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凌晨三点,寂静无声,女生闭紧双眼,翻来覆去睡不着。
天空悄滴滴落下绵绵细雨,在黑夜人静颇为响亮,心随雨声扑通扑通跳动。
雨势骤大,哗啦啦打在窗户嘀嗒作响,陈鲸更是睡不着。
起身时后背猛然发酸,四肢差点抬不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才如愿靠在床头边。
蜷缩身子,目光充满探究之意游离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心中渐渐平静。
陈鲸却无困意,大脑依旧清醒好似不知疲倦的陀螺,一直转一直转,不停猜想各种心事。
日记本明明是记录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向鑫生?
他可以出现在她的日记本里,可是,他的出场次数比她还多。
基本上每一页都有他。
她回想向鑫生灿烂笑容,转念一想日记有他,是一件好事。
毕竟,他可是超级大好人。
常常帮助她,尤其解救她于麻烦之中。
经过这几天和他的相处,陈鲸早就接受他在身边。
只要有他在,基本上无人找茬。
在他身边,她可以专心学习,不被任何烦心事所困。
明天一堆事做,陈鲸不再胡思乱想,退回原来姿势。
听着雨声逐渐催眠困意,不一会儿发出均匀呼吸声。
夜色渐浓弥漫,雨滴不知何时悄然停止,天空开始浮现大片淡蓝色。
眨眼间,云雾缭绕,天色完全亮相,铃声随之响起。
床榻中,少女睡颜安宁,侧了侧头压紧枕头,长发铺在枕头之上,整个人没有以往安静和沉稳,只有少女的稚气未脱。
白皙的面容一片恬静,长长睫毛如雏鸦之卷,红唇微微张着,许是做了什么梦,轻轻嘤咛一声。
“……向鑫生”
闹钟再次急促吹响,陈鲸眉头紧皱,不情不愿翻身起床,随手打开窗户,雨后的大地散发着泥土芬芳扑面而来。
关上窗户,陈鲸三两步离开房间去煮面,叫醒熟睡中的奶奶,收拾好一切在外边摆摊。
雨后初晴的清晨,微光透过云层缝隙洒下,照亮了昨日洗礼的大地。
陈鲸摆好摊位,顾客闻着味就来,打她个措手不及,又开始在一边帮忙。
和奶奶共同忙于烧饼,一次次弯腰送走客人,陈鲸不曾觉得累,繁忙后只会有一丝丝喜悦。
经济不好,有收入才会保证安心,此刻劳累不过是为了未知数的未来。
此刻无人,陈鲸用手巾给奶奶擦试额间止不住汗水,一脸平静,心中却涌上酸涩。
她好心疼,却也只能心疼。
如今,她到底无能为力改变现状。
所以,陈鲸拼了命学习,只为拿下奖学金,不过离期中考还有好久好远。
余光被一道影子所覆盖,陈鲸侧头一望,只见那双漆黑地眸光含有笑意。
还不算,他察觉她的目光,嘴边笑容更盛,眼底波光微转,像荡漾了无数星星。
“陈鲸”
声线干净,嗓音含着温柔,像一帐羽毛,轻轻挠在心口上。
“……向同学”
陈鲸听不了又低又磁的嗓音,偏头不敢与他对视,脸颊微微发热。
“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向鑫生没经过思索脱口而出。
“……”
陈鲸眼神闪了闪,睫毛轻轻颤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只知那句话径直击中心口,短时间很难遗忘掉。
“……听说昨天……”向鑫生没有继续说,反而直勾勾观察女生。
想知道她有没有受到伤害。
昨晚半夜睡不着,发呆时偶然点开班群,有两张图。
一眼便看见陈鲸。
指尖点开第一张,放大图片。
女生穿着橘色像服务员工服,拿着扫把扫地。
退出放大,他眼见图片下一句紧靠的消息。
【咱们新同学可是在兼职呢】
不知班上的谁又继续发来第二张图片。
很模糊,似乎在远处偷拍,和上一张截然不同,人物有所变化。
是苗栗。
她侧身闯入镜头,一脸不屑,对扫地得女生嘴巴半张。
很明显,搭配表情来看,她嘴里出来的话不算好听。
他们同班,同为同学,多多少少了解苗栗在班里的性格。
每回,他趴在桌子想休息都没法安静睡去,后排几桌持续传来叽叽喳喳停不了地吵闹声。
尤其是她,满嘴脏话,别人正常讲话,她非怼人。
声音如此之大,走廊外边皆能听见。
更何况苗栗同陈鲸道歉过,对陈鲸自然没好脸色,又见陈鲸兼职,许是会说一些刺耳又难听地语言。
他那时在想,陈鲸会不会哭?
以她安静乖巧的性子,或许会无比难受,却不会哭泣。
她外表看起来就是不会反击的一个人,安静承受一切苦难,有着许多人没有的坚强。
所以,昨夜他失眠了。
直到凌晨没睡过一觉,顶着浓厚黑眼圈出现在她跟前。
仔细观察陈鲸。
她神色从容,今天与昨日并无区别,只有衣服不一样。
衣着总是舒适干练,白衬衫加上直筒牛仔裤,袖口挽在手腕边,扎着简单高马尾,整个人干净利落,皮肤不算太白,比第一次对比黑了一丢丢。
毕竟出门摆摊,太阳洒落身上,肯定会黑,却掩盖不住她美丽的容颜。
“怎么了?”
陈鲸轻声问,不敢抬头与他对视。
她猜想,如果冒然抬头,一定会对上他炽热地视线。
“……没事”
向鑫生不自在偏过头,盯她那张脸太久心中莫名怦怦。
“我要两份烧饼,口味不同,一份爆辣,另一份正常”
“好”
陈鲸轻点了头,侧过身同奶奶比划手势:两份饼。
随后低头忙碌,准备调料。
见此,向鑫生靠在一旁树荫下玩手机。
陆系:【咱们新同学兼职你知道吗?坚韧小白花哦】
陆系:【听说隔壁班大少爷和晋酸加微信,惹得咱班女生纷纷起哄 】
大少爷?没听说。
向鑫生指尖一顿,继续打字回复:【不认识】
陆系抽了抽嘴角,同桌果真牛.逼,校草头衔被人顶替也不伤心,不愧是向鑫生。
学校本就流传谁当校草,向鑫生外貌不错,五官精致,长得白白净净,头发软软长长,皮囊是加分项,又喜欢笑。
他的笑容仿佛像阳光一样,明媚而热烈,那样熠熠生辉的灿烂,在青春岁月中,他同死气沉沉的任何人完全有着两样。
无论何时何地,都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成为众人眼里的光。
他在学校人缘还不错。
颜值也是大家共同目睹,但大部分女生都喜欢转来不久的陆润。
他长相温润,五官端正,没有过多言语,却有一番韵味,温文尔雅得气质更让人印象深刻。
人们从而在帖子引战。
向鑫生VS陆润
阳光VS温润
女生们更倾向于温柔类型。
最终后者战胜,赢下校草头号。
这一些向鑫生完全不知,知道也无所谓。
上前几步,陈鲸正在打包,他付了钱,给她看一眼屏幕,恰逢手机弹出信息:
【班长向我打听你最近和陈鲸走的老近,问你们是不是谈恋爱】
陈鲸目光停留在后一句,眼神一顿,若无其事把袋子递给对方。
向鑫生没察觉奇怪之处,熄了屏放回后兜,接过烧饼,里边饼味扑面而来,让人不由咽了咽喉咙。
挥手告别她。
“有空再见!”
陈鲸点头没有言语,在想那条信息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可能早恋。
学生时代,未成年禁止谈恋爱。
她不管在哪一所学校都遵守校规。
而且,他如果想谈,也不会和她这样的人。
她好像没法对别人产生一丁点情感。
对他除感激以外,再无任何情谊。
同时,她已经毫无余为去关心其他不重要之事。
生活快压倒她,早就精疲力尽的陈鲸被迫承受。
少年身影即将消失在人流中,陈鲸抬眸看他,向鑫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扭头隔着路过的行人远远瞥见女生一眼。
眼底流露不易察觉地心疼。
距离遥远,她看不清他此刻神情,只觉得他看了好久好久。
直到向鑫生收回思绪,插休闲裤兜走人。
这次不再停留。
“……”
潇洒。
她想送他两个字,当面说又不好意思。
她没有察觉自己内心有所变化,只觉得他那样真好,无人约束。
她不知为何好想像他一样,自由自在,带着属于这个年纪的青春轰轰烈烈活着,如愿以偿追求喜欢的事物。
身上没有一丝重担,只有自由在放肆。
“这不是咱们班新同学?随处摆摊有没有执业证,要是拉肚子我告你故意谋杀罪”
一道不算好听的话打断陈鲸所想。
她下意识抿了抿嘴,眼眸闪烁扫过她们。
对方是昨日见过不久得苗栗。
她带几人围在旁边,五人把摊位遮挡严严实实。
苗栗更是趾高气昂,对陈鲸翻白眼,随后打量摊位。
一辆擦得锃亮不锈钢小推车,煎饼碎渣洒落铁板上面,调料罐整齐排列,像随时等待调令的小兵。
摊位挺干净,味道无比诱人。
还有一位孤独老人。
她没法胡言乱语,只能将视线移陈鲸身上,摆出厌恶。
其他朋友见状,个个开口讥讽:“小小年纪出来摆摊,真不怕丢人”
“如果我是你,早就跳河无脸面世”
“……”
到最后,她们看着一旁老奶奶盯着她们,满肚子火气中断说不下去。
陈鲸保持沉默,低头清理一些剩余碎渣。
无视人的模样让苗栗不由冒火气,眉头紧皱,“你到底听不懂人话吧?”
“别人说一句,你不回一句,怎么,嘴巴沾胶水了吗”
陈鲸保持安静,低头干活。
实则心率飙升。
她习惯别人无事找事,可她担心奶奶。
她看着她,奶奶在一旁打瞌睡,不曾发觉摊前围满了人。
幸运的是,奶奶听不见。
不幸运的是,奶奶以后再也听不见,任何美妙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