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观雪闻言回头,映入眼中的就是顾承启有些可怜的神色,大概是刚才躲在角落的原因,男人头上的发丝有些凌乱,看着这样的顾承启,赵观雪神色动了动,突然生出了一丝逗弄的心思。
顾江白已经走远,赵观雪也不着急走了,索性向后面墙上一倚,她看向顾承启,语气困扰,“那可该怎么办是好?”
顾承启刚要趁机讨点好处,便见赵观雪眼神转了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在顾承启无奈的目光下,赵观雪笑了一下,“不会是我刚才压到了吧?”赵观雪语气真诚,“我知道城外有个神医特别灵,深受百姓喜爱,不如我领你前去诊治一番?”
顾承启面上期待的神色蔫了下去,语气也蔫哒哒的,“不必了,想来是刚才长时间没动导致的,现在已经好了许多。”说完,他眼神直勾勾地望向赵观雪,让赵观雪不免心虚起来。
赵观雪也不再逗他,“好了,我还有事,就此别过了。”
赵观雪向前走了几步,感觉到身后的顾承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停下脚步,回过身去,“我说顾承启,你跟着我干嘛?”赵观雪打趣道:“难不成又迷路了?”赵观雪说的是昭和寺再遇的时候,顾承启借口说迷路那次,本意是想让顾承启不要跟着她,却没想到顾承启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听到赵观雪这样问,不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大言不惭地点了点头。
赵观雪:?
碍于他刚才也算救了自己,赵观雪想自己又不是要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任由顾承启跟着了。
赵观雪站在锦绣阁门外,本来一路上一直在后面跟着的顾承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身侧,但赵观雪此时无暇顾及他,她额角跳了跳,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想要穿越回去打醒贸然相信唐秋秋的自己。的确如唐秋秋所言,这锦绣阁向来深受奉京女子喜爱,是个极其受欢迎的地方,这不一会功夫,便来回了几波人。若是买来送给十几岁的小姑娘自然是合适的,可关键是,赵观雪是给年过六十的辅国公府老夫人选礼物啊!赵观雪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姑娘,一脸绝望地想,不知道那天自己会不会落到一个被赶出辅国公府的下场。可眼下也没有别的去处,赵观雪只好硬着头皮提步向内走去。
站在赵观雪身侧的顾承启见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可爱的紧。
所幸虽然锦绣阁里大多都是年轻女子喜爱的小饰品,但也有几件甚是朴素的发饰,到了这个地步,赵观雪也不挑,随手指了一件便让伙计包了起来,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赵观雪这才有心思打量起了锦绣阁内的其余饰品,期间顾承启一直安静地陪在赵观雪身侧,为赵观雪挡住若有若无的打量的目光。
赵观雪随意扫了几眼,没有特别喜爱的,刚欲收回目光,却让一根红梅发钗吸引住了心神,赵观雪招呼锦绣阁的伙计,“可以把这支发钗拿来给我看一看吗?”伙计小心的拿过递给赵观雪,“小姐。”赵观雪接过,仔细打量了起来,发钗是由两朵红梅组成,上面还有点缀着些许银白,虽说仅是银器制成,却不落下乘。
可赵观雪在见到它的第一眼就蓦的想起了旧国雪日里的红梅,还有那个总是站在她身侧的少年,鬼使神差的便移不开了目光。
虽说顾承启眼神并没有一直落在赵观雪身上,但他的余光却一直注意着赵观雪,自是没有错过赵观雪的神色,“喜欢这个?”顾承启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支发钗,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带了笑意,“很衬你。”
刚刚给赵观雪递发钗的伙计还没走,虽说并不识得赵观雪,但他能在奉京这种地方,自然并非缺乏眼色之人。想到这,他对赵观雪道,“这位小姐,别看这支发钗只是银器制成,但我们锦绣阁的首饰都是寻了顶好的工匠打造的,绝对是只此一支。”
赵观雪闻言,把这支红梅发钗递给伙计,“帮我包起来吧。”
顾承启自然一眼瞧出赵观雪来此的目的是为了买先前那件饰品,他好奇地往那里望了望,赵观雪注意到顾承启的视线,解释道:“送给一个长辈的,下个月生辰。”
乾玄宫,自大渊开国以来,便是帝王朝臣议政之所,沈峥一身指挥使官服,手中拿着暗卫传来的密报,行至乾玄宫,“我有事求见陛下,劳烦公公通报。”沈峥在外面等候,待得了通传,方才走了进去。
顾承启坐在御案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屋内除了在顾承启外,并无第二个人。沈峥上前行礼,顾承启头也不抬道:“起身吧。”
沈峥把密报双手呈上,“陛下,这是属下刚刚截获的消息。”
顾承启伸手接过,看了一眼,虽是笑着,眼神却很可怕,语气也带了杀伐之气,“看来背后之人是坐不住了。”
沈峥垂首。
顾承启虽不是以太子之身继位,但有先太子谋反在前,先皇遗诏也做不得伪,顾承启登基称得上是名正言顺。朝中重臣虽有不满,可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尽管外面风言风语,可是那把龙椅之上已成定局,深处朝堂,谁又会仅听捕风捉影,便乱自猜测。顾承启登基便手握军权,在位三年,手段狠厉,羽翼渐丰,令朝堂上下,人人自危,大权尽在手中。虽说不是效仿先帝以仁治天下,可观如今大渊朝堂,世家权阀竟已式微,贪官污吏也比先帝在位时少了数倍,大渊境内百姓也安居乐业。虽说还是有顽固不化的老臣不满其太过血腥的治国方式,定期上奏言治国不可太暴力,可也一心一意的辅佐帝王,而眼看顾承启就要到弱冠之年,朝堂上那些反对的声音也日渐减少,背后之人自是不再韬光养晦,想要放手一搏。
顾承启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没感情的笑了笑,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正好,朕也没有耐心与他们耗了,上赶着送死,总不能怪朕不给他们留活路。”
顾承启看着下首的沈峥,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下个月朝中可有哪家要办生辰宴?”他语气顿了顿,“应该是年长一些的。”顾承启想着赵观雪说的话,补充到。
沈峥还沉浸在干一番大事业的心情里,突然被顾承启询问,愣了一下,但凭借着良好的素养,心思急转,终于在顾承启不耐烦之前回道:“若是属下没记错,下个月辅国公府好像是要举办生辰宴,贺老夫人六十大寿之喜。”
顾承启眼神动了动,思索一番偶遇的可能性。
沈峥见顾承启沉思,试探的问,“辅国公早些日子就已递了请帖,主子若是要去,属下便去给辅国公传个话。”
顾承启点了点头,然后摆了摆手,示意沈峥退下。
沈峥行了一礼,抱拳道,“是。”说罢,缓缓后退,退出乾玄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