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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您看。这是我们已知的第一位受害者,千禧年,曾梵。这是其伴侣,吴英。曾梵遇害时间经法医诊断为凌晨3点左右。而在已知的7位受害人中,有三位都在这个时间段且无男女特殊倾向。案发时间有相似点,基本上每年一起,均为冬季,但2004-2010年疑似无犯罪行为。另外六起分别为,01、02、03、11、12、14年,也就是今年。这里需要注意的是,他是唯一一位有人证指称有暴力倾向的,说是其妻子曾打算向当地乡镇派出所求助且上身尤其面部有明显伤痕,但此为目击者——其邻居王琳口述,后续发展暂未找到资料记载,所以我想……”林希勊正滔滔不绝、侃侃而谈时,徐鹤宁厉声打断“所以你应该把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再来汇报。你小子!抓点紧,把这后面情况弄明白去。”然后拿起他那古早的瓷缸品茶“呵……忒!别搁这杵着了,忙去吧。”
林希勊明白这是老一套操作了,他虽犟但不傻,来这也快一年了,能听懂点画外音,立马点头哈腰告辞。
“壳子,咋样啊?挂相了啊,这可还没到点嘞,您老可悠着点。”任珩飞一脸欠嘻嘻的样,让林希勊看了更火大。他一巴掌盖在任珩飞脸上,说道:“别废话,痱子,晚上老地方见,我跟你好好唠唠。”
“说多少遍了,求我办事要喊我飞爷。”任珩飞嬉皮笑脸地应下了这顿饭局。
晚上10点,小巷口大排档,小桌板配红塑料凳,林希勊和任珩飞按时碰面,秦伍和孔司齐已经坐那续上话了。眼尖的孔司齐朝他们抬臂挥舞,任珩飞也看到了,直接吼了一嗓“思琪呀~哥哥我想死你了!”林希勊直接捂脸绕道,表示跟他不熟。秦伍坐得笔直,认真扮演沉思者,显然也是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孔司齐那是相当不甘示弱“痱子啊!快,来爷这……”任珩飞一个盖脸杀,把孔司齐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来,哥几个满上!”孔司齐大手一挥,祝酒词已经在脑袋里转了好几个弯,正准备说,被林希勊一句“我跟你们说……”施法打断。
“我跟你们说,那事还是没进展。”说完林希勊拿起可乐罐焖了一口。
“那你说个屁呀!听我说,咱这次好不容易聚在一块,别的不说,就说……”没讲几句,又被打断。孔司齐心里窝火,直接上手薅毛,被秦伍一把子按住,教训道:“你消停会,别耍酒疯,就你一个喝酒,要是醉了,你今晚就待马路牙子上犯傻吧。”
林希勊躲过一劫,继续絮叨“你就说咱几个能不能把这事给整明白了?咱姐都陷阵杀敌了,咱几个不能在这窝着啊。”
“咱姐还是老样子吗?唉,她也不让咱去瞅她一眼,哪怕是送个袄也行啊。”任珩飞接过话茬,但显然,他也没啥可说的。一时间,空气诡异的哽咽了一瞬。
“所以我说什么,听我说,我有信!”孔司齐一脸骄傲。余下三人一怔,忙打起精神。
“是千禧那个,他邻居之前确实在厂里,但出事后她就不干了,没过几年,推了个小女孩来做工,现在成了厂里的二把手,老神气了。你们猜怎么着?那是她闺女。这次项目她是什么车间主任,反正就是后天有个会,怎么样,我该打探什么?”
“没过几年是几年?”
“你怎么知道那是她闺女?”
“她人现在在哪?”
“一个一个来,那么多问题我可就一张嘴。”孔司齐又喝了一口,不过这次是花生奶,秦伍专门买来让他醒酒的。至于啤的已经被任珩飞藏起来了。
“可能也就两三年,反正时间很短。我去她那车间看了,门口有个红黑榜,人上面写着10年优秀骨干。那榜我问了,是13年搞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揭下来。这么一算可不是最多两三年。但具体时间那的员工支支吾吾的,我也没法深问。但指定是她闺女,那榜上有照片,人母女俩长得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可像了。至于人在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查户口的,只知道她叫王婫。”孔司齐撇嘴。
“查户口的,咱这有啊。壳子,专业户。”任珩飞插嘴。
林希勊捂嘴,捂的任珩飞的嘴“你可拉倒吧,出去别说你是我同事,咱俩不熟哈。”
“实地暗访可行,但你们没有证,路不好走。”秦伍出声。
“那思琪,你探探她家有没有什么远房亲戚,我们路过顺道拜访一下。”林希勊拍板。
“行,回头我发你,最迟后晚。”孔司齐得令。
“行了,差不多了。好好唠唠吧,咱……”任珩飞又要开始抒情一番,但无人问津。这边孔司齐忙着和秦伍闹着要买啤酒,买一扎。没错,他坚信秦伍把他喝了半瓶的酒给倒了。那边林希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脑子还在绕着王婫转。
任珩飞火大,给了林希勊后脑勺一巴掌,给他拍醒了。
“干啥?”林希勊一脸懵。
“你说干啥?不是你说要和我好好唠唠吗?”任珩飞的火噌地一下窜高了。
“哦,对对对。我给整忘了。那啥,你不是说和关大法医混熟了吗,让你探的事怎么样了,有信没?”
“哦,你说这事啊。它说来话长,那不是一时半会能说明白的,要不唠点别的?”刷地一下,火灭了。
林希勊想把那巴掌还回去,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倒不是于心不忍,因为余光中出现了关?的身影,直挺挺地朝他们走来。
任珩飞显然注意到了什么,一转头,正好对上眼,看到他就生气。“哟,关大法医,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麻烦您老自己搁旁边拽个凳再来。”
“我不坐,来找你。跟我走,有你想要的。”关?说完就走,看似毫不留情,实则放慢脚步。
“壳子、思琪、伍哥,你们慢慢吃,我过去看看,不用等我。”任珩飞慌忙赶上去,慌乱中还踢翻了藏的那瓶酒。清脆一声响,思琪火爆登场“痱子你完蛋了!我就知道是你。”
“关大法医,您晚上吃了没?我们这是要往哪去呀?是上次我问的那个吗?”任珩飞变脸,毫不费力。
“曾梵。”关?冷言但脸微红。
“好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咱不会是,腿着去吧?”
“我开。”关?还是这个回答模式。
任珩飞心里蛐蛐:还我开,开啥,兰博基尼啊,给你厉害的。但面上微笑,笑的跟花一样,超级口是心非地夸赞:“那怎么好意思呢,麻烦关大法医了,辛苦您了都。”面上越灿烂,内心越扭曲。
“嗯。”
任珩飞不接话了,累了,一扭胯,坐上了后座,闭目养神,十分安逸。至于关?开的副驾门,他就跟不知道一样,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关?默默关门,虽然不知道又是哪惹得这祖宗不痛快了,但他得时刻保持这种高冷人设,因为珩飞不喜欢听人说教。
车开得挺稳,稳到任珩飞小眯了一会直到关?把他摇醒。其实关?也想他再睡会儿,毕竟这种能将他刻进眼眸的静谧时刻不可多得。而且自上次闹不愉快后,他就没怎么和珩飞碰过面。准确来说,是珩飞单方面躲着他,用史晓燕的话来说就是“你把小飞惹毛了,现在是冷战期。”其实他那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愉快,就是有些话他不太方便说。所以这次他将功补过来着,把人亲自请到跟前,让珩飞随便问,他兜底。但看珩飞这架势,估计还是没消气,还在和他闹变扭。
他倾身轻拍,任珩飞没动静;他下车拉门,任珩飞没反应;他俯身轻摇,任珩飞没脾气了,抬眼看他,也不说话。
“下车,人齐了。”关?低声说着,嘴角却攀着笑意。
任珩飞点头下车,还是不说话。因为他又重启了冷战模式:不说话,绝对不说话,要不是现实所迫,他连见都不想见。刚刚好不容易心情好点准备给个台阶,他个臭屁怪,还不领情。没错,刚刚他问关?吃没吃,就是那个明晃晃的台阶。
关?也有点不适应。一路上这种诡异的沉默在其他人那常有,可在珩飞这里,几乎为零。他那嘴一天天叭叭叭地都停不下来,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但今天关?屡屡碰壁,实在是不知所措。
渐渐的,关?成了话多的那个。
“今天点的是淮扬菜,适合你。”因为史晓燕前天和他说珩飞嘴上起泡了,刚刚在车上他特意凑近看,的确有。
任珩飞面上不显,内心咆哮:适你大爷!飞爷我就好那一口,微辣平时我都不带正眼看的,还适合我,我呸!抬脚加速,想把关?甩得远远的。
“不急,有时间。人都在,不会跑。”关?没懂为什么突然提速,虽然他步子跨大点就行,但珩飞刚睡醒,他担心珩飞走急了容易摔。
但你别说,还真就是想啥来啥。任珩飞走起来,六亲不认的架势,也不看路,头昂着走。突然脚下一空,往前一趔趄。差一点就“天为被,地为床”,离与日月同眠就差一步。好在关?一把搂了回来,又假借扶他之名,拢在臂膀的手,留恋的不愿收回。
任珩飞一秒破功,他开口了,被吓到说了句脏话,还好关?没接话。当然,关大法医人正的发邪,当然没爆过粗口。任珩飞后来一路上都在和关?搂着他的那个破手较劲,虽说力气不小但仍未挣脱成功,再后来任珩飞彻底开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欠揍样,贱兮兮地开口了。
“哟,平时关大法医不是劲劲的,高冷得很,不让人靠近吗?怎么,今天想跟我培养培养兄弟情啊?那您可没get到点,我这是爱情,我喜欢男的,你喜欢吗?听懂没?赶快撒手,你又不喜欢男的,别说我膈应你,我说你听……”任珩飞边说边扭,试图恶心死关?。虽然任珩飞对同性恋持保留意见,但他肯定关?不是同性恋。据他观察,近一年时间里,关?只对晓燕姐笑过,其他人都没给过好脸色,包括他。
“喜欢。”关?强势打断,让任珩飞哑口无言,也不扭了,甚至顺拐了几步,才找回脑子,勉强回应。
“你喜欢管我屁事,我又不喜欢。赶快给我把手撒开。”
关?还在笑,他的笑点开关应该在任珩飞肩膀上,自从手搂上去后,笑是固定皮肤。
任珩飞虽为人不羁但办起正事来还是挺有谱的,话都聊到这份上了,也没忘打探消息“说正事,来的都有谁,什么都能问?那可以录音不?你怎么联系上的,这人情我记下了。放心,不会让你白搭。”
“只要你想,就可以。”关?只回了这一句,因为推门后,珩飞自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