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陆敏对观虞消极的态度很不满意,多次打电话催促:“是你自己开口说要借给我钱的,不会说场面话后悔了吧?”

    她语气轻蔑,揪着不放,似乎不是很在乎观虞给不给钱,关心的只有食言的点。

    观虞拿起在网站上整理的笔记,一条条看过去:“我们还缺一个见证人。”

    民间借贷需要有一位双方都信任的人作为见证,以便日后产生经济纠纷去庭上当人证,证实欠条的存在。

    可问题是她们根本就没有共同的朋友在槐祝。

    陆敏恼火:“不借就不借,找这么多借口什么意思?被害妄想症发作了吧,我稀得贪你那点钱吗?”

    对于电话那头的怒气,观虞很平静:“跟这些没关系。”

    闻言,陆敏冷笑:“骗谁?你就是不想借,偏要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显得你多么为难,显得你也不想不帮我,一切都是外部环境的原因,你也是被逼无奈……”

    她生的一张好嘴,说起话来密不透风又清清楚楚,像是正面遭了通枪乱打,子弹咻咻射进皮肉。

    握着手机的指节寸寸发白,观虞问:“说够了吗?”

    “怎么?说你虚伪还不服气?”

    隐秘的反抗激起了陆敏心中的怒火,她咬紧牙逼问:“明明是一起干的烂事,凭什么被退学的只有我一个人!”

    身体瞬间被冰冻,思绪被扯入洪水,一浪叠着一浪,把她冒出来喘息的头反复打落,四肢被暗流缠着拖入更深处,巨大的水压挤出了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痛的几乎炸裂。

    她咬紧了内唇,低声呵斥:“陆敏!”

    陆敏没再说了。

    电话里只有安静的电流声。

    “哼。”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敏先开了口:“爱找谁见证找谁吧,反正今晚上我要见到钱。”

    滴的一声,她挂了电话。

    观虞放下手机,双手撑着桌面,用力闭上眼,胸口不住地起伏。

    陆敏让了步,但是找谁当见证人是一个问题。

    观虞试着问了关系不错的小李,小李抱歉地表示自己要和姐妹去一家约了很久的网红店,幸好王老师有空,答应做她们的见证人。

    “不过,你这个朋友可靠吗?”王老师劝道:“借钱都是救急不救穷,她现在有能力还你钱吗?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借完给她,自己手里还有吗?世事难料,万一遇上生病或者其他的大开支怎么办?”

    王老师劝她三思。

    可一贯冷静温和的观虞就跟鬼上身了,听完还是要借,而且非得应她那位朋友的要求,今晚就借。

    王老师见实在劝不住,便先歇了,约着两个人没课的时候跟着她一起去见借款人。

    上次来过的西餐厅里,陆敏等候多时,狭窄的玻璃桌面上是两张空白的手写欠条,数额什么的全没填。

    观虞拿过来,写上数额和自己的姓名,沾了红泥摁下指纹。

    陆敏扯过,瞧见了数字,冷笑瞟她:“哼,我还以为是多少钱呢,就五万。”

    她为了骗观虞,身上行头租金都要两千了,才赚四万多。

    王老师皱眉。

    为了凑够这五万块,观虞破天荒跟他和小李开口借钱,连着手里能动的现钱全拿出来,这人不感激就算了,还冷嘲热讽。

    但见观虞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外人也不好开口,忍住了。

    观虞将另一张写好的欠条推到她面前,淡淡道:“你也可以不要。”

    陆敏横目扫她,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为什么不要。”

    这是她欠她的。

    西天酒吧那边的人拿走了她的身份证,但她已经联系到了私家车,等钱一拿到就离开槐祝市。原本她打算用贪欲钓观虞上钩,最好是对方为了赚钱去借贷投资,这样可以卷走一大笔财款,留她一个人在槐祝深陷债务,要是收债的能再给力点把她的工作搞没,成为跟自己一样的万人嫌就更好了。

    可惜啊……

    陆敏心中不甘叹气。

    两个人的过往横在那里,观虞不上钩。

    陆敏拿大拇指沾了红泥,摁在自己名字上。

    王老师在两张欠条上的见证人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打款。”

    陆敏拿走欠条,要亲眼见到观虞转账才给她。

    观虞低头操作,片刻后,陆敏的手机上响起五万块到账的提示信息。

    她登进APP反复刷新确认无误后,缓缓站起来,抬高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一张欠条如垃圾掉落。

    陆敏挑衅:“拿好了。”

    “你——”

    王老师还是第一见‘欠钱的是大爷’在他面前上演。

    观虞却很平静,蹲下去捡那张落在地上的欠条。

    门铃一响,陆敏已经走了。

    王老师忍不住问她:“怎么好像她才是债主?要不现在反悔别借算了。”

    欠条被陆敏揉成一团,观虞把它放在桌面展开,折好再收到口袋里,闻言她朝王老师安抚一笑:“没事的。”

    如果五万块就可以买她们之间一个了结,观虞觉得不算亏。

    债主本人态度消极,好似完全不在乎能不能拿回钱,王老师见劝不住了,转而问:“离发工资还要一个多礼拜,你手上那点钱撑得住吗?”

    他没把话说太白,观虞借钱的时候说用工资还,那起码要过半年拮据的生活。

    王老师试着提议:“听说你现在住在岳塘园,要不要考虑换个租金便宜点的地方?先把押金拿回来缓一会儿。”

    换住处么?

    观虞拨了拨发丝。

    “再说吧。”

    -

    贺墅家新装了间游戏房,打电话喊黎许过去玩。

    黎许谨记自己‘扭脚’人设,一口拒绝。

    “别嘛阿许,大家都在呢,白芷卉、秦冽、还有秦家、林家和温家那群小的,人多热闹。”

    黎许踩着拖鞋上楼,心道,你丫的就是人多我才不去了。

    “不了,晚上有安排了。”

    贺墅还在纠缠:“是不是怕喝多了忘记回来?放心真喝多了回不去,今晚就不算,大不了我亲自送你回家……”

    打开卧室门,黎许开了免提,手机被扔在床上,她从衣柜里拿了件长款羽绒服出来,站落地镜面前往身上比。

    她订了一家不错的兰英菜,这会儿就要去接观虞下班了。

    “还有别的事吗?没我挂了。”

    “阿许——”

    他还想再缠一下,旁边走来了人,说了句什么话。

    贺墅捂住麦口回了句,声音有点飘:“她不打算来。”

    那人又说了什么,贺墅无奈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行,他不劝了。

    贺墅贴近麦克风,懒洋洋地:“阿许,白芷卉有事问你。”

    黎许有点烦,就非得现在找她。

    不过她倒也没说话,从衣帽柜里挑了条奶油白的围巾,放进牛皮纸袋。

    手机递到了新人手上,白芷卉的嗓音如一注溪水,清凌凌地响在耳边:“黎许,有观虞的联系方式吗?”

    “什么?”

    黎许停下动作。

    刚刚纸袋子弄出很大的声响,她没怎么听清。

    “观虞的联系方式。”

    白芷卉语气轻松:“我生日快到了,想请观虞一起来。”

    “你有病啊白芷卉!”

    怕对方听不清,黎许捡起床上的手机开骂。

    “白家哪次办宴会不搞点事来,那么一群人模狗样的畜牲游来游去,你请她去当菜上吗?”

    白芷卉拿远了点手机,以免耳朵被震聋。

    “冷静点行吗?谁说是白家宴会了?”

    “私人聚会也不行!”

    黎许给出最后通牒,摁断电话。

    缓了好一会儿气都不顺,把手机扔床上,换衣服。

    电话另一头,白芷卉吃瘪,贺墅笑得直不起腰。

    “早跟你说,阿许把赌约看的很重,不听我的话,白白遭了顿骂吧。”

    白芷卉先问的他,他说没有,她才想着问黎许。

    白芷卉转过眼,上下打量贺墅幸灾乐祸的得意样,含笑不语。

    贺墅瞧出点门道,抓起一旁的古典杯灌了口酒,食指上铂金戒指映在玻璃上,熠熠生辉。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白芷卉唇畔含笑,没打算把事点破:“对,很对。”

    悠悠然地喝了口酒,夸的毫不走心。

    她把手机还给贺墅:“玉山中学的股东有沈家吧?”

    “观虞在玉山工作吗?”

    被这一打岔,贺墅注意力一下被转移:“好像是……沈嘉周六结婚,白家也在应邀之列吧,你到时候问她呗,反正你生日在元旦前,来得及。”

    他笑得不怀好意。

    白芷卉笑意淡了点,喝了口酒:“白家是白志宇去。”

    贺墅轻轻‘啊’了声,仰头又喝了口酒,冰块顺着酒液进入齿间被压着咬碎,刺骨的冷意顺着喉管留下去,沁人心脾的寒。

    白芷卉她爸不知道从哪儿灌了不丹的血统,在男女平等的今天大兴生殖崇拜,捧着头蠢猪当宝贝,将亲女儿流放国外。白志宇呢,也不负众望,跟他爹一模一样。上次秦家老太太寿宴,不顾场合带个蛇精脸出席,蛇精脸到处跟人搭讪攀高枝,他在花园里调戏秦越的家教老师。

    丢人丢成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他悠悠一叹,好似真心:“这怎么办呢?”

    白芷卉细长的手指敲着马天尼杯壁,慢条斯理道:“当然只能求你了。”

    贺墅不说话,含着冰块咬碎。

    白芷卉微微一笑,仰头时细长的脖子从衣领中伸出,恰如沼泽中翩翩起舞的鹤。

    “嘴角压一压,事到头了不跑,不就是等着我开口求吗?”她拿起酒杯往他的方向一举,眉眼平直:“欠你一次。”

    贺墅彻底不装了,哈哈笑起来。

    带人去婚礼,既能看白家兄妹过招,还能看阿许跟白芷卉开撕——

    贺墅拿起古典杯与她轻轻一撞,眉宇爽畅:“说的我多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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