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鼓作气,顺着这条新线索,重新复盘。至于林希勊和任珩飞两人,还是被赶回去了,嘱咐他们继续盯着旧案,在旧案里面找线索。
任珩飞一脸惋惜地拉着满脸愤恨的林希勊出去了,一路上不停劝解,安慰他哥几个都在,不同维度一起想办法,定能事成!思琪那边也已经接触上了,快有苗头了,再等等。包括关?那,他也一直有在打听当年的事,大家都在努力,担子不用他一个人扛。
徐鹤宁是一点没管两小孩的情绪变化,拉着剩下的几个人整理相关线索和分析结果,形成详细的并案报告提交上级审批。
果不其然,越往深了整理,线头越多。所有受害者均属于机械性窒息死亡,除了02年的李昶永案溺亡、03年的余怀玉案中毒窒息;所有受害人最终发现地都与湖桥公园最小的那座桥距离相近,呈半环绕式;01和02年的受害人和老婆同年离婚;所有案件都在冬季发生,除了最新的这起。
徐鹤宁下令回去休整,明天一早对所有案件线索进行汇总,重新梳理调查访问内容,包括对受害者家属、证人等重新询问,查看是否有新的线索或者之前被遗漏的细节;对现场勘查获取的痕迹物证进行统一分析比对。
第二天一早,陈云烁带队前往蒂育福利院调查询问、裴珏逸和鲁任珥带人翻阅档案材料寻找遗漏之处,陶琰圭则跟着徐鹤宁出外警,又一次来到了湖桥公园。
两人穿着便服,刚下车没走几步,就被一个耍着滑板车的小男孩撞了个满怀。徐鹤宁稳稳地把孩子扶住,抱下了滑板车,陶琰圭捂着脚踝,冲着后面赶过来的妇女教训着让她看好孩子。孩子妈妈看起来不是第一次跟人道歉了,趾高气扬地说是小孩刚学会,还不太稳,况且这公园那么多孩子,这么大地方,谁让你们两个大男人不看着点路。徐鹤宁没插话,反而和孩子聊起了天。
“小朋友,听说每个月这里都会有一次游玩会活动,你参加过吗?”
孩子摇头,说那是专门为福利院的小朋友准备的,他们自己玩自己的,不带他。
徐鹤宁还想再问些什么,孩子一溜烟滑着滑板,跑远了。
孩子妈妈也开始警觉起来,问他们是做什么的,要对她孩子干嘛,再乱来她就报警了。
徐鹤宁摆手,压住陶琰圭掏证件的手势,转身往公园大门走。
在公园门口,随手拦住一个遛弯的大爷,塞了根烟,装作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问:“大爷,您请 。问个事啊,听说昨天这附近有命案嘞,咋今天还有那么些人,我看小孩也挺多?”
大爷借着火,点着了烟,深吸一口,斜眼瞅着徐鹤宁,也不答话,反问道:“你们不也是来凑热闹来了吗?还说人家。今儿个孩子算少的了,平时吵得脑瓜子嗡嗡响。你们不常来吧?”
徐鹤宁笑笑不说话,陶琰圭抢答:“里面都有命案了,凑什么热闹!”
大爷不理他,往他那方向吐了口烟,勉强算个回应,倒是又认真地回了徐鹤宁的话“这附近都是学区房,孩子多也正常。出事的是里面那座小桥,那地方除了福利院,平时谁也不往那去,所以没啥影响。再说了,每年都有人死,可活着的还得继续生活啊,你说是吧。”
徐鹤宁谢过大爷,领着陶琰圭继续往里走。他们昨天出警时,是从小门进来的。小门距离案发现场最近,东门次之,大门最远。据环卫管理员所述,公园洒扫时间是7-8点,没有硬性要求,8点前完成就行。因此公园管理处负责洒扫的工作人员为了图方便,一般从小门进来开始打扫,一路扫到大门,效率高还省时间。昨天就是7点开始洒扫后,在船上打捞清理湖面垃圾时,发现的尸体。
陶琰圭跟着管理员去公园管理处,找主任问话、调取有关福利院的监控视频。徐鹤宁一个人绕着湖走了一圈,又去湖上的每个桥上走了一趟。在他的视角看来,每个桥除了大小不同、远近不同,没有其他本质区别。但案发地的那个桥,比起其他桥,好像更有名一点。
他刚刚在小桥上,碰到了一对早恋的小情侣。小女孩比较害羞,看他走过来后就没抬过头;男孩估计想在女孩面前找存在感,竟然朝他大吼,让他别乱看。虽然下意识地观察四周的人事物已经成了徐鹤宁的习惯,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小孩蔑视。
徐鹤宁掏出警证,质问他们为什么看到警戒线还闯进来破坏案发现场。小男孩诡辩说特意绕开了警戒线,他们那条路上没有看到,不管他们的事。男孩说完就想跑,徐鹤宁没管他,挥手让远处赶来的陶琰圭把男孩拦下。
自己则轻声细语地对着小女孩例行询问:“你们从哪条道来的,没有警戒线?”
小女孩吓得眼泪直流,颤巍巍地指了指林子后面。
徐鹤宁安慰了几句,解释自己是警察,不会对她怎样,但也告诉她通过这次的教训,要考虑后续和那个男孩该不该继续相处。一阵安抚过后,小女孩终于平静下来。徐鹤宁继续提问:“怎么知道这条道的?这个地方你们常来吗?有在这碰到过其他人吗?尤其是单独一人的。听说这边只有福利院常来,有碰到过吗?”
小女孩一一回答,说这条路很早就有了,她男朋友带她走的,她之前也不知道。经常来,在埠关中学谈恋爱的可能会都知道,因为有碰到过同一年级的同学。也有看到过其他人,不过也是像他们一样的小情侣,不像是大人。没见过一个人来的,来这的都是情侣。
那边陶琰圭逮着小男孩也在例行询问,不过这男孩不太配合,直到说要带他去警局里喝茶,才肯配合询问。
据男孩所述,这边是小情侣幽会的专属地,加上听讲昨天这出了事,来一趟比较刺激,就来了。至于那条道,跟他没关系。埠关中学的应该都知道,虽然福利院的大人知不知道他不清楚,反正小孩肯定不知道,要是知道早跑了。
陶琰圭没听明白,以为男孩的意思是跑出去玩。又问了几个问题,看到徐队让小女孩走了后,想也没想,就让小男孩也走了。没想到刚一放手,小男孩撒腿就跑,还好陶琰圭反应快又把人揪了回来。他要是正常走到还好,猛地一跑,指定有鬼。
徐鹤宁走过来,听完陶琰圭的总结,又问了一遍男孩,男孩原话复述。徐鹤宁抓住漏洞,问他什么叫“小孩要是知道早跑了”?
男孩藏不住话,全抖清楚了。
他那时候还不是老大,上面还有个大哥。那天跟着大哥和隔壁那条巷的人打了一架,挂彩了,学校进不去,来小桥这边修养修养。当时光顾着疗伤了,忘了那天是游玩会的日子。他们福利院那边管得严,划分了领地,大家都默认的那种。到了游玩会那天,小桥就是他们的地盘,咱约人也都避开那天。
我们走到栅栏那,听到声响,才想起来这事。来都来了就没准备走,大哥带着我们几个躺在草皮上休息,打算等他们走了再进去。没想到,栅栏被挪开了,进来几个人,有个男的和一个小孩。这几个人都在骂那个小孩,然后不知道干了什么,小孩就躺地上了,脸正好对着我这个方向,给我吓得要死。最要命的是,那个小孩脖子上有根绳子,很细,因为反光我才看见的。然后那小孩就被拎走了,脚步声是往外走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这事我保证除了你们我谁都没说,连我大哥都没说,我害怕。
徐鹤宁越往下听眉头皱得越紧,陶琰圭在旁边把男孩说的一字不差地记录在案。口头教育了小男孩后,两人来到了他口中的栅栏处。
那是这片林子的拐角处,斜前面就是小门的监控摄像头,正好卡在监控死角,前面又有林子遮挡,里面的植物没有打理过,肆意生长着,杂乱不堪,所以无论从里面看还是外面看,都很难发现这条小路。
栅栏有两米左右,很重,搬的话至少需要两个成年男性。据男孩所述,他们一般都是翻过去,或者自带折叠凳,几个人搭把手,踩着就能过去。
徐鹤宁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写下首行字:
蒂育福利院,严查,疑似虐童。
回去的路上,陶琰圭拍马屁说了一堆,夸徐队断案如神,夸徐队火眼金睛,夸徐队明察秋毫。
徐鹤宁一个字没理,回到警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林希勊叫了过来,让陶琰圭去跟进史晓燕和关?那边的情况。
林希勊一头雾水地前往徐队办公室报到,他一上午都没接到指令,硬着头皮腆着脸才跟任珩飞一起忙晓燕姐安排的活——调查昨天楚晷楠所言是否属实,包括调查其近一年来的行踪,看他向程老师说的话是否属实,快要查到点东西了,又被喊了过来,实属有些摸不着头脑。
徐鹤宁也没多解释,他觉得不需要,所以从未有过。直接拿出陶琰圭的记录本,翻到小男孩笔录的第一页,指着“这边是小情侣幽会的专属地,加上听讲昨天这出了事,来一趟比较刺激,就来了。至于那条道,跟他没关系。埠关中学的应该都知道,虽然福利院的大人知不知道他不清楚,反正小孩肯定不知道,要是知道早跑了。”这段话,给林希勊10秒时间,问他得出什么结论。
林希勊扫了一眼,说出了和徐鹤宁当时一样的话,给出了同样的分析:福利院中可能有人存在虐童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