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初吃好之后,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管聊什么应该都能聊完了。
吃饱喝足之后,她心情好的不得了,就差哼个小曲唱歌了。
易彬见方景淮还卖上关子了,随口说道:“我觉得你们反正不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恰好虞初听见了这句话,她把花卷和鸡蛋放在桌子上,好奇的问道:“谁啊,方景淮和谁不是单纯朋友啊?”
方景淮肚子也饿的咕噜噜叫了,用没有受伤的胳膊拿起一个花卷。
虞初知道他一只手不方便扒鸡蛋,顺手给他扒了鸡蛋,她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
照顾病人就得无微不至。
这一切落在易彬的眼里,所有的行动都变味了,两个人就算只是眼神对上,他觉得也很暧昧。
易彬摇着头说道:“没谁,妹妹,你家是哪的啊,家里有兄弟姐妹吗,今年多大了啊?”
他一连串的问题就跟查户口似的,让别人看来,不是怪人就是坏人。
方景淮皱眉看着易彬:“姐夫,你不是还要出差吗,没事的话就去忙工作吧。我这没事,你让爸妈放心吧,你回去别胡说,在这也别胡说。”
转而耐心的跟虞初说:“你别理我姐夫。”
易彬农忙的时候,知青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受伤之后也算是休息一下了,趁这个时候让方景淮好好休息一下吧。
“知道我在这碍你事了,你把伤养好,虞初同志,这钱你拿着给景淮买点饭,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了,剩下的钱你留着买件衣服什么的。”易彬一会还有事,也不能在这多待了。
虞初之前视金钱如粪土,觉得张口钱闭口钱的人,身上都是满满的铜臭味,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气质。
在这里可不一样了,没有钱只能吃糠咽菜,她实在是吃不下去,而且虞初都没有像样的衣服,她也得给自己添置两件衣服,哪哪儿都需要钱。
她看着易彬的表情更加热情了,发自内心的说:“哥,你放心,我绝对把方景淮照顾的特别好。有我在,他保准好的特别快。”
易彬给拿了二十块钱,毕竟方旭升明令禁止,任何人都不能给方景淮钱,他也不敢阳奉阴违,二十块钱已经是在他的范围之内最大的帮助了。
虞初更开心了,食堂的饭很便宜,他俩一日三餐顶多也就花一块钱。
方景淮会不会把剩下的钱要回去啊,虞初现在有点抠门,这毕竟是人家姐夫留下的钱,方景淮要是要的话,她肯定得给,不过应该能留一点吧。
既然易彬说过了,剩下的钱是给虞初买衣服的,那方景淮就是饿死也不会要。
他怕虞初这个小财迷心里不踏实,还特意跟她说道:“估计还得在这住几天,你也没带换洗衣服,一会打上针我就睡觉,你刚好可以趁这个时候买件衣服,只留下够咱们吃饭的钱就行。”
方景淮觉得自己有点贴心,说实话他也挺期待看见虞初穿上新衣服的。
虞初的衣服比起村里的姑娘,她穿的已经够体面了。
衣服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补丁也很少,虞初也会搭配衣服,即使是黑白灰的颜色,也能从中找到她的小巧思。
都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她要是穿漂亮的裙子,就算是在北城最漂亮的姑娘面前,也不会逊色半分。
因为虞初本来就长得很漂亮啊,单论五官的话,她是方景淮见过长得最漂亮的女孩,而且她身上还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具体是什么,方景淮却说不上来。
虞初特别开心,在村里的时候,她穿的衣服算是很体面,在医院里待了一天多,见到了别的姑娘的漂亮衣服,她也有点眼馋。
她也想穿裙子,这个年代的人其实很敢穿衣服啊,能露胳膊露腿,不会有人觉得这样不雅,好漂亮的。
虞初隐隐有些兴奋了,好开心啊,她就等着方景淮闭眼睡觉了。
“方景淮,你累不累,累的话就赶紧睡觉吧,睡觉的时候身体恢复得快,对你养伤有帮助。”虞初巴不得方景淮下一秒就闭上眼睛睡着。
嘴上说的好听,是为了让自己好好养伤,心里肯定是着急去买衣服。
小姑娘爱美再正常不过了,方景淮配合的闭上了眼睛,酝酿着睡意。
他才刚刚醒了不到三个小时,现在让他马上入睡的确有点困难,旁边的人巴不得自己闭上眼睛就睡着,他还是装一下吧。
虞初看见方景淮平稳的呼吸,小声的喊着:“方景淮?”
方景淮装作没听见,自顾自地翻了个身,刚动了一下身子,立马又睡正了,可恶,忘记自己肩膀受伤了。
虞初非常激动,刚走出医院的大门,她就哼上小曲了,这个世界真的很有意思啊,干什么都很方便。
都不用手工缝衣服了,那个叫缝纫机的机器咔哒咔哒一会就能做完一套衣服,城里还有电灯,拉开就能让夜晚跟白天一样亮。
她乐呵呵的走到了供销社,进去之后琳琅满目的商品看的她眼花缭乱。
什么都想买怎么办,可是她就只有十五块钱可以自由支配,还是给自己买裙子吧。
这个时候的裙子颜色也不多,几乎没有特别艳丽的,虞初看中了一件浅蓝的裙子,裙子上没有图案,裁剪的款式简约却不简单,还很有设计感。
虞初:“你好,我想要那条裙子,要多少钱啊?”
供销社的售货员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简直是用鼻孔看人,她正在跟旁边柜台的人磨着指甲说话呢。
“六块钱再加上两张布票。”她敷衍的说道。
糟糕,虞初忘记这个年代买东西不仅需要钱,还需要票的,她没有票怎么办,可是她真的好喜欢这条裙子啊。
“姐姐,我没有布票,”后面想问的她还没问出口,就被售货员打断了。
售货员满脸不耐烦的看着虞初,似乎是觉得虞初打扰了她聊天,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没票不能买,出来买衣服不带布票,怎么不把脑子也忘家里?”
旁边的售货员似乎也觉得她说话有点过,碰了碰她的胳膊,给她递了一个眼神。
售货员依旧那个表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其实虞初的脾气也不怎么好,大嫂惹她的时候,她也不会憋着。
更别提面前这个是跟她非亲非故的陌生人了,无缘无故被人骂了,哪里有忍着的道理?
虞初冷哼一声:“你只是在这里卖货,你又不是货,还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好货了?”
旁边一个男人笑了一声。
虞初现在正生气呢,被人这么一笑,她抬眼看了笑她的男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凶巴巴地问道:“笑什么笑!”
四个字说完,虞初就转过头继续看着售货员,陆培安都没看清虞初的长相。
陆培安怕虞初误会他是在笑话虞初,连忙摆手:“同志,我就是觉得你说话很有意思,没别的意思。”
虞初懒得跟陆培安纠缠,他说不是就不是了,虞初暂且相信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这个售货员,她真的太讨厌了,随随便便就出言讽刺人。
售货员被虞初顶回来的话气昏了头,也跟虞初吵吵了起来:“你个小姑娘怎么说话呢,长得人模人样,说起话来怎么这么难听,真是没家教,也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冒出来的,我们这的衣服也不是谁都能穿的!”
她上下打量着虞初的穿着打扮,不屑地说道。
虞初冷笑一声,她说话难听?更难听的话她还没说呢!
“你才没家教,还说我说话难听,你自己做事更难看,同样都是两个眼睛,有的人是横着长的,有的人是竖着长的,就等着下雨洗洗你的眼睛,老天爷都知道你的眼睛脏的要死!”
真的吵起来,还真不一定有人能吵的过虞初,她见证了太多吵架的场面,这个售货员还没自家大嫂嘴巴毒呢。
售货员还想说什么,被陆培安抢先:“这位同志说的倒是不错,售货员同志,你说你们这里的衣服不是谁都能穿的,那我想问问了,”
陆培安停顿一下,环视四周,刚刚的争吵引过来了一些人,围在旁边明里暗里打算看热闹的。
陆培安接着说道:“这里的衣服究竟是谁能穿?农民不能穿吗?知青不能穿吗?现在是人人平等的新社会,现在不存在任何阶级,工人,农民大家都是一样的,难不成你想搞阶级斗争吗?”
他这一番慷慨陈词,把售货员吓得够呛了,这个时候干什么都不能被扣上阶级的帽子。
她都要被吓哭了,她就是单纯的嘴贱,怎么会想挑起阶级斗争呢,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
这时候供销社的主任终于出来打圆场了:“两位同志,是我们员工说话方式不对,大家都各退一步,黄莺快给这位女同志道歉。”
他接着又对虞初说:“同志,这条裙子就收你六块钱加一张布票,剩下那张布票我补上,您看这样解决可以吗?”
主任不怕虞初,他怕的是陆培安,看陆培安穿的衣服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谈吐之间颇有上位者的气质。
虞初勉强点了点头:“只要她道歉就行,裙子我不要了。”
即使这个主任处理方式还算好,可是虞初一张布票都没有啊,不要就不要了,等她搞到布票之后再去别的店买。
陆培安心中却清楚虞初是为什么不买,他听虞初最开始的语气,她明明很喜欢的,只是女同志没有布票而已。
“这样吧,剩下两张布票我出,咱们就当交个朋友,不知二位意下如何?”陆培安妥帖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