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回去后,观虞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资产,她这些年一直在租房,没有攒钱的习惯,除去留给这个月的消费,手里只剩四万块。

    看着草稿纸上的数字,她微微一叹。

    听陆敏的意思,起码差了二十万。

    楼下响起开门声,是黎许回来了。

    她电脑经常不关,观虞瞥见过几次屏幕,上面都是经济类的英文和股票的红绿线,抱着试一试的心思,她收拾东西下楼问她。

    “哪里可以借到低利率的贷款?”

    黎许不确定自己的耳朵,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

    观虞坐在她面前:“是的,我朋友想做生意,替她打听一下。”

    还别说,她算问对人了,黎许做论文了解过,也是因此才走上天使轮投资的路。

    黎许拿勺子搅了搅蜂蜜:“先说说,你朋友什么情况?”

    第一个问题,观虞就被问倒了。

    她和陆敏已经太久没见,对于对方之后的去向和另一半情况一无所知。

    从黎许的角度看过去,观虞皱起秀气的眉头,低头咬唇,略带苦恼。

    她一直温和平静,还是第一次瞧见这副小苦瓜的样子,黎许觉得有趣:“你朋友什么情况你也不知道?”

    “不是。”观虞解释:“我们是高中同学,也不算很熟悉吧,好久没见了,今天才见的面。”

    黎许的笑容消失了:“她该不会问你借钱了吧!?”所以才特意问她贷款的事。

    她追问:“借了多少?”

    “我还没借给她。她最近遇到一点难事,需要借钱盘店,银行贷款利率太高了,上网查了下,五十万分十年还多出快十四万,快三分之一了。”

    黎许大惊:“她问你借五十万!?”

    这得多大的脸,几年不见第一次见面就是巨额借贷。

    “别理她,她八成是为了骗钱,做生意创业要钱都是借口,一旦你给出去了,马上就找不见人了。这种民间借贷,又不知道欠款人位置,打官司也够呛。”

    “不是五十万……”

    观虞想解释,但其实好像也不是五十万的事。

    陆敏原先想激将她投资,投资跟借钱不一样,自负盈亏,如果亏了,连本金都拿不回来。

    她沉默不语的样子让黎许以为自己揭发事实真相伤到了她,顾忌她心情,放软了语气让她把她朋友的情况知道的全说一遍,看看有没有非商业的途径能让他们申请低利率的贷款。

    观虞便把陆敏突然来找她的事全告诉了她。

    黎许眯细了眼睛,认真问:“你们以前关系很好吗?”

    观虞不知道怎么定义她和陆敏,找了个客观的角度描述:“我们……高中的时候……做了点学生之间的兼职,后来散伙了。”

    “除她之外,还有别的好朋友吗?”

    观虞想了想:“班长和同桌,她们都是很好的人,对我特别好。”

    黎许注意到她说的是对她很好。一般来说,处于弱势需要别人的帮助和关心才会把自己放在‘施与受’的‘受’位。

    “班长她……”观虞的语气没有很高涨:“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参加不了高考。”

    黎许皱起眉头,转念一想,这是个了解观虞的好机会:“之前听说你是物理竞赛生,怎么没保送呢?”

    “有老师推荐我去读数学,我自己也挺感兴趣,不过后来还是读物理了。”观虞老实叹气:“数学太难了。”

    数学经济学拼尽全力才拿了B的黎许深以为然。

    别的还可以通过努力来弥补,但数学这玩意玩不玩的转都是天生的。

    想起被数字折磨的过去,两个人都很down。

    观虞换了个话题:“周末有事吗?”

    黎许:“周六有。”

    周六沈嘉订婚。

    观虞笑了:“你也很忙啊。本来想告诉你我周末要出去一趟,周五和周六可能都不在家住。”

    她和贺墅的赌约规定的是每晚都要在一起。

    脑子里的警报哔哩哔哩直响,大红的钞票长了翅膀准备飞走,黎许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心里发了点汗。

    “去干嘛。”

    观虞解释:“朋友订婚,邀请我当伴娘。”

    “那也用不着两天都在外面住吧?你们晚上一起睡吗?”

    她小时候朋友姐姐结婚,也是跟伴娘一起睡。

    黎许整理下思绪,想象了下别的女人抱着她在被子里拱来拱去的样子,两个人穿着睡衣,白色的胳膊露出,肌肤贴紧,仰着脖子说起悄悄话来,字从唇齿间吐出,暧昧又烫耳。

    黎许脸都绿了,手里用了点力:“我跟你一起去!”

    “啊?”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黎许怕她拒绝,义正言辞道:“我给她包一个大红包!”

    观虞:“……倒也不是红包的事,我朋友的订婚礼是周六,你那天不是有事吗?”

    周……周六!?

    黎许张了张口,第一次觉得良辰吉日这玩意离谱,就不能随便选个日子订婚吗?为什么周六这么多人订婚?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她只能咬咬牙笑一下:“我也可以没事。”

    找借口跟沈嘉说去不了就行了。

    于是还在酒店订婚礼现场的沈嘉接到了黎许的电话,对方说自己从床上摔下来扭伤了脚腕,医生吩咐要静养,这周六不方便出门。

    “人没大事吧?”沈嘉还有点担心。

    黎许脸不红心不跳:“养几天就行了,没事的。就是我肯定不能当你伴娘了。”

    观虞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沈嘉试探性地问过黎许。

    闻言她笑道:“没关系,正要跟你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刚刚联系我说她这周有时间。”

    沈嘉周六发的请帖,她朋友周二晚上才回复。

    黎许轻哼一声:“她八成是不想去故意拖着你,看实在没人了才来……你这朋友什么人啊?靠不靠谱,别到周五又放你鸽子。”

    刚骗了人她良心有点痛,挑剔起沈嘉口中的朋友来一点也不留情。

    沈嘉维护道:“不会的,她言出必行。”

    “最好是。”

    那日西天酒吧的事黎许就看出来了,沈嘉性子也挺软的。

    她这边刚挂,沈嘉就接到了观虞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个朋友也想过来参加她的订婚礼,不知道方不方便。

    沈嘉心一惊,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是你对象吧?”

    “不是,只是一个女性朋友。”

    沈嘉松了口气,委婉拒绝:“来订婚礼当然没问题,但是准备场地和彩排需要你和我一起住,酒店都是订好的……”

    观虞叹了口气,她用这个理由拒绝过黎许:“她说她自己订房间。”

    “……”

    沈嘉难得有点不高兴。

    她的订婚礼,她最大,连跟伴娘一起睡都做不到。

    准备了许久的叙旧话题全被封死,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她还打算借这个当借口和观虞缓和关系。

    “不方便吗?”

    沈嘉被电话那头轻柔的声音唤回神,不情不愿道:“没有,方便的。”

    观虞向她道谢,挂了电话后睡去了。

    这个晚上,陆敏却睡不着。

    她的临时栖身之地被林山的人砸的一通乱,床上全是水和垃圾,窄小怂逼的单人间里一地烟头,行李箱里简单的衣服被人翻出来,内衣上还有黑色的脚印。

    陆敏蹲下去,麻木地收拾。

    刘航跟在她后面,犹豫了片刻没有进去:“你打算怎么?他们已经知道你住哪儿了。”

    他说着说着没忍住:“当时我就说不该冒险,你非不听我的。”

    陆敏把湿了的被子床单全扯下来,从床头的蹲厕旁捡起脏了的牙刷和手帕扔在一起。

    刘航想搭把手,可这单人间两个人实在是转身都难。

    “现在怎么办?”他担心地问:“你今晚怎么睡?”

    陆敏把一切用不了的东西团在一起,冷冷道:“怕什么,我明天去找观虞。”

    刘航觉得她疯了,但一想到她连偷划贺墅的卡都做的出来,应该是早疯了才对。

    “毕竟是你同学,而且她好像也没到随随便便拿出几十万的地步吧……”

    今天陆敏和观虞在西餐厅吃饭,刘航就在外边看着。

    “那又怎么样!?”

    陆敏猛地拔高了声音,带着阴狠的恨意:“那是她欠我的!”

    空气骤然安静,针落可闻。

    刘航一声不吭,心中生出隐秘的恐惧。

    长久压抑在心中的负面情绪全部爆发,陆敏把手里的牙刷一把摔开:“我的人生过成这个样子是因为谁?啊!?是我就该在烂泥堆里当畜牲,供他们那群上等人奴役吗!?我原本也可以有份体面工作!有个本科学历的!?”

    方才还捡回桌面的摆件被她猛地扫落在地,陆敏疯了般嘶吼。

    “她凭什么害了人之后还能舒舒服服的过日子!?还能跟好人家相亲谈恋爱?她配吗?她观虞配吗!?”

    剪裁漂亮的大衣,干净的福特鞋,羊绒小围巾和出尘的打扮……陆敏想起见她的那一刻,她居然是笑的,眼睛没有罪人该有的一丝一毫的愧疚和心虚。

    陆敏抹掉眼角的泪水,冷笑:“我还巴不得她拿不出来,这样还能去借贷,让银行和高利贷打上门来,感受一下被人逼到想自杀的滋味。”

    对于陆敏的恨意,观虞自是不知道的,学校的事已经让她累的不行。

    下班回家时,发现客厅的地毯上摆着几把花材和一些花瓶,黎许手里拿着把没拆的洋桔梗不知道从何下手。

    观虞出于礼仪问了她需不需要帮忙,从没插过花的黎大小姐正后悔,闻言把剪刀直接塞给她。

    观虞看了看手上家里唯一一把剪刀,又看了看已经挪到一旁把战场让出来的黎许,有些好笑。

    她很快地选好花瓶,醒花后斜减掉枝干,用十字交叉的剪法增大枝干和水的接触面积,做这些时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黎许问她喜不喜欢花。

    “喜欢啊。”观虞拆了把香雪兰,把多余的叶子剃掉:“之前住的地方门口就是地铁,下班时会买一把,一周换两次。”

    纤细的手指握着银色的剪刀,咔次咔次减掉发焦的尾端。

    黎许瞧见她手腕上的手串,好奇问:“在哪儿买的?”

    观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伸手让她看清楚:“寺庙请的。”

    黎许轻轻握着她手腕转了下,手串的全貌映入眼帘。

    红色的朱砂珠面錾刻着梵文,金丝填錾,墨绿色的檀木亦是如此,用的是银丝。

    黎许忽然想起留学时,班里有个印度同学。

    她是忠诚的佛教密教信徒,手里有一串盘包浆的白菩提手持,她说过一次,持珠颜色有讲究【1】,要按心念选,蓝、绿、黑乃极诛,请珠者大多求除内心魔障。

    观虞她……有什么魔障呢?

    黎许压住心头疑惑,松开手,笑了下:“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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