好在演出是晚上，否则这个时候了还复盘，耽误他们接活儿可就要千夫所指了。

    车子穿梭在车流，严丛打开手机开始刷朋友圈，圈外的朋友都在欢庆圣诞，圈内的朋友哀鸿遍野：朋友圈的定位一变再变，睁眼不知道该说哪国语言。于是严丛也凑了个热闹，发了在车里的自拍，说朋友们让我们在多伦多偶遇吧。

    众多评论里，钟引天的评论很醒目：什么时候回A市？

    严丛心思不正当，看到他在朋友圈的评论有种当着共友们的面儿调情的感觉，脸突然红红的，没再管朋友圈的小红点。

    下了飞机，赶路的严丛百无聊赖，给小群里录Jingle Bells录着玩儿。退出去回了个爸妈的消息，严丛接着点回群聊哼小曲儿。

    等出了海关，严丛傻眼了，手机上钟引天的最新消息是：

    Zhong 02:50：刚下飞机？很别致的报平安。

    Zhong 02:52：注意安全，到酒店告诉我。

    严丛看到消息脸爆红，往上翻翻，原来当时他刚好弹出消息问自己有没有落地。十几分钟过去，撤回语音是不可能了。不过想想好像没什么，正逢佳节，给学长卖个萌，挑逗一下，刚刚好。

    于是悠哉悠哉回了一句：过节嘛，当然别致，好听不？

    钟引天那里正是早上，刚锻炼完的钟引天，算算时间她快落地，发了条问候的消息，想不到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回复，是一条欢脱的语音，他听了好几遍才回了第二条消息。外面大雪下了一夜，雪花还在窗外簌簌下着，他转身回房间拿了琴，拉了一首Jingle Bells，拉了两遍，他放下琴，感慨自己根本拉不出此刻他想要的感觉，灵感来源太欢乐，她本人在眼前，看着她或许能拉出此刻心境的三分之一。

    又拉了一会儿才收到严丛的回信，他笑意更深，回道：“今年最佳，明年继续打破纪录，严指挥。”

    严丛收到回复，美滋滋地上了车，同行的钱佩看严丛满脸笑意，丝毫没有赶路熬夜的疲态，除了敬佩还是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