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6
22岁,正是最有野心的那个年纪。和所有年轻气盛的人一样,那时的我想得到关注、想写小说赚钱、想在实验室里搞出些属于自己的名堂。
当然在另一个方面也和所有人一样,想一夜暴富,想不劳而获,想圣诞老人在我袜子里塞一篇结课论文。
真抱歉,我好像已经成年了,圣诞老人还会这样宠爱我吗?
然而我没有钱,也不像我的同事一样夜以继日地在研读那些高深莫测的文献。我与平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哦,除了以两百字每小时的速度写着一些无人在意的小说。
每个听说我写小说的人都问,你发表在哪了?稿酬多少?
我苍白地说,□□空间。
其实我不会写论文,也不会搞研究,我常常想着是不是早在高考结束那年就走错了路。我把期刊里的论文复制来复制去,从微信公众号里复制新鲜的文献翻译粘贴到报告里,然后对着还没下载下来就开始报错的源代码抓耳挠腮。
人类历史上最大绝望事件。
我说我不想写了,我想写稿,我想写小说。于是我拿起脸盆走出了空调间,在堪堪零上的气温里走下四楼走进浴室。
没有一个人会在五点钟去浴室洗澡,浴室里冷得像冰岛的山洞。我在E大待了五年,依然没有学会如何使用它的花洒,滚烫的水倒在我头上,我产生了写这一段的灵感。
我像跳钢管舞一样围着忽冷忽热的水柱转起圈来,一边转一边想,如果写下这些东西,应该是放在内卷病毒线呢,还是放在安南的自传?应该作为我的日记,还是作为现实主义的黑色幽默小说?
隔壁的隔间打开了花洒,水温一下子低了几摄氏度,打断了我无聊的思考。
后来我花了整整三块钱洗这趟澡(是的,我没有洗头),而一直到我关闭水龙头,我依然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水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