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乔渔又没有睡好觉,他总是做很奇怪的梦。

    有时候他是个旁观者,光线晦暗的房间里,两具躯体抵死缠绵在一起,脸容模糊不清,令人面红心热的呻@吟声仿佛是一波比一波还汹涌的海浪。

    有时候他是其中的一个,宛若一头发情的暴躁野兽,卖力宣泄着欲望,在极致的欢愉中沦陷迷失。

    梦魇反反复复,就像是真实发生过似的,因为乔渔丢失了一段时间的记忆。

    一个星期前,他在医院苏醒过来,护士说他昏迷了三天,头部受到重创,缝了五针,颅内有瘀血,还有轻微脑震荡。

    可是他是怎么受伤的,他却一点都想不起来。经过医生的诊断,排除脑损伤,是心理因素导致的失忆。这种情况很复杂,记忆有可能恢复,也有可能永远恢复不了。

    乔渔的记忆还在二十一岁,他读大三的时候,可他听到的却是现在是三年后,就是说他已经大学毕业有两年了。

    想想挺匪夷所思,挺荒谬的。

    除了记忆方面,还有其他的问题。

    乔渔如今住的是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一天的花费就要一万多,从他住进来算起,加上检查费、治疗费、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数额令人瞠目结舌。

    不过护士说有人已经给他预存了两百万,让他踏踏实实住着。

    乔渔简直难以置信,他一穷二白的,怎么会认识这种有钱人,而且就算认识,人家凭什么给他花这么多钱。

    乔渔自小没有父母,是婆婆含辛茹苦将他养大的,祖孙两个蜗居在Z市的一所老破小里。他在十五岁的时候分化成一个alpha,十八岁考入Z市顶尖的学府Z大,学的金融专业,年年成绩优异,拿全额奖学金。

    婆婆一直身体不好,有心脏病,常年要吃药,在他大二那年有一天睡着之后就再也没醒。

    老人家早已安排好身后事,把房子留给了他,还有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一笔钱。

    婆婆撒手人寰,便代表着乔渔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至于朋友?他的性格比较沉闷孤僻,属于话非常少有些格格不入那类,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没少被人嘲笑是书呆子,要好的能袒露心事的几乎没有。

    乔渔不觉得自己步入社会能改变多少。总之,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是谁。

    他想通过手机看一看,同时还能了解一下他近期生活的蛛丝马迹,可医院的反馈是他被送过来时手机就不在身边。

    乔渔只能找护士找医生搜集这个人的情况,得到的结果都是等他身体康复之后,那人就会来见他。

    一听就是被叮嘱过了。

    乔渔满腹疑惑,有个很神秘的人在帮他,送他来医院,又替他付费用,还要让人守口如瓶。当提到这个人时,医生和护士的语气里都充满着敬重,说明他的来头不小。

    并且乔渔还被限制了自由,不能出病房,别人的手机也不借给他用。

    有点像是软禁的意思。

    乔渔只能忐忑不安地继续呆在医院,他身体底子好,恢复得很快,其实他的伤主要是头部,余下只是一些磕碰。

    脑子里那激烈疯狂的画面挥之不去,乔渔望着天花板,脸微微晕红。

    在记忆里他还是个纯情懵懂的大学生,没有谈过恋爱,跟人连手都没牵过,这几日却总是被这种春梦困扰。

    从理论来分析,如果是只有一次,对他一个青年alpha来说是正常的,可经常频繁做这种梦,真实发生的可能性很大,并且对他来说印象还非常深刻。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另外一张脸长什么样子。

    乔渔望着天花板出了会儿神,之后利落下床洗漱。他头上的线是前天拆的,现在可以说活蹦乱跳,要是再住院那就是白白浪费钱了。

    等到医生一早带着护士来检查的时候,他便说道:“白大夫,我现在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您看我可以出院了么?”

    白医生在本子上记录着,轻轻扫了他一眼,“你的情况确实可以办理出院了,我会帮你联系,不过那位工作很忙,今天什么时候有空可不好说。”

    白医生说话一直很小心隐晦,连个姓都不肯透露。乔渔只能是从只言片语中积攒信息,掌握到的情况除了之前的“有钱有背景”,又加一条“很忙碌,日理万机似的”。

    似乎越来越是他不可能认识的人。

    “好的,谢谢白医生。”

    其实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白医生觉得乔渔这个年轻人很不错。一个身高一米八八的alpha,却没有一般alpha那盛气凌人的压迫气势,难能可贵的一副温厚脾性,有礼貌有素养。

    他手底下那几个小护士就更别提了,没少花痴地偷偷看人。可以理解,养眼帅哥自然是被偏爱的。

    听到乔渔今天要走,正给他测量血压的小护士的唇角不高兴地耷拉了下来,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地盯着乔渔。

    乔渔留着一头黑色短发,自然蓬松的刘海稍稍遮住额头,五官是棱角分明的俊朗,尤其眉眼分外秀气。

    他给人的气质特别干净清爽,宛若早春新发的生机勃勃的嫩芽。

    身材也无可指摘的好,宽而平直的肩颈线条,劲瘦有力的腰身,将病号服都穿得别具一格。尽管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却并没有影响到多少,她经常看到他在房间里做运动,一猜平时就是个自律爱锻炼的人。

    她们几个小护士最喜欢争抢着来给他测血压,那手臂上的薄肌在病号服下若隐若现,看得人都要流口水。

    最令她们稀奇的是,他一个alpha竟然很害羞,都见过娇软omega手足无措的,可alpha会被盯到脸红,那就罕见了。

    乔渔不清楚小护士是怀着怎样不舍的心情离开的,他开始收拾房间,因为不想无所事事,便把本来是护工的活干了。

    他知道有两个身材魁梧的alpha守在病房外,目的是防止他逃跑,实际上他根本没想过要跑。失去记忆,他对于这个神秘人很感兴趣,也想弄清楚来龙去脉。

    一日三餐都是护工送来的,私立医院的伙食相当不错。乔渔吃完要么看看书,要么在房间里做下简单的锻炼,他是个喜静的人,因此这种日子过得也不算无聊。

    后来白医生给他传了个话,说是已经联系过,对方要等抽出时间再过来。

    Z市的春天向来潮湿多雨,一下来没完没了,淅淅沥沥,断线珠子一样。水雾氲氤,在窗子上蜿蜒形成隔绝的幕布。

    时间伴着潇潇雨声缓缓流逝,乔渔看书看得昏昏欲睡,挂在墙上的电子钟表显示已经是十一点二十五分。

    都这么晚了,还会来么?

    乔渔没敢熄灯休息,可不知不觉困意袭来,还是捧着书阖上了眼。

    皮鞋踩在地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来人看到屋内的情景轻轻蹙眉,他俯下身看着睡着的人,曲指敲了敲床头。

    响声惊得乔渔睁开了眼,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条件反射地要起身,又豁然僵住,而后脸一寸寸红了。

    只因他慌乱之间,没注意到有人,倘若起猛一点,势必会跟这人来个脸碰脸。

    鼻尖在那一瞬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

    乔渔的大脑出现了一阵嗡鸣,咫尺之间是一张特别俊美的脸。

    漆黑的眉毛,挺拨的鼻子,红润饱满的嘴唇,好比是一张鬼斧神工的水墨画,要说最好看最有神韵的地方是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扬,天生含笑似的,眸光潋滟,明若芙蕖。

    乔渔像是个僵硬的木头人一样好半天一动都没动。

    而那人也不知道起身,就这么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才饶有兴趣地勾唇笑着开了口。

    “看够了么?”

    乔渔这才魂归附体似的,赶紧往旁边挪了挪,说话支支吾吾,“请问……你是?”

    闻言,谢思珩的神色在刹那间冷了下来,他挺直了身体,双手环抱在胸前,似笑非似地说道:“呵,还真是把我给忘了。”

    那幽怨的口气仿佛他们俩个的关系非比寻常。

    乔渔好奇地上下打量起谢思珩,一身剪裁得体的浅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价值不菲的名表衬托着冷白腕子,就连袖扣都是复古氏镶金钻的。

    处处透着矜贵、精致,在不清楚身份的前提下,起码可以说是上流社会的有钱人。

    “你是个omega?”

    乔渔其实从外貌上能看出个大概,因着性别这点比较关键,所以他得问清楚才行。

    谢思珩又发出一声冷哼,咬牙切齿地反问了一句,“我是不是omega你不是最清楚么?”

    乔渔:“……”

    他为什么会清楚,重点是那个“最”字,一般最清楚一个omega代表着跟他亲近过闻过他的信息素咬过他的腺体……

    乔渔的脑袋里轰隆隆作响,梦里的画面浮现出来,一直以来模糊不清的脸渐渐有了轮廓。

    是眼前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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