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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季

    夏日来自田野的风一路刮过,从树梢到街头的电线杆。

    空旷的风吹过宽大校服的褶皱,随着征途起伏不定,

    少年日记里本上心事,一不小心就吹翻了序章。

    毕业之后,整个高中的记忆只剩下夏日磅礴的大雨。

    高考结束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根本无心入睡,月亮像一叶扁舟,古代的学子也曾望过这轮明月。

    这种心境千百年来在无数人身上重演,月光从窗子移走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陷入黑暗之中,仿佛溺入月色之中,从一张网中逃向了一张世俗织就的更大的网。

    周围是空荡荡地一片黑,在我心中种下的火苗在熄灭,心房中只留下残余的蜡泪,我又想起外婆那淌着清泪的眼睛,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我,在烧尽的余温中,我听到了自己的我那嘶哑的呼唤。

    在等待成绩的日子中,我们暂时逃离出这个世界的规则,去做真正的自己,像一群出巢的鸟儿,只管向前冲去,不问归期。

    终于我在2014年的某个燥热的夏日中迎来了我的18岁,这意味着我可以不用再为监护人那栏填什么而发愁了。

    让我内心窃喜的是,高考一过,那些藏匿在暗处的小情侣得以窥见天光,纷纷浮出水面,大家都像没有束缚般泰然自若地谈论自己的感情。

    我向来对这方面笨拙,陈若非天天在我耳边提起,我才发现那些平时根本看不到有什么接触的人竟然也存在着些许风流韵事,陈若非每提到这些时,嘴角都忍不住上扬,带着几分艳羡。

    于是我每次都忍不住打趣道:“那你和你的女神呢?”

    他每次都能对这句话做出应急反应,就如我是巴甫洛夫,他就是巴甫洛夫的弟弟或者狗。

    直到一次,半夜了还没回家,穗岁打来电话,通知我去接陈若非,我才知道原来陈若非这样的人也会吃爱情的苦吗?

    何姝在这一天发布了自己和男友的合照,看到照片中的两人,两人的学霸气质快要溢出屏幕,古时延续至今的形容最适合他们:克己复礼,天生一对,确是一对璧人。

    他们的感情可以在炙热的青春中宣告给全世界,而我的情感又如何诉之于众呢?

    当你诱导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你却比我退缩。

    毕业之后,我与她的联系又多了起来,经过她的介绍,我在她朋友开的奶茶店中打暑假工。在闲暇时,碰上天气晴朗,我们便一起去兜风。

    每次见面时她都会送我一束新鲜的白百合,简单用蓝色丝带扎着。

    她说白百合适合我,其实她才是白百合一般的人。

    其实我喜欢的是郁金香。

    她不会唱歌,她一边用假音模仿米老鼠的声音。

    一边倒退地,踢着路上的石子玩,把石子踢来踢去。

    她的身上总是带着天真与稚气。

    一路上都是我们爽朗的笑声。

    她热爱世间万物,只是她不热爱自己。

    草木盛开在你的裙摆之下,你捏着裙子的一角,跳起来去摸柳树的垂下的枝条。

    我的心中生出无限柔情

    一场盛大的春在我心中盛放。

    百花齐放,云卷云舒。

    柳梢垂在她的头上。

    “呀,果然碰不到”随即歪着头看着我,嘴角弯出弧形。

    柳树下的光斑映在你的身上,想起物理所学的光斑为什么是圆的,那是太阳的倒影在你脸上颤动。

    我也学着你的样子,假装费劲,只是我向来笨

    拙,被你一眼看穿。

    你喜欢戴着黑色平框眼镜,镜框把你的脸分割成光影两面,湖水般像被框住的景色,园林中常用的框景。

    我看不出你眼底的情绪。

    你是个天生的艺术家,一草一木都是你的灵感源泉,蝉鸣牛眸是你的伴奏。

    开心时在乡间小路唱儿歌,看了悲伤的电影时静静地弹奏古典曲子。

    南瓜叶的蚂蚁打架你要看,打个没完没了,最后你没忍住帮了它们一把,竹林中野牵牛。

    在雨季来临时,常常窝在家中看电影,两边的落地窗都打开,你看电影时喜欢借助自然的光影,不喜欢像电影院黑暗狭小的环境中。

    室外强烈的光线照进来,恰好我和你都在光下,旁边的白百合已经去掉了雄蕊舒展的花瓣,像八音盒,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尘埃在光下跳动着,在百合中戛然而止。

    蚂蚁爬上百合,从花瓶一直沿着花瓣再到雌蕊,最后成熟的花粉抖动着,沾在了洁白的花瓣上,像剥落了百合的血管,我小心翼翼地花瓣的花粉拭去,却发现了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

    你坐在沙发与茶几中间的地毯上,怀里抱着爆米花桶,茶几上摆着糖葫芦和你爱喝的咖啡还有我做的柠檬水。

    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你吃爆米花时发出的嘎吱声。

    窗外的夕阳燃烧着。慢慢从你的身上移到我的身上,正当导演埋下的笑点来临时,你已经已在沙发上睡着了,睡裙下露出一节小腿,小腿内侧有一颗小痣。

    我轻轻地拿起毯子帮你盖上,最后我的身上只留下太阳的影子。

    为何我仍有私心?还渴望着从你身上获得些什么。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周传雄的《黄昏》。

    我的心被撕裂出了一个洞。

    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铁,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

    我算什么呢?

    我从来不敢说出口?好吧。是什么都不重要,你开心最重要。

    就算是在你身上留下疤痕,我也要成为你的吻痕。

    因为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会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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