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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认真点

    没过几天,风平浪静。

    陈凛倒很希望梁家来找他,无情地把百万支票甩他脸上,说:“从今天开始,再也不要来纠缠我儿子。”

    那样陈凛会非常识相地立马拿钱走人。

    但是没有。

    梁福山和赵羽眠都单独找过他,不提让他和梁世闻分开,相反,还有意撮合他们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陈凛觉得很奇怪,像这样的豪门望族,根本不需要挽留陈凛一个普通人。

    后来陈凛才知道,当年梁檀就是这么没的,他们不愿再看一遍惨案重演。

    陈凛后知后觉自己被梁世闻骗了,这个可恶的Alpha给他下了一个天大的套。

    但最近比较忙,陈凛没上心这回事。

    其实还有另外的原因,自从真相大白后,梁世闻一身怨气特别重,陈凛怀疑是不是快到清明节,这人被鬼附身,才不敢贸然招惹。

    梁家祭祖那天,地点在郊外。

    徒步上山出了很多汗,陈凛口干舌燥,灌了两大瓶水,没多久憋得难受,他到处转悠找卫生间。

    位置偏僻,四周寂静无声,陈凛解决完,低头洗着手,哗啦啦的水流盖过脚步声。

    潜意识感觉浑身难受,他一抬头,对上镜子里一双漆黑的眼睛。

    几乎在瞬间,陈凛竖起全身汗毛。

    梁世闻飘出屋檐下的阴影:“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大哥。”陈凛呼吸凝滞,“那你下次能不能提前喊一声?魂都要被你吓飞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梁世闻看了看陈凛手,用纸给他擦干水珠,陈凛当他在道歉,没有拒绝。

    指节渡来温度,等梁世闻把湿润纸团扔进垃圾桶,陈凛赶紧撤回爪子:“走了。”

    两人肩并肩,都没话说。

    路过一段幽静小树林,风刮起落叶。耳边突然幻听那天梁世闻在席上铿锵有力的誓词,陈凛停下脚步。

    梁世闻垂眸看他:“要说什么?”

    “没什么。”

    现在问好像不合时宜,陈凛闭紧嘴巴,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梁世闻从兜里拿出一个小面包,拆开包装递到陈凛手上。

    “你别害我啊……”

    梁世闻:“不是贡品,知道你会饿。”

    陈凛放心席卷完,问:“还有吗?”

    梁世闻又从兜里掏出饼干。

    “哆啦A梦啊。”陈凛摸进他的口袋,勾过来往里瞅,“给我变沓钞票看看。”

    “要多少?”

    “要多少都给吗?”

    “你说。”

    陈凛举起一根手指头:“两百万。”

    梁世闻重新给他掰直一根,让他的动作和言语一致,再从口袋拿出手机。

    “看看。”

    一天内最大限额度,实时到账。

    有天这种梦也能做上,陈凛看着银行卡余额长出的一串零,突然不知所措,干笑着合拢嘴退回去:“我开玩笑呢。”

    “什么都当开玩笑,你态度能不能认真点?”

    陈凛:“……”

    人傻钱多到这种离谱的程度,竟然没被Omega骗光家产,也真是稀奇。

    “哦哟,快走快走。”陈凛绕到梁世闻身后推他的后背,“大家还在等着我们。”

    扫完墓准备下山,陈凛又想去卫生间,梁世闻蠢蠢欲动,陈凛拒绝要他陪同的要求:“停,上个厕所而已,一路跟着像什么话。”

    陈凛转身进了岔道,溜得飞快。

    这几天下过小雨,空气湿润,重力施压,泥土被踩出浅浅凹陷。

    陈凛百无聊赖覆盖之前的脚印,照着原本的痕迹走。

    卫生间门口有些黄沙,小土丘就在旁边。

    梁世闻那么板正一个的人,刚才特意站那么高,大概还背着手,老成持重却又干最幼稚的事。

    陈凛觉得好笑。

    或许是想他,心里有感应,这回陈凛又听到脚步声,但比之前放得轻。

    哪能让自己被戏弄第二次,陈凛转身:“我不是说……”

    “先叫我一声”没能讲出口,一块沾有□□的白布蒙住视线,陈凛两眼发黑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大概二十分钟后,陈凛恢复意识。

    依照目前的情况分析,他似乎陷入了非常糟糕的境地——被绑架了。

    他被一个彪形大汉抗在肩上,整个人视野颠倒,嘴上贴着黑胶布,双手被反绑身后,腕骨缠了拇指粗细的麻绳。

    周边是树林,说明还在山上,山上有人,他就可以逃。

    陈凛一个鲤鱼打挺,剧烈挣扎起来。绑架犯没想到陈凛这么快醒来,被突然偷袭,一时没抓稳,让人重重落在地上。

    陈凛摔了个屁股墩,痛得龇牙咧嘴。

    绑架犯很赶时间,没空和陈凛耗,直接挥拳往陈凛脸上砸,想再次把他敲晕。

    经历过枪击、爆炸,追杀大逃亡,这些对陈凛来说完全是小场面,他快速翻滚一圈,躲过面门飞来的攻击,对准绑架犯裆部蓄力一踹。

    树林里发出压抑的惨叫,陈凛见状,赶紧蹦起来掉头就跑。

    才跨出一步,脚踝一紧,对方将他死死箍住。

    猛地一拽!

    没有手做缓冲,陈凛面朝土地扑倒,还好野草够厚,鼻梁骨不至于因为巨大冲击力砸断。

    嘴里全是土腥味,露出的皮肤沾满污泥。

    陈凛被拖下了山。

    到处磕磕碰碰,尖锐石头划破衣服,身上破了不知道多少道口子。

    公路停着一辆黑车,窗户封死。

    身体一轻,陈凛摔进后座,他头昏脑胀,咬紧舌头,逼迫自己不能睡。

    雨声稀里哗啦,慢慢模糊窗户,陈凛看不清外面的路,不知道要被带到哪儿去。

    对方手臂肌肉紧绷,脸上蒙着黑漆漆的面罩,无疑是专业的,看样子早有预谋。

    上来就这么粗暴,好歹让他说句话,商量商量也好。

    陈凛心里没有一点胜算,担心万一对方撕票,那他该怎么办。

    还那么年轻,就要死了吗?

    树枝扎伤眼睛,陈凛抑制不住地流下生理性泪水。

    通过内后视镜,陈凛发现绑架犯在看他。

    陈凛闭上眼睛。

    离开环山路以后,车子继续往前。

    没过多久停下来,镜子里绑架犯的眼睛寒光迸溅。

    他起身离开驾驶位,拉开后座车门,手往陈凛伸来,虎口处有两道交叉疤痕,即将扼制陈凛的呼吸。

    绑架犯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撕开陈凛嘴上的胶带。

    陈凛屈膝给了他一脚,但由于位置有限,距离不够,对牛高马大的绑架犯而言,陈凛的反抗微不足道,还因此将他激怒。

    一记耳光扇偏陈凛的脑袋。

    荒郊野岭,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听见,陈凛拼命制造出声响。

    可是偏偏下着暴雨。

    呼唤被电闪雷鸣掩盖。

    陈凛额头青筋鼓起,手腕勒出血痕。

    绝望之际,一道喊声刺破雨幕:“谁在那!”

    绑架犯一愣,陈凛趁机抓住空档,对准他胸膛一踢,没起什么作用,但弄出的动静太大,已经吸引了询问的人。

    陈凛从车内跳出来,发了疯地向前跑。

    后脑勺发根一痛,蛮力撕扯头皮,陈凛再次落回绑架犯手里。

    远处渺小人影正在高速移动,陈凛悲哀地祈祷他能再快一点。

    可惜。

    重新被扔到车上。

    引擎启动。

    陈凛浑身又湿又黏,庆幸地是嘴得到自由。

    接下来的路越来越荒芜。

    又过去许久,前方出现工厂平房。老天给了陈凛第二次逃生的机会,他迅速坐起来,果断扰乱绑架犯的操控。

    地面打滑,车身猝然失去控制。绑架犯还来不及反应,车头扎进墙面,发出巨大撞击声!

    额角由于惯性撞在椅背,车顶破损渗漏,陈凛双眼朦胧,隐隐约约看见红色的雨。

    铁栅栏门里走出一个人。

    傍晚,雨终于停止。

    陈凛在头晕目眩中睁开眼睛。

    病床边坐着之前在海滨公园遇到的中年大叔,他把陈凛送来医院,并帮陈凛买了饭。

    “谢谢。”

    大叔离开后,陈凛先喝了桌上已经倒好的温水,然后打开餐盒,慢慢吃起来。

    牙龈在被拖拽的途中撞破皮,他进食得有些缓慢。

    填饱肚子,陈凛躺在床上发呆。

    呼。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陈凛抬起两条手臂,伸直看了看。伤口参差不齐,怕是没小半个月好不了。

    真不是故意的。

    回家了梁世闻要骂他怎么办。

    不知道该编什么理由好,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梁世闻出现在床头。陈凛以为是梦,又闭上眼睛再睁开。

    梁世闻没有消失,还目不转睛盯着他。

    陈凛悻悻道:“嗯……我说摔的,你信吗?”

    怕被怀疑,陈凛鼻青脸肿地冲人微笑。

    没收敛动作,嘴咧大了,扯到脸上的肌肉,陈凛哀呼一声托着下颌。结果手一动,肚子也疼,他又捂住腹部。

    呼吸一口,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痛意万箭齐发,噼里啪啦刺出胸口。

    陈凛把每个地方都摁一遍,摸哪儿哪就疼,痛得手舞足蹈。

    梁世闻用一种其实他已经死了,正躺在棺材里回光返照的眼神看他。

    陈凛不愿面对自己全身粉碎性骨折,或许即将后半生瘫痪的事实,嘴一撇,准备要哭。

    梁世闻拿起他的小臂:“你手掌骨裂了,别使那么大劲,发炎又得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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