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是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的。”
乔渔掷地有声地说道。
他没有记忆,在易感期这种非常时期或许会做出禽兽的行为,可当他清醒之后,他绝对不会不负责任地逃之夭夭。
他自己的人品他还是可以保证的。
谢思珩对上乔渔的眼睛,乔渔的睫毛很长,在眼皮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专注看人时,瞳仁仿佛澄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的湖水。
他知道倘若这个问题解释不过去,那么这事儿不说前功尽弃,却也差不多。
“奥,你还算有点良心。”谢思珩不慌不忙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眼底暗光一闪而逝。
幸好他准备得齐全。
那是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餐巾纸,乔渔拿过来打开,上面是用水笔写的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电话号码。
这个号他用了很多年都没换过,从字迹上看也的确是他写的,不言而喻是他留下了联系方式。
“你也许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吧,所以走得比较急。”谢思珩将身体斜倚在了桌子上,慢条斯理地分析,“我一开始没有联系你,跟你鬼混了一个星期,一堆工作等着我。等我忙完了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护士接的,她说你出了车祸,还问我……”
说到这里,谢思珩瞥了乔渔一眼,目光刀子一样几乎想在乔渔脸上戳个洞出来,“还问我是不是你的家人。”
乔渔:“……”
到这里他自己能想明白,他车祸后被送到医院昏迷不醒,而他又无亲无故的,有人联系他,医院错把谢思珩当成了他的家人。
所以,他这个混蛋在易感期对谢思珩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谢思珩却不仅不计前嫌地给他付了医药费,还给他找护工,安排他住进私立医院里。
乔渔羞愧地连耳朵尖都红了,他垂着头说了声:“谢谢。”
却也清楚现在的恩怨纠葛不是这两个字能解决的,他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来,于是又诚恳地说道:“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
这话令谢思珩的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他很快又压了下去,板着脸看了看腕子上的手表,“时间不早了,这样,你收拾东西,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咱们在路上说。”
“好。”答应完,乔渔又发现他其实没有什么东西,甚至连套换的衣服都没有,盯着身上的病号服,不禁有些尴尬。
难道就穿这一身走?
医院也不允许吧。
这时却见谢思珩在门口跟谁说了什么,走进一个西装革履状似助理的男bata,手上拎着好几个袋子。
“乔先生,这是谢总为您准备的。”齐助理笑容可掬,温和有礼,“您试一试,有什么问题可以叫我。”
这种心细如发的体贴令乔渔心里暖融融的,又更加地五味杂陈。
打开袋子,衣服居然都是洗过的,叠得整整齐齐,还都选的宽松系列,等他穿上之后,不论是T恤还是运动服都合适。鞋子尺码大了一码,但也还好。
另一边,谢思珩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他真怕再待下去会露馅。
他是知道乔渔失忆了,可谁也没告诉他乔渔会返璞归真变得这么又纯又欲,把他都快要迷死了。那害羞的模样,让他把持不住蠢蠢欲动做恶的心,真想扒了乔渔身上的病号服,摸摸他的腹肌。
谢思珩不自禁地回想起乔渔从前的模样。
“谢思珩,你怎么这么贱,说了对你没兴趣,怎么还往我身上贴。”
“你谢总可真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啊,那么想撞就撞死吧。”
阴暗、冷酷、无情,好似是淬了剧毒。
二十四岁的乔渔跟二十一岁的乔渔判若两人。
这一切的转折点是乔渔被乔家认回去,从穷小子成为了继承人,豪门里的尔虞我诈历来残酷,让那么美好的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可如今乔渔失忆了,将后面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不论是乔家的争权夺利还是父母的深仇大恨,亦或是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不愉快,都成了随风散尽的烟尘。
谢思珩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眼底光影沉沉流转,于是他趁人之危地编造出了一个谎言。
他们确实在酒店呆了七天,视频是真的,电话号码也是乔渔留的,只不过故事被改了改,留电话号码的时间要更早。
乔渔的东西他一直细心保管着,哪怕是张餐巾纸,没想到这回派上了大用场。
他这样做是挺卑鄙无耻的,可谢思珩这个人就是病态到即使飞蛾扑火粉身碎骨,纵然撞了南墙头破血流,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谢思珩在外面调节了一下,至于出院手续他之前一个电话早已经弄完了,剩余的费用会原路返回到先前的账户里。
再出现时,他看似一副温文尔雅、矜贵自持的模样,实际上他一看到乔渔就忍不住想入非非,特别是当离得近的时候,闻到那荷尔蒙满满的青草信息素,他就会腿软,想跟乔渔上床。
谢思珩的眼睛尽量不乱瞟,乔渔换上了他买的衣服,这可是他精挑细选的,只是这一点就让他非常开心,要知道如果是从前的乔渔肯定二话不说丢进垃圾桶,更别提诚心诚意地跟他道谢了。
“谢谢,医药费还有这些衣服,回头麻烦把单据给我。”
人家给他出的钱乔渔无论如何都是要还的,只是怎么说呢太贵了,医药费暂且不提,这衣服和鞋子他一看商标都是奢侈品牌。说来奇怪,他根本没有接触过奢侈品,哪怕去商店,也会绕着走,因为囊中羞涩,可他却明明白白知道这个牌子,清楚一件衣服的价格都是按万来算。
想了想,他觉得或许是大学毕业后了解的吧,毕竟上了班,眼界会宽,自己也挣钱了。
这种情况,按医学上的说法叫解离性失忆,他忘了具体的事件,但对某些信息的记忆还是有的。
“这个可以等会儿一起谈。”谢思珩轻轻皱了下眉,回得不咸不淡,实际上内心波涛汹涌。
乔渔竟然还要还他钱,那一本正经认真的样子简直太可爱了。
车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齐助理这次兼职司机,他快走两步给谢思珩打开了车门。
“你跟我坐后排。”谢思珩和乔渔说道。
乔渔却盯着车牌发了会儿呆,那是辆劳斯莱斯幻影,豪华轿车,一辆将近千万。
数据是不经过思考一下子从脑海里跳出来的。
乔渔失笑地上了车,他怎么对豪车都有研究了,恐怕他努力一辈子都买不起这种车。
路上两个人都目不斜视,谢思珩没有着急开门见山,他在暗暗观察分析乔渔。
乔渔虽说失了忆,但他的聪明才智不会丢,条理清晰分明,一点都不好糊弄,能说出“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那是猜出来他做这一切是有目的的。
在他的身上,没有大学生未经世事的莽撞和浅薄,还带着他的锋芒,毕竟他后来可在金融界叱咤风云,只是可能一下子对所发生的事情无所适从,像现在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叫人看到的更多的是拘谨和小心翼翼。
劳斯莱斯破开朦胧雨幕,在街道上畅通无阻。乔渔没好意思开口问,那会显得冒失,可车厢里的安静又令人如坐针毡。
还好没多久,谢思珩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这份合同你看一看。”
合同?
乔渔面色一变,即使还没打开看,他也预感到绝非好事。谢思珩是商人,商人重利,可不是慈善家。
合同只有一张纸,乔渔在阅读灯下越看脸色越难看,里面写道:“只要乙方同意跟甲方生育一个孩子,那么双方之间将会一笔勾销。”
所以谢思珩“一会儿再谈”的意思其实是根本不需要他还。
“这个我不同意。”乔渔斩钉截铁,这样的合同已经超过了他的底线。
谢思珩似乎料想到他会这样,又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份文件来。
乔渔看完又哑口无言,那是一份信息素的体检报告,检测人叫谢思珩,年纪28岁,性别是男性omega,患有alpha信息素识别障碍。
谢思珩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病,像诉说着别人的那样侃侃而谈,“这种病简而言之就是闻不到alpha的信息素,也没有发情期。当然,并不是所有alpha,S级别的alpha是个例外。”
他的这番话真的不能再真,在遇到乔渔前,他没有发情期,生殖腔发育得也不好,等到跟乔渔有了亲密接触后,他一受他信息素的刺激就容易发情。
对别人,怎么释放信息素诱惑,他都能无动于衷,对乔渔却特别敏感。
谢思珩又说道:“我现在迫于家里给的压力,需要生一个孩子,而你是最佳的人选。”
尽管乔渔的外表看不起不像,也没法否认他是
S级别这种稀有又恐怖的alpha。他只是一直刻意隐藏,以免给自己带来麻烦。
从谢思珩的病情来看,只有S级别的alpha适合他,因为从备孕到孕期都离不开alpha信息素。这里不得不说乔渔的生理课听得认真,他记得非常清楚。
谢思珩见乔渔沉默,将合同撕成了两半,“这样吧,我们可以结婚,孩子也可以随你的姓。”
乔渔:“……”
感觉是好听了点,可重点是不还得让他配合着生孩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