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林希勊代替了陶琰圭的位置，成了徐队的固定司机，徐鹤宁走哪带哪。

    这事陶琰圭还不知情，他去找史晓燕对接任务了。

    任珩飞和陶琰圭互相看不上眼，或者说，陶琰圭看不上任何一个比他职位低的人，而任珩飞单纯地看不上蠢货。

    陶琰圭一来，任珩飞就找个理由，带着刚刚和壳子整理的笔记，溜号出去找关?了。他觉得这些东西就算给了，陶琰圭他也看不懂，反正林希勊已掌握，那就没他什么事了。哼着曲，任珩飞迈着矫健的步伐，欢快地去找关?套话了。开玩笑，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可是要问清楚当年千禧案，死者他前妻对死者说了什么。当时在场的只有法医关靖宇，可能知晓后续的也只有当时负责该案的甄繁漪警官。这件事只能麻烦关?——关靖宇的儿子了。

    陶琰圭傲慢的口吻让史晓燕很不爽，但也只能忍着，毕竟都是同事，又不能打一架。好在史晓燕早有准备，把写好的文字稿打印交给他，然后转身就走，说是有其他事情要忙。

    陶琰圭撇着嘴回去，心里不知道怎么挤兑史晓燕呢，结果一进徐队办公室，发现林希勊还在，看架势是久坐不起的。陶琰圭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下一秒徐鹤宁发话了。

    “这段时间我带着小林练练手，你负责跟进尸检，尽可能从中找出有用信息，包括之前的。”

    陶琰圭还想再争取一下，徐鹤宁没给机会，扭头给林希勊指点起来，让林希勊结合笔录给出推断，写出下一步的询问对象或探查地点。

    这件事埋在陶琰圭心里，和其他的火苗一起，散在草堆旁，只待北风一到，火燎心扉。

    徐鹤宁倒是没功夫想那么深，他的职责就是查案、探案、破案，没别的。林希勊更是不用说，只要能上手，他干啥都行。

    案件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推进了两天。两天了，徐鹤宁发现线索一直在围着他们转，但能抓到手的并非指向命案的关键线索，相当诡异。就好像有一张无形的网，慢慢地把他们往蒂育福利院聚拢。

    根据陈云烁那边调查的情况来看，“蒂育福利院”原身为“圆梦儿童成长地”，是余怀峨接任后改的名，他死后也没人改，说是孩子对福利院都有感情了，留个纪念。

    福利院是1980年，由老院长一手创办的民间福利院，老院长是位老太太。一开始只是好心收留被弃养的婴儿，随着收养人数逐年增加，变成了后来的福利院。老太太是一名基层护理工作者，创办那年47岁，有两个孩子，但丈夫牺牲了。大女儿余怀玉1953年生人，1980年27岁，在妇联工作。小儿子余怀峨1960年生人，1980年20岁，无工作经历直到1989年接管福利院。如今是当年院里最小的孩子接任，贾思彤，副院长，前任院长一年多前退休了，院长一职空缺至今。

    至于游玩会活动，那是从老院长开始流传下来的，地点一直都在湖桥公园，没有变过，甚至还是那座桥。

    小朋友口中的“他们自己玩自己的”，应该是福利院定下的那条规矩“不要随意和陌生人说话；活动范围不得离开小桥。”院长表示这是防止有人贩子拐走小孩，毕竟游玩会那天人多，他们工作人员少孩子多，怕出事。

    他们去的那天，以调查齐绫幼时在福利院的性格特征、生活情况为由头，没有机会接触到福利院的孩子，所以暂未查明是否有虐童行为。

    但是福利院的确有鬼。门卫在看到他们来时十分紧张，应该是习惯性警惕外来人员，距离五十米开外时就拿起了对讲机。在他们亮明身份之后，把他们请到了值班室里面等候。在此期间另一名门卫一直待在停车杆前，背对他们，全程没有和他们有过交流。

    根据裴珏逸和鲁任珥的复盘追踪情况来看：

    余怀峨，前妻吴英。二人于1983年结婚，1984年育有一子；1990年离婚，孩子归女方。当年案发后其家属怀疑嫌犯是其前妻吴英，但后来撤销了。吴英曾单独和尸体待了一会，期间有法医关靖宇陪同。

    其中，1987年，据邻居王琳口述，吴英上身尤其面部有明显伤痕，曾打算向当地乡镇派出所求助，但最终放弃无后续。

    李昶永1955年生人，计生工作人员，1987年成为余怀峨邻居，前妻王琳。二人于1982年结婚，1982年育有一子；1990年离婚，孩子归女方。当年案发后其家属也曾怀疑嫌犯是其前妻王琳，与王琳在工作场合发生过冲突，由于王琳有不在场证明且无作案动机，双方最终和解。

    贾谷粮1953年生人，经商，外贸方向，具体业务不详，暂未查到有关联系。未婚，有情人，数量多，但无一有犯罪动机且均有不在场证明。

    余怀玉，丈夫张映锡。二人于1978年结婚，无子女。余怀玉死后，张映锡没有再娶，偶尔去福利院帮衬。

    秦寿1957年生人，无正式工，常在长三角地区打零工，妻子吴瑜。二人于1989年结婚，无子女。

    吴瑜1962年生人，家庭主妇。

    根据陶琰圭、史晓燕和关?的访查以及尸检结果来看：

    齐绫1990年生人，2011年入职楚柏集团，现任秘书办文秘一职。前夫赵廷崇，现任丈夫楚晷楠。2010年一婚，2012年离婚，2014年二婚。1990年被遗弃在蒂育福利院门口，1999年被收养。收养那年，养父杨集益33岁；养母李莉萃30岁。五年后，双方协议离婚，养女归男方抚养。同年，李莉萃迁居外地，三年后再婚。杨集益未再婚但2012年因酒精中毒去世。

    赵廷崇1987年生人，2008年入职楚柏集团，现任古韵楚柏创新科技有限公司人力资源经理一职。2012年离婚后，至今无婚配。案发前一天在公司加班，有不在场证明。

    楚晷楠1979年生人，楚柏集团创始人楚仲宥的儿子，现任楚柏集团董事局副主席兼首席执行官。2001年有一非婚生子，楚毅，一直养在身边。2007年一婚，妻子为白恬杉。2014年离婚，同年再婚，妻子为齐绫。

    白恬杉1979年生人，白远集团创始人白轲炁的女儿，家庭主妇。2014年离婚后重回职场，案发当晚在外市参加聚会，有不在场证明。

    楚毅2001年生人，生母现状不详。埠关中学，初二。好友：何婃敏。

    何婃敏2001年生人，母亲何慧莉，父亲柏啸，哥哥柏志岷。埠关中学，初二。好友：楚毅。

    何慧莉1969年生人，白远集团前执行总监，慧莉创新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1993年结婚，同年育有一子，柏志岷。2001年育有一女，何婃敏。

    柏啸1968年生人，楚柏集团创始人。

    柏志岷1993年生人，楚柏集团实习生。

    姚莲荹1990年生人，2011年入职楚柏集团，现任秘书办文秘一职。未婚。自称是何婃敏的母亲。经查，应是柏啸的情妇之一。

    线索来源于捡蛋糕的爆炸头女士，据她所述，那个黑衣小伙张口就骂姚莲荹是小三，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这个事只有她知道，她能知道也纯属意外。姚莲荹喜欢晒朋友圈、发动态，天天不是豪车就是美酒，一看就是假的。好不容易有次发了张房间的内部结构图还秒删了，但她手快截屏了。她拿给其他人当谈资看的时候，发现这个房子是以前接送楚柏集团小柏总的那套。后来她就开始怀疑这个姚莲荹巴结上了何婃敏她哥，她打算吃瓜看热闹来着，谁承想，巴结对象是何婃敏她爸。

    据各队人马针对黑衣嫌犯的调查，无较大收获，只能确定一点：他是有备而来，故意引他们来调查姚莲荹，从而一步步揭开谜底。

    对摄像头十分熟悉，擅长死角地带，有一定反侦查能力。就最近这起案件看，手法相当狠辣且有计划犯罪非临时起意，案发当晚暴雨，多数犯罪痕迹会在雨后冲刷干净；拉长线，长远看，若当真是连环犯罪，那么犯罪手法多变，犯罪地点单一，可以考虑这个案发地是否给嫌犯带来过巨大心理创伤，且每一位受害人是否生前与嫌犯在案发地发生过冲突；中间空窗的八年在哪里，干了什么；

    以上汇报完毕，徐鹤宁听着头皮发麻，一旁的林希勊摩拳擦掌。

    陈云烁提议再去一次，带两队人马。一队伪装成慈善人士，一队伪装成前来申请义工的爱心人士。两队前后错开，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借机接近孩子们，查看情况。

    林希勊举手赞成，甚至列出了义工人选“陈队，我觉得我，再加上任珩飞、耿爽，我们三个。”

    陈云烁没出声，徐鹤宁没同意。

    “胡闹，你们以什么身份去？警校大学生？还是咱局里的实习生？这个福利院没那么简单，不能掉以轻心。”徐鹤宁仅驳回了人选方案，他在考虑其他人。

    林希勊又出奇招“徐队，我找几个哥们，嘴严，绝对不外传。大学生不容易引起怀疑，就说是学校的任务，要盖章啥的。”

    徐队摆手，表示稍后再议，先定好行动方案，推演一遍，没问题了再定人选。

    一顿排兵布阵后，大体安排如下：

    分两个组，前后隔开半个小时。A组以大学社团活动名义，预约公益活动，任务：以湖桥公园为核心打探消息。B组以大学暖冬活动名义，申请志愿服务，任务：以孩子安危为核心调查实情。每组配备一名大学生当幌子，裴珏逸和鲁任珥各带一组充当负责人，每组配备三名年轻警员配合行动。

    强调事项：安全第一；注意隐蔽摄像头，拍下证据；避免打草惊。

    饭点行动，大家准备起来，两个半小时后出发。

    “小林，找两个人给我，不止要信的过，还得靠谱，最好是一个学校的。30分钟之内我要见到人。”

    距离徐鹤宁说完这句话已经过了20分钟了，打电话又联系不上，林希勊顾不了太多，直接进他们宿舍薅人。

    还好孔司齐慢慢吞吞地爱磨蹭，还在穿鞋；还好秦伍有耐心，拎着早饭在门口等着。功夫不负有心人，林希勊朝着苍天一声笑，把他俩统统打包塞进了开往警局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