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起6

    朝风道:“九重天怕是指望不上了,王兄估计又闭关了,星君且去碰碰运气,我和云翊先去大西洲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云翊点点头,我拉起跌坐在地的道元,谁知刚走了一步就撞到一堵隐形的墙壁般弹了回来,只见身旁云翊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我和道元周身画了个圈。

    我急道:“生死关头,能不能别耽误功夫了?乌蒙他们是我带来的,我怎可置身事外?我怎么能不去呢?”

    云翊漆黑双眸星光闪烁,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未置一词地负手转身。

    我大喊:“你要是敢把我撂在这,我,我马上就把生灵石挖出来还你!”

    说罢我运掌向胸前拍去,云翊迅疾回身出手如电攥紧我手腕:“胡闹!不论你听了什么,都不是你想的那般。如今还是少牵扯为好。”

    夜空清风拂过,湿湿的凉。

    我心里压抑许久的话忽然止不住的冲出来,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知道欠了你多次的救命之恩,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给的,你也的确需要生灵石。我只是…舍不得死,舍不得你…”

    云翊一时怔忡,语气却和缓下来:“不管你从何处听说生灵石之事,我告诉你,其一,生灵石只是解我和朝风之困的途径之一,我们不是非要生灵石不可。其二,你离了生灵石也不见得就活不成了,你自身修为若达到一定境界,也不是非生灵石不可。”

    我拖过眼前一段洁白如云的衣袖擦擦鼻涕眼泪,泪眼婆娑地看他:“真的吗?”

    夜色中云翊嫌弃与无奈地抽回衣袖:“走吧。”

    夜黑的愈加深沉,听到朝风在旁笑得幸灾乐祸。我双颊透火,好在暗夜中应该旁人也看不见。

    我终于说出心里话,虽然这番告白颠三倒四,且没激起半点涟漪,但我仍然觉得胸怀大畅,即便等下在聚魂鼎里灰飞烟灭,也没那么大遗憾了。

    我们钻进沉沉夜色急急奔赴大西洲,愈近大西洲上空黑云愈浓厚,黑云中隐隐透着迫人的煞气,云翊朝风神色凝重。我心中一沉,不会来不及了吧?不知乌蒙他们如何,虞文也被困其中了吗?

    及至大西洲,亲眼见到金星、道元所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嗅到浓郁的血腥气,昨日还流光溢彩的大西洲,如今惨不忍睹的人间炼狱,委实触目惊心。

    我此生从未见过如此血淋淋的惨烈场景,顿时胸口烦闷,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云翊在旁扶了我一把,凉凉道:“方才是谁哭着喊着要来的?早说了少儿不宜。”

    我听到“少儿不宜”四个字,一口气自胸臆间上来,好不容易压住没吐个天昏地暗。

    见半空悬着一个黑沉沉的倒扣大鼎,散出黑雾与红光,笼罩了整个五里谷。想必便是那聚魂鼎了。

    飞龙化出龙身,自黑雾边缘游进游出,探查聚魂鼎情况。

    谷口蓦地涌出大批人马,将我们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身着紫袍,是虞文手下那差点扎死我的辰幻。虞文和辰幻留给我的子午摄魂针阴翳深重,我一个激灵不自觉地往云翊身后沾了站。

    辰幻先向云翊执礼,转而眸光似剑向我射来。我急忙道:“难道你没有见到前来传旨的星君?仙君已下令止战。”

    蓦地一道银光在我们身前,正是飞龙。

    飞龙道:“仙君旨意的确如此。况君上还被困阵中,我们还是想合力救人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各方人马会被困阵中呢?”

    辰幻道:“君上命我率风雷军在东、西、南三处正面进攻,大西洲阵法严密,我们数次进攻都没有突破,不知为何对方忽然自乱阵脚,我们趁机攻入,见他们齐齐向五里谷撤退,我们便一路追将过去,中途逢上君上,他令我只将敌人赶至五里谷内,在谷外布置好人马,不要让入谷之人逃脱出来,便也入谷了。听得谷中杀声震天,蓦地空中红光一闪,便有个硕大的鼎罩在五里谷上方,我刚率人绕谷探查一番,无法进入。”

    飞龙凝眉道:“我方才已将这聚魂鼎笼罩的五里谷上方探查一番,发现此阵委实匪夷所思,竟无一处漏洞,一旦深入黑雾,便有一股极强大的力量将我推出来。”

    道元失魂落魄,一言不发。

    我心中一惊,聚魂鼎明明在幽冥界已经被我和云翊炸裂,为何又有一个如此坚不可摧的鼎出来?莫非这是惊雨护法说的子母鼎中的母鼎?

    云翊眸光在朝风、飞龙、辰幻和我身上依次流过,缓缓道:“我们合力先探查一下看看。”众人依言腾身而起,向那红光闪烁、黑云滚滚的聚魂鼎而去,将聚魂鼎团团围住,各自运掌击向聚魂鼎.

    霎时间炸响数道惊雷,夜空瞬间亮如白昼。那鼎却只是微微晃了晃,鼎身本来暗红闪烁的光芒骤然大亮,骤然释放出巨大的力量,我们身不由己俱都被震了下来。

    大家七零八落地掉下来,俱都被震得不轻。眼见东方晨曦微露,五里谷上方的黑云却似乎愈来愈浓,聚魂鼎周身的红光也更加耀目起来。

    寂然绝望中,蓦地传来女子凄切的呼唤:“朝风,朝风,我好想你。”

    朝风神情大震,道:“玉瑶,是你吗?”

    道元大梦初醒般叫道:“妙音铃,是妙音铃!”说着凑近朝风身边,急急叫道:“丫头,惊雨在吗,还活着吗?”

    看道元对惊雨一直没个好脸色,危急关头最为关心的还是这位好妹婿。

    飞龙、辰幻则是关心虞文,问道:“敢问姑娘,虞文君上可在阵中?”

    云翊道:“玉瑶,谷中情势如何?”

    这边厢大家乱作一团叽叽喳喳,那边却是久久没有回应了。半晌又弱弱地声音传出:“朝风,我能在死前听见你的声音,也能瞑目了……”

    朝风忙道:“玉瑶,玉瑶,你们怎样?”

    玉瑶低弱地声音道:“大家各自结了结界,但是眼见抗不住重压了……”

    之后良久,又没有了声音。

    辰幻怒道:“究竟何人布下如此大局,将仙妖两界高手一网打尽,所谋又是为何?可恨,君上竟也被困阵中!”

    道元哀切道:“此为聚魂鼎的母鼎,本就专为聚力而铸,最擅汲取元气,又与阴寒冷煞的血灵阵结为一体,除非将所困生命吸干,恐无法可破。方才你们一番试探,只怕激发了鼎的自护之力,汲取元气的速度应该更快了。”

    我心中一沉:“如此一来,鼎中之人岂不危矣?”

    朝风道:“道元仙长,元神能否入这聚魂鼎?”

    道元:“聚魂鼎本就摄取炼化元神的,只以元神深入,只怕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于事无补啊!”

    朝风惨然一笑:“有时候,救不得人,能死在一处也不错。”

    云翊望了望朝风,沉声道:“这鼎结了血灵阵,已不同以往,连我都不得入,你且别做傻事。”

    我问道元:“聚魂鼎不是你铸的吗?难道就没有一点瑕疵?”

    道元面色煞白,幽幽道:“此为母鼎,我耗时百年铸成,成鼎之时还融了我的心头血,唉唉!追悔莫及!”蓦地绝处逢生般欣喜道:“心头血!成鼎之时融了我的心头血,若再倾注我的心头血,这鼎必然会有反应,此时再攻这鼎,想必能有一线希望破阵。”

    云翊道:“血灵阵最是凶残嗜血,道长此举无异于自杀,为了一线希望,不值得冒如此大险。”

    朝风道:“生灵石会否也有感应?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云翊道:“如此,我们便再试一回。成与不成,且看大家的造化了。”转头对我说:“你体内生灵石还不好控制,先退远些。”

    见云翊不容置疑的目光逼视过来,不想再耽搁时间,听话地退往谷口林中,跃上一棵松树瞧去,见云翊、飞龙、辰幻、朝风、道元俱都飞身围拢至聚魂鼎外,道元手持长剑当胸刺去……

    我心头一震,认识道元以来,他一直一副战战兢兢胆小怕事的样子,没想到关键时候很能豁得出去。

    那鼎本是通体散着幽幽红光,道元的心头血洒上去,鼎身某处蓦地光芒大胜,红的妖异。

    云翊运起一大一小两块生灵石,生灵石散出月轮般的澹澹银辉,恍如天外飞瀑直向那妖异红光处倾泻而去。

    我心口蓦地一紧,这感觉似曾相识。瞬时想起那日在幽冥界,云翊入聚魂鼎救赎被收入鼎内的魂灵,我守在鼎外,也是这般,有股暴躁异常的力量似乎想要破体而出进入鼎内。

    此时,体内那块生灵石蠢蠢欲动,仿佛受到感召,想要挣脱我身体的禁锢飞离出去。气血一时翻涌地厉害,一阵头晕目眩,我忙落地盘膝凝心静气调息。

    难怪云翊要我站得远些,这生灵石的感应之力如此强大,若我就在聚魂鼎边上,可能已经无法掌控它了。

    我闭目调息,心中却是挂念云翊他们的情况,忧心如焚思绪芜杂,无论如何也无法静心。愈调息,气息反而愈紊乱了,气血翻江倒海,空中蓦地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我心中一急,喉间一甜,竟不由控制地喷出一口鲜血。

    当下顾不得许多了,飞身上树,见黑雾红光闪烁间,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仍在拼着生灵石的清光,与聚魂鼎相抗,飞龙、辰幻、道元和朝风想来又被震到不知何处去了。

    是云翊和玄同。我眨了眨眼,玄同何时来的?又或者他一直隐在云翊身旁,见情势危急才现身出来?

    一股狂风席卷而来,听得林中树木“咔咔”断折之声,只见林中地上,道元和朝风正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道元的胸襟前血红一片,将杏黄的衣袍染作橙红,朝风也是面色惨白不省人事。

    我先给道元止血包扎,又探了探两人的脉息,应是方才聚魂鼎反震时受了内伤,一时当无性命大碍。

    我将两人靠树安顿好,双掌分抵他们背心,想助他们疗伤,谁知这一运功,体内气血又浪涛般翻涌得厉害,生灵石之力如咆哮巨兽,在我体内横冲直撞,修罗经之力竟无法与之相抗,天旋地转间,只觉受到一股大力吸引,再也无法立足不由自主那聚魂鼎飞去,竟然直直地冲向聚魂鼎光芒最密集之地。

    只觉红光刺目,全身灼烫不已,隐隐听见云翊喊了声“不可”,我便断线纸鸢般不受控制地一头栽进了聚魂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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