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少年
王灿三人在房间里仔细检查一番,这并不是王灿不相信分局的同志,在案发现场勘察,不仅是技术、细心、耐心、经验的比拼,更需敏锐的洞察力和综合分析判断能力。
王灿有自知之明,不管哪方面自己都不一定比的上老刑警们,但个人有所长有所短,团队的合作和互补,能够弥补各自的不足。
“王队,嫌疑人手脚确实干净,要么是个老手,要么是经过缜密谋划过的。”两个小时过去了,徐大江无奈地摊开双手,如此说道。
“即便是老手,也不会处理的这么干净,我更倾向于两人或以上团伙密谋作案。”蒋平安将话接了过来。“想想看,将死者从床上拖拽出来,然后还要丢出去,没人把风望哨,确实不容易做到。还有啊,将死者丢出去后还要回到屋内清理痕迹收拾现场,如此从容不迫,不怕被发现,更需要人在外把风提醒。”
“过于牵强,一个人也能完成这些。因为宿舍楼内员工倒班很有规律,案发当天303宿舍正下方一楼左右5间宿舍的人员都在上0至8点的班,尸体被扔下去撞到地上的闷声这才没有被人发觉。而二、三楼所有的人员当时都在熟睡,根据法医推测死亡时间是3至4点,那时候的人们正处于深度睡眠之中,关了房门和窗户后,除非特别大的声响,一般是难以被吵醒的。还有,感觉到没,这里的工人之间很冷漠,深夜即便是有响动,也很少会有人出来一探究竟,就好比你大叫救命没人理睬一样,只有喊着火了,事情关系到自己,这才有人会出门查看。”对于蒋平安的话,徐大江有些不服气的争辩道。
“你们两个说的都有一定道理,但可以肯定的是嫌疑人对这两栋楼特别熟悉,对工人的作息和了解,这样,嫌疑人的范围就出来了,是本厂职工。不过范围有点大,住2、3、4栋的人群中绝对有嫌疑人的身影”王灿从洗手间里出来,听到两人对话,内心里很是认可,干刑警的,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分析推理,哪怕推倒重来,至少也是向前迈进了一步,离案件真相也就越来越近。
“王队,我也是这么认为的。4栋都是女性,要不,我去全面调查一下?”徐大江故意一副流口水猥琐的样子,将王灿和蒋平安给逗乐了。
“好,晚上派你过去调查好吧,骨头渣都找不回的那种。”蒋平安打趣地回了一句。
“好了,我们归队,明天找几个人询问,大江负责将手提电脑、摄像机、打印机等准备好。平安负责联系一下陈厂长,准备一间办公室。被询问人等我回去看看案卷材料再决定。辛苦了,收队。”王灿一招手,三人退出房间落好锁并再次将封条给贴上。
回到车上,徐大江发动车子的时候对着王灿谄媚一笑,说道:“我最喜欢咱们王队带队不拖沓了,嘻嘻!”
“这话可是得罪人了哦!”王灿半正式的批评了一句。
蒋平安本想怼上徐大江一句“马屁精”,但想想他说的也确实有道理,都是年轻人,徐大江要下班约会,自己还有小孩老婆在家,便及时打住。
徐大江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这不是等于变相地在说组长的坏话吗?
徐大江将嘴角一撇,开动了车子。
看着徐大江吃瘪的样子,蒋平安和王灿都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
到了厂区大门,王灿将303宿舍钥匙交还给了保安队长。
当天,大留市十二中学初二0302班肖俊上完晚自习走出教室已是晚上21点23分。
今天晚自习课上,同桌悄悄告诉肖俊回家路上注意点。肖俊没有问为什么,他自己明白。
白天在走廊过道上,张俊凯又来欺负自己,而自己只是不想在班花面前受辱便推了他一把,可就是这么不轻不重的一推,惹恼了这名3班的恶霸,当他揪起自己衣领的时候,刚巧被英语老师撞见,英语老师教育了他几句后便离开。可就是这,张俊凯感觉自己受到了委屈,等老师走开后便对着肖俊放下狠话:要肖俊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今天晚自习结束后,肖俊故意在教室里磨蹭了23分钟,等同学们都走了后,他这才鼓足勇气向校门走去。
肖俊家离学校2公里的样子,中间隔了三条街道,仅需步行半小时便可到家。
当肖俊走过第一条街道的时候,右边小巷里突然冲出了三个身影,为首的自然是张俊凯。这时的张俊凯冲到了肖俊前面拦住了他的去路,另两名同龄学生则挡住了肖俊的退路。
“不错啊,一个人还敢走夜路,给我打这个狗娘养的孬种!”张俊凯边说边是一个蹬腿将肖俊蹬退了好几步。另两名学生见状,也招呼起拳脚往肖俊身上使。
肖俊一声不吭,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任凭雨点般的拳脚砸在自己身上。
“都让开,老子今天要让他见见血。”说着,张俊凯手中多了一把半尺长的折叠水果刀。他右手握着刀柄,左脚踩在肖俊腹部,俯下身子慢慢向肖俊脸上靠近。
“不要”肖俊见刀子逼近,小声地叫了一声。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挥舞了一下手臂。
可就是这么一档,用了点力道,再加上用力时的腹部鼓动,张俊凯踩在肖俊腹部的左腿撇了一下,一个踉跄没站稳身子倒了下去。
“血”
“好多血”
另外两个学生看到大量流血后各自惊叫了一声,边叫边后退。
这时,只见张俊凯身子侧翻了过来躺在地上,双手护在喉咙处,血液从指缝间大量涌出,不时还带着一个个小气泡和丝丝白色蒸汽。张俊凯两眼瞪的溜圆,眼神里满是惊恐,双脚用力的在地面蹬了几下便渐渐地没有了动作。
“杀人了!”
“死人了!”
两个学生哪见过这个场面,各自又惊叫了一声,然后飞也似的跑开了。
此时的肖俊手和脸上也有着大量的鲜血,但他却不知,等自己再没感受到拳脚的时候,这才偷偷瞄了一眼周围。
当肖俊见张俊凯躺在自己身边而上身全部是血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不过也只是一会儿,他就回过神来,屁股向后挪动了一点距离。这时,他才感觉到脸和手湿湿的,鼻子里窜入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将目光移到自己手上,发现手上、衣服胸口全是粘稠的血液。
他这才回忆起刚才有人好像在叫杀人啦。他没有再动,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地上,直到警车到来。
警察将肖俊带上警车直到讯问完毕,肖俊都表现的特别冷静,看不出他有任何恐慌或畏惧,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回答问题干脆简单,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问话前,女警示意男警还是找孩子家长或老师在场比较稳妥,但男警未与采纳。两人问完话后都很诧异,怎样的经历才会有这样木楞,不,是麻木,也不是,是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无动于衷的孩子。
警察通过在学校走访了解到肖俊为人内向,少言寡语,在校期间受张俊凯为首同年级多位同学的长期欺凌。被堵厕所内扇耳光、索要好处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但肖俊却从未主动报告老师或家长,老师倒是见到过几次这种情形,不过也是教育几句闹事者便草草结束。
张俊凯为人张扬,性格乖张,但真正说是极坏还谈不上。男同学反映他欺软怕硬,女同学则反映他好表现,有点让人厌恶。
经询问案发现场另两名学生得知事发当天是张俊凯准备了水果刀,他并未提及用水果刀的目的。
对肖俊及受害人张俊凯家庭调查,两人均系单亲家庭。肖俊由作护士的母亲带大,张俊凯则有一个开汽车修理店的父亲。两位孩子家长不善于管教,警察在与肖俊母亲交谈过程中,感觉肖母戾气较重,埋怨偏激的话过多;而张父则强调自己在物质方面从没亏待过儿子,但因为自己也是小学后便辍学,知识教育方面确实力不从心。
警察将案件以防卫过当过失致人死亡罪送检察院审查,因嫌疑人未满14岁,检察院作出不予起诉决定。刑事责任可免,但民事赔偿责任却因嫌疑人未被完全定为正当防卫仍然需要赔偿,因此,两家进行了长达2年的官司。
肖俊出事后的当年便停学在家,两家官司完结后,母亲便失去了工作,带着肖俊转校更名消失在了熟悉人的视野中。
多年后,更名改姓后的肖俊叫做夏培,毕业于北岭大学法学系,是一名执业律师,他成为王灿刑警事业中最为强劲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