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嘉：【重色轻友啊，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啊】
林茂知道他在问杨然，但杨然对他而言，是什么身份呢。
想起今晚她这样介绍自己。
林茂：【亲戚，我借住在她家】
狄嘉：【哦，不过马天龙居然真会跟踪女生啊，太奇葩了】
回想今晚发生的事，林茂仍会后怕，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相反，女孩却能冷静得想出对策。
他对杨然了解并不多，只知道黄岚自从离婚后就很少陪在杨然身边。他以为至少家里会有亲戚帮忙，但她居然是一个人撑过来的。
她不怕吗。
好像是的。林茂又记起被她揽住的画面，甜美的笑容，如同汁水充盈的葡萄，还有渐近的心跳，都在诉说着，她如此强大。
那，同样拥有孤寂的过去，我们会因此靠近吗。
屋内闷热的环境，惹得林茂额头冒出薄汗，感觉浑身燥热。他打开空调，冷气慢慢渗出。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作业上。
*
“好了下课。”生物老师破天荒的没有拖堂，下课铃一响就赶忙拿上保温杯离开。
“哇，老师走好快啊。”林东晴不可置信得望着空荡荡的讲台。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啊。”曲如萱拿上饭卡，走到她身后逗她。
逗完又立马对杨然说：“走然宝，我们也赶紧去吃饭，留林东晴一个人在这儿。”
“曲如萱！你又笑话我。”林东晴涨的满脸通红。“不准跑！”
吃过饭后，两人慢慢散步回教室。
“今天的素菜也太难吃了吧，那个白菜有股芥末味。”杨然抱怨着刚吃的午饭。
她没听到曲如萱的回应，扭头就看到曲如萱一脸迷恋的望向对面刚来食堂的人群。
杨然用手肘轻戳她，“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嘘。”曲如萱用食指抚上自己的嘴唇，做出禁声的姿势，“然宝，我正在接受帅哥的洗礼。”
“哪儿啊。”杨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注意到人群中的林茂。林茂比一旁的同伴高几公分，穿着夏季校服，手臂线条流畅，漫不经心地听着别人说话。
芬芳的味道仿佛又弥漫在空气中。
“然宝，你发啥呆呢？”曲如萱刚结束欣赏，就看见杨然像失魂般。
她笑嘻嘻地调侃她，“你弟是真帅啊，天天待在一起就没有心动的感觉吗？”
杨然回过神，丢掉心中的异想，故作冷静，“没有，叫你少看点禁忌之恋的小说你不听。”脸色转变为担忧，“都中毒了。”
曲如萱没再撩拨她，嘴里一字一句说道，“可惜弟弟一张帅脸了。要是再可爱点，我就上了。”
杨然回忆着林茂的脸，笑起来应该挺可爱的吧。
两人一说一笑的回到教室。
眼看时间快上课了，杨然主动结束对话，说要去找躺班主任。
嘭嘭
沉重而老旧的铁门因推力吱呀叫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杨然凭记忆找到六班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
她暗暗调整呼吸，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心理准备。
“老师您好。”
男老师听到声音后从工作中抽离，来人的长相并不眼熟，但作为老师的职责，习惯性问她，“同学，你找我有事吗？”
杨然轻吐气，语气尽量保持平稳，“是这样的老师，我这两天发现您班上的马天龙同学在放学路上跟踪我。所以我想通过您告诫他不要再做出这样的行为。”
男老师对突如其来的告状感到茫然，他眉头微皱，想着对策，“你确定吗？”
“我当然确定。”杨然附上礼貌的微笑。
杨然看他沉思片刻，眼神移到时钟处，随即开口，“同学，你先回去上课，我会去找他核实一下。”
“谢谢老师。”
赶在上课铃结束前，杨然顺利溜回教室。
“欸，然宝，你刚去干嘛了啊。”曲如萱在教室等了半天，看班主任还没来，偷偷问她。
杨然也注意着门外的情况，并没有班主任的踪迹，偏头回应，“没什么就一些小事。”
见杨然这么说，曲如萱也不好再多询问，只好把注意力投回作业。
高三生很珍惜不用听课的自习时间，抓紧完成当日的练习。
班主任站在后门观察着全班，非常满意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自习。
“王老师，能出来一下吗？”
走廊上，六班的男老师把班主任叫走，班上瞬间传出低语。
没几分钟后班主任又回来了，“杨然，出来一下。”
曲如萱顿时担忧地望着她。
杨然递出一个“安啦”的眼神给她后，沉默得跟班主任出去。
班主任直奔主题，声音却带有安抚的意味，“杨然，这个情况持续多久了？”
“大概上学期开始。”
“嗯，这种情况该第一时间就告诉我，现在对方不承认，但老师相信你，不要害怕。”
虽然杨然是带着十足的把握面对这次谈话，但班主任对她的信任，也让她更有勇气。
因为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只有两个男人紧张地交谈些什么。
男老师见杨然和班主任进来，给马天龙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同学，我跟你都不认识啊。你是不是误会我了，不能因为我跟你同一条路回家，你就觉得我跟踪你吧。”
又是令人恶心的笑容，早知道他不会轻易承认，杨然做足了准备，丝毫没有畏惧。
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回礼，“本来我也想同学你道歉就好了，可是你现在死不悔改，那就报警解决吧。”
听她要报警，马天龙眼神顿时慌张起来，朝男老师投出求助的眼神。
男老师抬高语调，呵斥杨然，“同学，现在本来就在解决问题，一点小事就要扯上报警，你当公安局是你可以小打小闹的地方吗？”
班主任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受欺负，把杨然护在身后，微怒地盯着男老师，“事还没确定呢，老师你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她转身抚摸杨然的头，轻声询问，“杨然，你有什么证据吗？”
“嗯，我有他昨天跟踪我的监控视频。”
马天龙控制不住的惊愕，却又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嘴角带着狰狞，“你怎么证明它就是真实的，不是你伪造的？”
“你不会有被害妄想症吧？”
说着说着，他表情逐渐猖狂，像是笃定杨然拿不出证据，嚣张地俯视她。
自从上了高中，杨然很少再和别人闹矛盾，毕竟不管是吵架还是打架，都很浪费时间，所以她总会劝自己忍耐。但一味忍耐，并不代表她软弱到可以任人欺负。
杨然没有胆怯，直狠狠地盯着他肮脏的脸庞，“是嘛，那更好了，你快报警来查实我的证据吧。”
男老师眼见情况快控制不住，正想出声打圆场。
“报告。”
一道清晰有力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室内四人全吸引过去。
来人是男老师班上的同学，麻烦事一件接一件，他不想管那多，烦躁的开口，“有事等会说，没看到我们在谈话吗？”
女孩没有管老师的劝阻，继续说：“老师，我要举报，马天龙经常晚上发骚扰信息给我。”
男老师没想到自己班上的同学也有这种情况，心里一团乱。
女孩说完，另一边又迅速接起。
“老师，我要举报，马天龙对我开黄腔。”
“老师，我要举报，他拍我，”女孩稍有犹豫，但对上同伴的眼神后，坚定的说着，“他偷拍我屁股。”
“他还跟踪过我。”
“他老是用很猥琐的眼神看我。”
“他偷拍我。”
……
聚集在办公室门口的人群越来越多，被骚扰过的女孩们大声宣泄着对李天龙的不满，一个又一个欺负过她们的人的名字出现。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杨然一样拥有与之对抗的实力，但这一刻，她们彼此就是自己的盔甲，终于不用害怕被嘲笑，被敷衍，她们可以无忧无虑地说出那些不公。
男老师早已掌控不了局面。喧闹声甚至引来了教导主任。
老师们艰难维持着秩序，杨然趁乱从人群中挤出，离开办公室。
正想回班上，一旁悦耳的女声叫住她，杨然回头一看，是刚刚带头的女生。女生个子小小的，长相可爱。
杨然脸上立马浮起笑容，“谢谢你们，要不是有你们的帮忙，这件事都不会这么快结束。”
女生不好意思地笑着，“哪里，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有勇气说出口。”她双眼逐渐炽热，语气坚定，“你真的很厉害。”
被美女夸谁不心动，杨然嘴角都快咧到太阳穴了。
两人瞎聊着，杨然心中突然闪出疑惑。
她问：“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啊，还来得这么准时。”
“是我妹妹的同学告诉她的，我妹妹知道后就来找我，我又找了班上的同学。看到马天龙被叫出去，我们看着时机，就来门口等着。”
这件事杨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除了昨天同在现场的林茂。所以女生口中的同学是谁，杨然心中有数。
今天中午这么精彩的事，对困在学海中的同学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谈资。
“然宝，我好担心你啊，我听她们聊天才知道，那个变态居然还跟踪你。”曲如萱得知这件事后，就一直抱着杨然哭闹。“他怎么这么坏啊。呜——”
杨然也只好一直哄她，“没事啦，事情不是都过去了嘛。”
曲如萱：“可是我就是担心你嘛。”
杨然身旁也有好几个朋友很担心她，一直询问。
阳光正好，微风带着嫩绿的清芬，传来希望的味道。
*
当天下午马天龙就因禁课被家长带回去，一旦事情传到家长耳里，一定会掀起大风大浪。领导们紧急开会，让班主任们通过这件事，抓紧制定教育班会。
晚上放学，杨然又恢复常态，慢悠悠地收拾书包。不用再担心那邪恶的注视。
走廊的吵闹声逐渐减弱，楼梯道又因响声亮起。还好电灯足够亮，学校不至于像鬼屋一样，楼梯口还喜欢冒着“安全通道”几个字的绿光。
杨然点开听歌软件，戴上耳机，静静地往校门口走。
雨滴毫无预兆地落下，几滴雨点打在杨然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颤。她停下脚步想起现在回教室拿伞应该还来得及。
杨然正想转身，手机却传来震响。
嗯？
【陌生电话】
杨然带着试探的语气问：“你好？”
雨点打的有些猛烈，但掩盖不住耳旁熟悉的声音，让她想起昨天少年的承诺。
“杨然，下雨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林茂产生家人的情感，接人回家这件事，总是很亲近的人才会做。而杨然和林茂，两个本没有交集的两人，因为父母的相爱而相遇。
说来其实很可笑，大家都不是懵懂的孩子，却突然强行把两人用姐弟的名义捆绑起来。杨然并没有付出太多感情给他，毕竟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就会离开这座城市，离开她的家人，而林茂，一个连远房亲戚都不算的人，只会被抛之脑后。
但，万一他真能成为可爱的弟弟呢，万一有一天他们能相依为命呢，万一他们能成为真正的家人呢。想什么呢杨然，你还嫌被抛弃的不够多吗。
“你再不出来，要淋成落汤鸡了。”林茂清冽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把杨然从无神中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