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选的什么鬼地方？”苏桃焰仰头望着货车车厢顶部的锈迹。

    鼻尖萦绕着机油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唯一亮着的终端电脑屏幕映出她的脸，系统给的形象是位留着波浪卷的文艺女神，此刻正拧着眉头，高跟鞋不安地蹭着金属地板。

    “双赢世界。”顾言蹊倚着车厢角落，冲锋衣拉链半敞，指尖敲了敲终端屏幕。

    “恐怖公司直播间，所有人的目标都一样，赚到足够的钱通关公司游戏。”

    终端直播间的倒计时数字跳动着，映得他眼底泛着冷光，“玛丽苏系统要爱意值，龙傲天系统要威慑值，这里刚好能双刷。”

    “可我——”苏桃焰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切断。

    车厢顶灯忽明忽暗，终端自动弹出直播界面，无数观众的留言刷屏般涌来：

    【新人主播能活到凌晨吗？】

    【 bet五十块，文艺女三分钟内尖叫】

    【v我50，活不过三秒】

    男人懒洋洋地扯过椅子坐下，冲锋衣布料摩擦出沙沙声：“怕什么？你现在是废墟探秘者苏桃焰，智商140的考古系才女。”

    他指腹划过屏幕，调出货箱地图，“而我是你的保镖兼司机，负责耍帅和揍鬼。”

    苏桃焰盯着自己手腕上精致的珍珠手链，突然抓住顾言蹊的袖口：“我怕鬼！等会儿不管看见什么，你都得挡在我前面！”

    波浪卷发扫过他手背，语气里带着破罐破摔的狠劲，“要是我被吓到，你得赔我一套系统形象！”

    终端突然爆发出刺耳的电流声，屏幕雪花中浮现出半张腐烂的脸。

    顾言蹊顺手将她拽到身后，冲锋衣下的战术腰带滑出冷光：“先攒够爱意值和威慑值，通关出去后随你挑。”

    他侧头时，直播间的打赏特效刚好掠过耳尖，衬得侧脸棱角分明，弹幕瞬间被【awsl保镖好A】刷屏。

    苏桃焰躲在他身后，望着终端里逐渐逼近的黑影，手指悄悄攥紧他冲锋衣的下摆。

    文艺女神的妆容下，她咬着牙在心里骂，顾言蹊这混蛋，分明是把恐怖直播间当耍帅现场了！

    “咣当！”铁皮车厢门被踹开。

    穿白体恤的青年像颗保龄球似的滚进来，：“救命！我就下楼取个外卖，怎么穿越到货车车厢了？”

    苏桃焰扶着波浪卷发后退半步，文艺女神的珍珠耳环跟着抖了抖：“新人？”

    “陶木木，如假包换！”

    陶木木扶着墙站起来，T恤下摆沾着油渍，“这有没有新手教程？比如点击屏幕跳过剧情，或者抽卡领SSR道具？”

    他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完全没注意顾言蹊嘴角勾起的冷笑。

    “新手保护？”顾言蹊双手抱臂。

    “有啊，首杀大礼包，前五分钟怪物攻击力翻倍，还附赠屁滚尿流成就。”

    车厢灯管一闪一闪的，陶木木吓得疯狂后退。

    “别慌！”苏桃焰揪住他后领，珍珠手链差点被扯断，“先躲我身后……等等，我为什么要保护你？”

    她转头瞪向顾言蹊，却发现这人正对着终端屏幕偷笑，直播间弹幕已经刷起

    【可爱捏，新人瑟瑟发抖】

    【什么人间奶龙】

    【鬼鬼我啊，最喜欢吃新人了】

    陶木木抱着头蹲在地上，声音闷在胳膊肘里：“外卖现在退款还来得及吗？”

    顾言蹊终于憋不住笑出声，顺手把战术手电筒塞进他怀里：“来不及了，不过你这怂包人设，挺有意思。”

    互相介绍完，直播间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苏桃焰的高跟鞋一后退，狠狠碾过陶木木脚背吓得他“哇”地扑进她怀里。

    弹幕瞬间被【磕到了！】【双向奔赴的怂】刷屏。

    货车到达目的地，下车就是巨大的大厅接着迷宫。

    头顶的电子屏突然亮起，0.00/1000.00的红字下方，哭脸表情裂开渗出血迹，吓得陶木木一屁股跌坐在合金推车上。

    “新手教程说要找够1000价值的东西……”苏桃焰念着弹出的全息字幕

    陶木木吭哧吭哧拽推车把手，脖子上青筋暴起：“这破车灌铅了？”

    “我试试。”苏桃焰单手搭在车把上，文艺女神纤细的手腕刚发力。

    合金推车“轰隆”一声径直插进墙里，瓷砖碎屑哗啦啦往下掉。

    她瞪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指尖，突然反应过来，龙傲天系统悄咪咪升了级！此刻哪怕单手掀翻消防车，估计都不带喘气的。

    “你、你这是金刚芭比版文艺女神？”陶木木眼镜滑到鼻尖，指着她波浪卷发下纹丝不动的珍珠耳环。

    顾言蹊却若有所思地敲着终端。

    直播间弹幕已经炸了锅：【救命！柔弱女秒变推土机】【这臂力能一拳打爆鬼吧】。

    “嘘。”苏桃焰淡定地把推车从墙里拔出来，金属摩擦声刺耳得像指甲刮黑板。

    “低调，只是力气突然大了亿点点。”

    顾言蹊第一个打头阵进入迷宫，苏桃焰紧跟其后。

    “我负责推车，大家分头行动！”苏桃焰单手举起变形的合金推车，活像扛着缩小版挖掘机。

    她一扬下巴，文艺女神的波浪卷发甩出飒气弧度：“记得挑带价签的，别拿赝品！”

    陶木木刚拐过拐角，墙角玻璃柜里，鸽蛋大的钻石在幽□□光下泛着冷光。

    旁边价签上赫然标着“800”。“发财了！”

    他扒开柜门攥着钻石撒腿就跑。

    可惜乐极生悲，他被太师椅的腿绊了个狗啃泥。

    “哐当”一声，钻石撞上地面瞬间四分五裂，只留下陶木木跪坐在地。

    颤颤巍巍又懵逼的爬起来，他瞬间左顾右盼，只要没人看见，就当他没找到这块钻石。

    “我看见了。”

    头顶突然响起阴恻恻的声音。顾言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直播间镜头刚好拍到他抽搐的嘴角。

    弹幕瞬间被【哈哈哈哈哈】刷屏，新飘过的特效全是“碎钻流泪”表情包。

    【我那么大颗钻石呢？】

    【钱，唰就没了】

    【建议改名叫碎钞机】

    陶木木刚从地上爬起来，膝盖还沾着碎钻碴子，冷不丁一个青面獠牙的弹簧头“嗖”地弹到他鼻尖前。

    “啊！”他的尖叫在迷宫大厅里炸响，眼镜直接飞出去挂在吊灯上，转身撒腿就跑。

    “顾哥！有鬼啊！”他连滚带爬撞翻路边的杂物箱，罐头叮叮当当滚了一地。

    顾言蹊闻声转身，战术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弹簧头扭曲的笑脸，扯着嗓子吼：“它是木偶人！你盯着它，就不会动了，你他妈别转头——”

    可惜警告来得太晚。

    陶木木逃命时余光瞥见弹簧头诡异的笑容，下意识偏头一躲。

    弹簧头瞬间像触发机关的捕兽夹，“啪”地伸长脖子缠住他的腰，在他喊出半声“顾哥救——”后，拖着他消失在拐角。

    只留下空荡荡的走廊里，还回荡着他破音的尾音，和直播间里疯狂刷屏的【完犊子！新人祭天了！】。

    苏桃焰刚把合金推车哐当撂在地上，突然一阵阴风吹过，眼角余光瞥见道黑影卷着什么东西“嗖”地掠过。

    她下意识伸手一抓，只听“咔嚓”脆响，弹簧头的木质身体在她掌心碎成木屑，跟捏薯片似的轻松。

    陶木木像只被抖落的仓鼠，啪嗒掉在地上，白T恤沾满碎木头渣。

    他一抬头，正对上苏桃焰波浪卷发下似笑非笑的脸，珍珠耳环在她晃动手腕时轻轻摇晃：“这怪这么脆啊，陶木木你不干活在这摸什么鱼呢？”

    “啊啊啊啊！”陶木木连滚带爬往后退，眼镜不知丢哪去了。

    他转身就跑，拖鞋都甩飞一只，声音里带着哭腔：“别、别过来！”

    苏桃焰挑眉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单手把变形的推车拉得哐哐响：“跑什么，我比鬼还吓人吗？”

    弹幕狂刷屏【不好说】【难绷】【卧槽，比鬼还猛】。

    在一片鸡飞狗跳里，三人总算是把合金推车塞得满满当当。

    陶木木哆哆嗦嗦按下收货按钮，电子屏上的哭脸突然咧嘴大笑，1235.42/1000.00的红字唰地变成鲜艳的绿色对勾。

    当他们气喘吁吁爬上返程货车时，车厢里已经坐着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

    那人长发束在脑后，战术护甲泛着冷光，手里的突击步枪还挂着未擦净的血渍，腰间手榴弹、闪光弹挂得跟圣诞树似的。

    “朋友们，高玩来了。”

    男人转动着手里的匕首，刀刃在终端屏幕的冷光下划过。

    眼神扫过苏桃焰凌乱的波浪卷发、陶木木破洞的白T恤最后定格在顾言蹊微微变形的冲锋衣，“看来这局新手们玩得挺刺激？”

    他抬手扯下脸上的半幅面罩，露出眼角张扬的疤痕，“我是周末，接下来的关卡，可得跟紧点，别被怪啃得连渣都不剩。”

    陶木木下意识往苏桃焰身后缩，却被她嫌弃地一把推开。

    顾言蹊抱臂冷笑，金属挂链晃出挑衅的弧度；直播间弹幕瞬间沸腾，【大神降临！】【这装备是要屠城吧】的字样疯狂刷屏。

    存档点的全息货架流光溢彩，陶木木扒着防护栏，眼镜片都快贴到悬浮的商品介绍上。

    他盯着标价28888的“虚空护盾”直流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这要是装备上，下关不得横着走？”

    话音未落，目光扫到角落挂着的平底锅，巴掌大的铁皮锅，明晃晃标着1000货币。

    “就这？抢钱呢！”他痛心疾首地摇头，没注意苏桃焰已经把平底锅捞在手里。

    单手颠锅，只听“咔”的一声脆响，锅底瞬间凹进去个指印。

    她嫌弃地把变形的锅甩回货架：“材质太软，抡怪还没我拳头好使。”

    顾言蹊盯着系统界面里“玛丽苏爱意值3%”的进度条，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一把拉过苏桃焰去往卫生间商量。

    “这破系统怎么变难刷了，现在不能化妆了，总不能对着镜头抛媚眼吧？”他扯了扯冲锋衣领口，金属挂链在锁骨处晃出烦躁的弧度。

    “要不……装受伤？”苏桃焰倚着卫生间门框，“比如捂胸口说人家好怕怕，直播间小姐姐说不定就打赏了。”

    “你杀了我吧。”顾言蹊冷着脸把终端倒扣在洗手台。

    瓷砖倒影里，他额角青筋跳得正欢，“再说了，我这张脸写满能一拳锤爆鬼头，装可怜比陶木木拿第一还离谱。”

    “等等——”苏桃焰突然指着屏幕，“爱意值怎么跳了3%？你刚才干嘛了？”

    男人回忆起半小时前被三只弹簧头追着跑的场景，耳尖微微发烫：“……被鬼追的时候，喊了句救命？”

    两人对视三秒，沉默中仿佛有乌鸦飞过。终端再次震动，新提示弹出：【检测到非人类生物爱意投射，爱意值+2%】。

    苏桃焰看着顾言蹊瞬间铁青的脸，突然笑出声，珍珠耳环抖得直晃：“原来女鬼的爱也算KPI？早知道让你多被追几条街了。”

    “滚。”顾言蹊抄起变形的平底锅拍向她。

    两人走出卫生间，顾言蹊却在直播间镜头扫过的瞬间，突然放软声调

    “那个……苏桃焰，能帮我看看伤口吗？”他撩起冲锋衣袖口，露出根本不存在的抓痕，耳尖红得比终端警告灯还鲜艳。

    弹幕瞬间爆炸，【啊啊啊保镖哥哥示弱了】【伤口在我心上！】的特效礼物刷屏。

    苏桃焰憋着笑配合地凑近，波浪卷发扫过他手腕，压低声音：“顾言蹊，你这演技不去演耽改剧可惜了。”

    “闭嘴。”他咬着牙扯下终端，爱意值刚好跳到5%，“下关说什么也得找个正常点的NPC刷好感，比如会发急救包的人类医疗兵。”

    “比如那个高玩？”苏桃焰挑眉看向门外，只见周末正靠在墙角擦枪，长发垂落遮住带疤的眼角。

    顾言蹊顺着她目光看去。

    终端突然再次震动，新提示让他瞳孔骤缩：【检测到同性生物强烈爱意波动，爱意值+2%】。

    两人看着彼此震惊的脸，远处传来陶木木的惊呼：“卧槽！周哥看顾哥的眼神不对劲！”

    直播间的打赏特效里，突然飘满【南桐预警】【这就是男人间的惺惺相惜吗】【哇！还有大羁绊！】【快点让我看拼枪】的弹幕。

    而始作俑者顾言蹊，已经把脸埋进双手，发出困兽般的低吼：“玛丽苏系统，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